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那陸飛語徑自念起詩詞來,哼唱道:“凜凜歲雲暮,螻蛄夕鳴悲。涼風率已立,遊子寒無衣。”神情忽現惆悵,一閃即過。
這首詩詞說的便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裏,一名婦人非常掛念身在遠地的丈夫。她想到她的丈夫流落他鄉,此時那裏也一定過上了寒冬,身上說不定並未穿上可以禦寒的衣服,心中甚是憂慮。
陸飛語會念及這首詩,多半是因為思念去世已久的母親。憶起當年,那道沒日沒夜都在觀望著遠方,等待著丈夫歸來的身影,一等便是五年。結果母親因慮成疾,家中亦見貧寒,無法尋得大夫醫治,久而久之,母親已然病入膏肓,無力回天,一兩天之後便去世了。
陸飛語打小便失去了父親,後又沒了母親,只能一人流落街頭,乞食為生。後來,陸飛語無意中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遭到朝廷的人殺害,隨之一路查尋中得知,當年,原來就是【錦衣衛】的人幹的好事。所以他便到處尋訪名師,練就這一身功夫,為的就是要替父報仇,也要為日夜涕零的母親雪恨。
是故,這個陸飛語往往出招,都是偏向夏煜為多,因為他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縱使當年不是他之所為,但也責無旁貸!經這麽一說,卻見那夏煜此時兀自覺得奇怪,尋思道:“為何這個人總是發招攻我,而不攻鄭和?”
陸飛語一念完這首詩詞,當下左手狠狠一抖,即下狠招,看來是因為念起父母之苦,自己童年之困,而點燃了心中的恨意。這股恨意,便是要向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泄去。
但見,陸飛語手中的八陣判官筆徑自畫出一個八卦圖案,分別點去夏煜的胸口八處穴道。點到之處,不死也會殘廢。那個夏煜覺得不妥,立馬揮動手中繡春刀,又使出那招【錦繡四十八刀】的第三十四招【霸刀亂舞】,胡亂又有序地亂砍一番,架開了陸飛語這八處點穴之攻勢。
那陸飛語當然不會餒氣,遂腳下一縱,恰好避開了鄭和剛要打來的兩方投筆來擊,跳到那夏煜的右手側邊,隨意比劃,畫出個‘離’子,邊比劃邊發招,一比劃完畢,便見陸飛語身體通紅,右手手掌兀自出力打去,一打便中夏煜的左臂,竟著起火來。
陸飛語剛才所使,便是以傳說中的上古神人伏羲,所創的八卦陣圖為鑒,再以手中的八陣判官筆為介,從行到不同的宮位來使出不同性質攻勢的奇門招式。宮位的行走之法,便是以天地之方位來判斷,行到哪一處的宮位,就要比劃出那個宮位的‘字’來。在比劃的同時,即可吸收來自天地間那一方位的靈氣,將之收為己用,蓄力而後發招,效果便有所現。
然而,適才那陸飛語跳往夏煜的右手側邊,既是天地方位之東方,也是那伏羲八卦陣的‘離宮’所在位置。‘離’,即為天地之‘火’,所以陸飛語吸收到的靈氣性質便是有熱感之火,一打出去就燃起了夏煜左臂的衣衫。
那夏煜嚇了一大跳,喊道:“你使這什麽怪招!”毅然跳開,棄刀而匆匆撲滅手臂燃起的火勢。陸飛語見他棄刀,既是依了自己所願,不等他撲滅火勢,趕緊沖來要了結他的性命,沒想到竟被鄭和給攔截了下來,三只判官筆打在一起,發出錚錚刺響。
另一邊廂,劉笑泣這一處就沒那麽輕松了。只見他劍招勁氣發招不得,原來是被賽哈智使出的套路給鎖死。這個賽哈智的功力跟馬軒轅是不相伯仲的,也就是說,他可是厲害過武天瀧非常得多。是故,劉笑泣既然連武天瀧都打不過了,更何況是這個賽哈智吶?
劉笑泣除了這套引以為傲的劍法之外,確實是沒有其他任何的招式可使,當下就只能夠拼死搏鬥,不斷借助較為優越的輕功,覓得機會,趁勢反擊,這才能一路堅持到這麽多的回合,都未見敗北。
那賽哈智知道劉笑泣不敵自己,但對他周圍亂跳的甚感厭煩,口中說著不純正的漢語,道:“別再垂死掙紮了,我會讓你死得痛快。我為你做的這場血祭,安拉真神一定會感應得到,你的靈魂將會得到祂的寬恕。”這賽哈智實為一名極度誠信的伊斯蘭教徒。
劉笑泣微笑道:“說不定是我來為你辦得這場血祭,你的安拉真神神通廣大,祂竟能與我對話,祂說讓我來凈化你那不純凈的心靈。你們【錦衣衛】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你認為,你們能得到你們的安拉真神的寬恕麽?”故意調侃。
賽哈智哼了一聲,道:“滿口胡言!我們是為天下蒼生而戰!”往胸口處一探,摸出數道暗器,一並投去。
那劉笑泣哇的一聲叫,當即閃過,說道:“好險!你們【錦衣衛】的奪魂鏢怕是沒有我家的子飛針來的厲害!”他見賽哈智既然用了暗器,自己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暫且放棄使用劍術,跟他玩一玩暗器便是。當下也掏出許多細長的鋼針來,往賽哈智的臉部和雙足丟去。
話說,從適才就一邊搏鬥一邊奔跑的馬軒轅和鐘玉龍二人,此刻已然奔往到了遠處去,乍看之下,竟見其他的人都離自己甚遠。他們二人勢均力敵,兩個人,三把大刀,鬥得可是洶湧澎湃,而未見欲止。
那馬軒轅不停地喊道:“好!很好啊!再來再來……!今晚就讓咱們鬥個痛快!”越鬥越是興奮。那鐘玉龍道:“沒想到你竟然能驅動如此大刀。你這把刀還大過我的這兩把許多,但你卻還能使得這樣快呀。”他見馬軒轅的大刀既大又沈,每每劈將過來,都快如旋風,甚為沈重。若換作是其他人,早就抵不住這般連綿不絕的力劈攻勢,怕是雙手都要發麻,兵器給震脫手了。
但是這個鐘玉龍卻見不一般,竟能不斷地接住馬軒轅的大力劈掃,馬軒轅當然會忍不住大喊過癮了。那馬軒轅見鐘玉龍手臂穩而有力,不見顫抖,又喊道:“好腕力!”他們二人就這樣一劈一掃的,不知已經過了多少百回合,各自情緒都高漲不已。
又另一邊廂,但見那白樂聖身材高大威猛,高過了那【東廠】總管李濤整個頭有多。要說這般高大的身型,舉止動作當然是不會靈敏的了,但是這個白樂聖卻不是這一回事。
白樂聖雙手套上追風鋼拳,一路猛地急速掃捶,氣勢迫人,李濤竟然顯得非常鎮定,還能左閃右躲,意定氣閑,手上揮使那繡春刀自是出神入化。
照理來說,以白樂聖這樣厲害的拳法和速度,自然很快便能分出勝負的。可是,偏偏在白樂聖要擊中李濤之時,卻有一股力量將鋼拳給彈了開去,不禁讓他不住稱奇。
原來,李濤所使的這套《東繡刀法》招式出神入化,技巧頗為講究。若能夠掌握得住當中技術,發揮出來的效果兀自了得,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揮使得來。
卻見李濤刀法飄零怪異,平常的動作看起來甚是緩慢,但在臨急時態,又能迅疾揮刀,勁勢足可格開和劈開許多事物,可以說是一門看準時候發招的套路,倒像是東瀛一派的刀術一樣。
白樂聖的拳套被格開了多次,覺得不妥,一瞧過去,竟見這套追風鋼拳少說也有十道刀痕之多,刀痕均自深陷,可見李濤的刀法甚為精湛。
白樂聖當然是心疼不已,只因這個鋼鐵之金屬器,當下是非常難以尋得到的。他不知耗上了有多少年的功夫,才能委托到那天下第一匠師鑄造出這雙鋼制拳套來,他自是非常愛惜了。
若要論起那鐘玉龍還有這個李濤二人所使的刀法,哪一個比較厲害,只可說是各有秋千。先說那鐘玉龍的刀法,是以體內渾厚的內功氣勁打出,而李濤的是以精神力凝聚於心中,借準時機把刀一揮,揮出來的刀勁自是不一樣,乃超乎一般常識之鋒利,這就是東瀛人常強調的‘念’。這一股‘念’,揮將起來,竟是能將硬若鋼鐵般的物體給劈出深痕來,這個是需要有多強的精神念力,才能夠做得到的。還有,那鐘玉龍如沒有身懷五十年以上的內功修為,那可也是做不到的。
此時,可以料及到的是,那白樂聖已是火冒三丈,徑自運起渾厚內勁來,勁往拳套處,是為護罩,也為攻勢,大大增進拳套的破壞力量。說起這個白樂聖的內功造詣,在仲子羽之下便屬他了,他一開始沒使出這道渾厚的內力,都是因為他太過相信自己的追風拳套之威力,還有看不起那個舉止娘腔的李濤所致,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但見那白樂聖欲要用力打去,那道勁勢如果將人給打中,勢必粉身碎骨。沒想他還沒發招時,忽地聽到遠處有人大喊一聲,片刻就不再發聲了。當下周遭在搏鬥的人和皇帝他們眾群人,都往聲音來處一看,竟見那【錦衣衛】都指揮使夏煜,怔怔倒地,不再起身。
《第二十三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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