眼見日子一天天的過,夏央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她撫著她那圓潤的肚子,她現在每天都跟肚裡的孩子說話,她告訴孩子,他(她)的父親長什麼樣子,他有多愛鐵路還有她!一說起兆岩,她的眼簾裡又佈滿一片水澤,他們兩個有多久沒見面了,如果孩子出生了,就代表著他們足足有十個月以上沒見到面,她看著手上的相片,這張相片是她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期,唯一的慰藉。她抬頭看著窗外的月亮:兆岩,你在哪裡?你現在好嗎?你是否安然無恙呢?你現在也正看著天空上的那輪明月嗎?
夏央,我正看著那高掛天上的皎潔月亮,妳呢?妳好嗎?妳現在在哪兒呢?有受傷嗎?此刻的兆岩,正坐在星空底下,他低頭看著那張早已被他摸得平滑光亮的相片,這張相片代替了夏央,在沒有她的日子裡,填補了兆岩那空虛的心房。
現在的兆岩,他正在修築湘桂這條鐵路,這條鐵路是政府為發展西南後方的交通而決定修建的鐵路,所以它身負重責,因為目前全國的百姓,有許多人是自“南昌”南下經“湖南衡陽”再入“廣西桂林”,再北上入“貴州遵義”抵達重慶,所以這條湘桂鐵路相當重要,它預計修築至柳州並銜接“黔桂鐵路”,以達貴州,所以它是一條要轉移軍隊及人民至西南大後方的重要交通工具,更是在所有東邊的海岸線被日本海軍封鎖之際,可以對外得到補給物資的交通工具,因為這條鐵路預計要延伸入越南,並與越南的鐵路接軌,以致可經“越南河內”再到越南的“海防港”,政府想藉由海防港這個國際港口,以接收到購自於國外的物資,如此才能為長期的抗戰繼續提供源源不絕的補給。
在杜局長的帶領之下,他們預計將在一年內完成這條鐵路,可因為這是條讓中國可以繼續維持生命的鐵路,所以日本軍隊無所不用其及的派出大量軍機,由空中破壞鐵路的建造,在兆岩帶領著大量廣西民工修築這段鐵路時,他們必須一邊頂著砲火襲擊一邊又得冒死趕工,他們被迫在這種窘迫的情形之下去完成這個艱困的任務,所以經常會有民工被炸死而鐵路被炸斷的情況發生。這裡的慘況絕對不亞於前線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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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走志淵的這一日,謝常山抱著志淵,他從未對志淵有過什麼期待,可自抗戰後他發現,志淵還是擔起了男兒的責任,他先將他們夫妻倆安全的護送到重慶,現在他又要進入戰區,去貼身收集戰事消息,他雖擔心,但卻覺得光榮!「志淵,若遇見危險不可逞強,你明白嗎!」他叮囑他。
「我明白!爹,我會以保住自己的性命為優先!」志淵清楚明白,倘若他沒命了,那戰場上的事也就無法順利傳遞出去,所以首先他絕對要學會保命。
「嗯!」謝常山點點頭,他相信志淵沒那麼笨。
「志淵,娘也沒什麼要說的,只希望你,平安回來!」何香蓮說。要知道,每個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血,所以再怎樣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上戰場,但是此時此刻何香蓮明白,現在不是自私的時候,因為現在全中國有多少母親正將自己的兒子往戰場上送,所以她不能這麼自私,她現在之所以還能平平安安的,這是犧牲了多少軍人才換來的,所以她支持志淵的決定。
「娘,謝謝您!」志淵抱住她。
鬆開何香蓮後,志淵看著夏敬。「夏敬,你有沒有話要跟哥哥說?」他問夏敬。
「志淵哥哥!回來!」夏敬現在雖不似之前能說完整的句子,但是他心中還是知道,志淵要離開他們,他要去充滿危險的地方,所以他希望他能回來!
「好!哥哥答應你!」志淵伸出小指頭來。
夏敬也伸出了小指頭和他打勾勾!
和夏敬約定完,志淵來到筠青的面前,他看著筠青淚眼婆娑的眼眸,他伸出手幫她拭去淚水。「別為我擔心,笑一下!」他將手移至筠青的下巴,並輕輕捏著她的下巴。
筠青聞言笑了一下。
「太難看了!」志淵抱怨。
「等你回來,我天天笑給你看!」筠青不服氣地說。
一聽筠青這麼說,驟然間志淵將她擁入懷中。「好!以後天天笑給我看!」他在她耳旁輕聲說。
筠青抱著他並將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我答應你!不過不許覺得煩!」她忍住淚水說。
「嗯!」他鬆開了她!在離去之前,他又將他們每個人仔細地看了一遍,因為他要將他們的面容深深地刻劃在腦海中,這樣才不會有遺憾。
當他將那些容貌牢記在心中深處後,他隨即不留戀地轉身坐上船,他現在必須前往“武漢”,因為在那裡即將進行一場到目前為止對日抗戰中,最大型的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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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虎子自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後,他便日日前往報社詢問結果。
「昨日有一位自稱叫廖叔的人前來詢問。」周曉斌告訴他,他昨日所遇見的人。
「真的嗎?」二虎子激動的問。
「嗯!我和他約十一點見,你就在這兒等等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周曉斌已和那個人約定好時間。
「好!」
再等了約莫快十一點時,二虎子見一位滿頭白髮穿著灰色長袍的老者進入報社,他一看見那個人的身影,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你好!我就是廖叔,不知要找我的人……」廖叔還沒問完,二虎子的聲音就在他耳旁響起。
「廖叔!」二虎子聲音中帶著雀躍與激動。
「二虎子!」廖叔看見他也難掩興奮。
相聚之後,廖叔帶著二虎子來到了一個地下工廠。
二虎子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一時驚愕!「廖叔,這……」因為他沒想到,廖叔居然將工廠移到地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應付將來空襲的可能,政府建議我們這些工廠,全移至地下作業,這樣即使真的不幸空襲襲來,也不致會造成嚴重的損害!」原來國民政府要遷來重慶的工廠及政府機關全轉至地下作業,以應付將來的空襲。
二虎子聞言點頭。「這倒是個好法子!可是,目前的員工人數,似乎還是不夠!」二虎子看著那稀稀落落的人。
「沒錯!因為原本的員工,大家都失散了,現在要找回來也有難度,再者,我們這紡織的工作是需要有經驗的人才可以勝任,所以目前還在招募階段,我想等過一陣子後,情況應會有所好轉!」因為操作織機是需要經驗的,大部分的人都是從學徒做起,而且沒有三至五年的學徒期,通常是很難勝任的。
「原來如此!廖叔,不如這樣,我也來幫忙招募員工吧!」二虎子說。
「太好了!到重慶後,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忙著重新組廠的大小事,現在有你幫忙,我就省事多了!等到陸先生回來,我相信我們的工廠一定可以恢復往昔的盛況!」廖叔極具信心,因為現在為了支援前線,政府也徵用民間紡織廠,準備為前線作戰的將士們提供足夠的禦寒衣物,所以輝力紡織廠正準備躍躍欲試!如果順利的話,輝力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建立口碑!
「好!廖叔,我們一起努力,等兆岩哥回來後,我們給他一個驚喜!」二虎子露出了明眸皓齒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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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這個月份是令人欣喜的月份,因為自對日抗戰以來,國軍終於在“徐州會戰”中“台兒莊”一役取得首勝。
當台兒莊的勝利傳出之後,這激勵了全國民心,不管在哪裡,都看得見大家都滿心歡喜的慶祝台兒莊勝利!
筠青和謝常山此時站在重慶的“朝天門”碼頭看著來來往往的船隻,每艘船上都綁著布條,那布條上皆寫著“台兒莊大捷 ”這幾個大字!
他們看著這幾個字,再也忍不住這段時間以來那鬱鬱愁悶的心,那淚水就好似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樣,不斷的往下掉。而且不止他們有如此的感觸,凡是他們眼中所及之人,每個人皆是如此,不是和他們一樣感動的落淚,就是歡欣鼓舞的慶祝勝利!
而二虎子在街上看見報紙的報導後,他興奮地跑回紡織廠將報紙拿給廖叔看。
廖叔看著報紙上寫著台兒莊傳出捷報的消息,他不禁老淚縱橫!
這個消息當然也傳到位在廣西的兆岩那裡,經由杜局長的告知,他得知了在徐州的戰役之中,國軍在台兒莊取下了前所未有的首勝,他興奮的向忙著工事的所有民工們宣佈這件事,一時間,歡聲雷動,那歡呼聲沿著鐵軌而去不絕於耳,要知道修築湘桂鐵路所動用到的民工是不計其數的,所以當這個消息一宣佈,便大大的激勵到這些民工,大家將那股群情激昂的興奮之情化為力量,個個無不是卯足了勁,拼命讓這條鐵路盡快完成!
兆岩看著那團結一致的民心,讓他不禁落下了男兒淚,他輕輕拭去眼角的淚光,重新整理好心情後,又接著繼續蹲下身子鋪他的軌道。
而此刻在野戰醫院裡,也傳出了陣陣的歡呼聲,一早醫院裡就傳來捷報,他們跟著軍隊,所以他們是最快得知台兒莊打了勝仗的消息!
「太好了,夏央!」丹麗握住夏央的手說。
夏央看著丹麗眼角閃著晶亮,她知道,那是她開心的淚水!「對!太好了!我們終於也打贏了一仗!」夏央回握丹麗的手。
「看來這日本軍隊也並非是無堅不摧,他們小看我們了!」丹麗認為日本太自以為是了,所以才會讓我們有機會勝利。
「嗯!妳說的都對!」反正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利,怎麼說都行!
此時丹麗看著夏央的肚子。「妳下個月就要臨盆了,會害怕嗎?」丹麗問她,下個月就是夏央臨盆的日子,她很怕目前簡陋的設備,無法讓夏央順利生產。
「我不怕!只要一想到兆岩,我就不怕,我要帶著孩子去見他,我要讓他知道,我為他生了一個胖娃兒!」夏央知道,兆岩一直想要有個屬於他們的後代,所以,她一定要帶著孩子去見他。
「好!」丹麗摸著她的髮梢。「等孩子生下後,我就帶妳去找他!」丹麗之前早已告訴夏央,等孩子生下後,她們就不方便一邊帶著孩子一邊從事護理的工作,所以她們決定,在孩子生下後,她們也要去重慶,她們會在那裡等著她們心愛的人來找她們!
「謝謝妳,麗姊!」夏央用著她那富有弧度且飽滿的臥蠶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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