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外城城南【正陽門】處,大戰剛剛結束,各自都已散去,熱鬧的大街道和城墻之上,此時已恢復了往常的夜深人靜,但比平時多了的是一份詭異。
突見有一道身影飛快劃過,徑自向西邊行去,後又折往東邊縱去,再又到南方而去。就這樣來回縱躍,怕是已跑了有兩個時辰再多,竟未見止步,看來是正尋找著什麽似的。那道身影喃喃自道:“明明就在這附近,為何還是找不到?”縱身遠去。
卯時一刻左右。北京城外東街某隱秘處。
只聽得有一人吱吱嗚嗚作聲,發出呻吟來,仔細一瞧,卻是一身黑衣裝扮的黑衣人。那黑衣人看來似乎曾暈了過去許久,現在才蘇醒了過來,打了個呼嚕,仍見睡眼惺忪。待得那黑衣人來回翻身多次,才漸漸清醒,倒是睡得挺香的。
那黑衣人忽地睜開了眼,好像發現有什麽不妥,遂跳將起來,擺出要搏鬥的姿態,卻見四下裏並無人跡可尋,兀自細聲自道:“哎喲,我為何會睡在此處?”搔了搔頭,想了一想,突然啊的一聲,想起了某些事情來,道:“對了,我不是正要逃出【朝陽門】麽?然後……然後怎麽著?”正是遊若龍。
此時,這個遊若龍沒再蒙著臉,留神註視,見他留有八字胡須,竟看起來瀟灑自若,天生一副神氣活現模樣。遊若龍環顧周遭,見四處圍墻,堵在眼前,才發現自己原來倒睡在一間小屋裏。屋中打理齊整,不像是沒人居住,但何故卻沒有人在?
轉過頭來,見有一張字條擺在正坐著的床邊,遊若龍拿起來心中念道:“遊兄弟,在【朝陽門】附近尋你之時,發現你已暈倒在城墻上,便將你帶來舍下小屋一住。此處藏得隱秘,不怕別人發現得來。至於寶典,我已將其擺在屋內櫥中的暗門裏,待你醒來,便從暗門中拿出,再自行解開寶典盒外的套鎖,將裏頭的寶典秘笈本取出後,就帶過來莊中換取你想要的《南北中天》秘笈殘本罷。敬請記得,這寶典可不能擅自翻開來看,這可是事先約好的。另外,我等五人現行離去,著實事出有因,於此不便多述,望你盡早前來,到時一並告知便是。飛語。”
遊若龍心想:“原來在我不省人事時,是陸兄帶我逃脫險境。也不知是事出何因,他們五人竟都一塊離去?”又想道:“對了,我是聞得子羽莊主的笛聲之後,搞得昏頭昏腦,才昏倒過去的。當時笛聲是從南方吹來,那老皇帝不是在那裏麼?不曉得那之後到底發生了啥事情。”想不明白,轉念又想:“算了,還是為這個到手的寶貝開鎖罷。”呵呵一笑,興奮不已。
解鎖的玩意他甚為愛好,就好比在享受著翻開戰後得到的戰利品的過程一樣,而且偷來的又是個上上等寶物,如此激動也是在所難免的。
遊若龍移首望向右邊,見果真有一個櫥櫃豎在墻角那裏,不由分說,跳起身來便走了過去。但見那櫥櫃並沒擺放著任何物品,機關到底是在哪裏,這個當然難不倒遊若龍。遂見他左右上下摸去,看似個熟練非常的機關老手。
不久,聽得‘哢噠’聲響,那道櫥櫃竟自向右移開,一道密門隨之顯現。那遊若龍彎起嘴角一笑,似是在為自己的厲害而感到沾沾自喜,心想:“這陸飛語制造機關挺有一手的,不過還是難不倒我。哼哼。想來他是知道我能夠輕易破解暗道機關,也為了預防萬一,故才將箱子藏在裏頭。若換作是別人,恐沒那麽容易解得開罷。”
遊若龍見裏面漆黑一片,便提了屋內的燈油往密門進入,卻見是一道非常長的石階梯路,徑直往下延伸去,深不見底。
走了約有十分鐘才到了底部,發現原來這裏另有玄機,隱隱約約地看到有一長桌,桌上擺有一盒子。不用細看便知,這樣華麗誇張的盒身,自然就是皇帝那《日月帝相龍功》寶典箱盒了。
遊若龍大感激動,抱起盒子便趕緊返回屋內,這裏黑漆漆的一片,這麽個大半夜的,待在裏頭只會令人覺著毛骨悚然,所以並不想多留片刻。
返回屋內後,遊若龍轉動某處機關,那櫥櫃又移回到原來的位置,將密門給掩上。他此時再也等不及了,飛快地把盒子擺到一處的桌上,周圍探摸,卻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遊若龍尋思道:“這寶盒造得還真細致,看來還得要費一些功夫。”可是費了將要半個時辰,卻還是找不著開鎖之法,不由心急,跳起來指著那寶盒提聲道:“老子這二十年開鎖功夫竟拿你沒轍?不可能!”忽聽得咻的一聲,像有人跳了進屋外圍欄處。此處僻靜異常,風吹草動當可立即聽得到。
遊若龍一驚,心想:“不好!這天還沒亮,怎會有人?這裏不是很隱蔽麼?”當下來不及思考,連忙將寶盒塞入床底下,跟著縱身一躍,跳上梁柱去。
稍時,果見有人偷偷摸摸地走進來,手中提著把劍,一看就知來者不善。那人一身烏衫金絲縷,不像是朝廷中人的打扮,也不是江湖熟知的門派族別。那遊若龍仔細觀察著樑下的那個人,沒註意到呼吸,不小心呼出少許聲來,那人立即察覺到樑上有人,腳下還未踏步,徑自往上旋縱而來,一下便到遊若龍眼前。
遊若龍圓著嘴,兩眼大瞪,倒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如此之快,心想:“好厲害的輕功!”那人不由分說便拔出手中劍,劍光一瞬閃一瞬暗,剛拔出的劍一眨眼竟又回到了劍鞘。幸好遊若龍反應夠快,才沒有被那人傷及到要害,只是手臂給劃出了一道細長的傷口來。
遊若龍哇的一叫,趕緊跳了下去,兩手擺在前方,道:“這位兄臺,有話好說。”卻見那人沒打算要商量什麽,跟著便是跳將下來,高舉劍鞘,又要再拔劍。遊若龍見狀,唯有大步閃去,甚是尷尬。遊若龍心想:“這回遇到高手了。”雖說遊若龍最沒轍的便是內功渾厚的敵手,但沒想到這個烏衫人並沒施展任何內力,單憑劍法就可以弄得自己立入窘境,當真是犀利至極!也不知跟劉笑泣比起,哪一個比較厲害?
就這樣鬥了八個回合,遊若龍僅只左躥右閃,發招不得,冷汗暗湧。他凝神貫註眼前那人手中之劍,只怕他會又要突然直沖前來一劍削了自己。那人兩眼也在凝視著遊若龍,像是要跟他比劃招式。忽聽那人說道:“遊若龍,快發招罷。”
遊若龍噫了一聲,問道:“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的名字,縱然知道了,何故還要不說原由便來攻擊我?”那人道:“別多廢話,快交出經書來。”以為遊若龍裝瘋賣傻,便拔劍砍了過來。遊若龍道:“什麽經書!”見那人又再攻來,趕緊又逃去另外一處,但奇怪的是,那人好像知道自己往哪裏躥去,無論怎樣躲避,他還是很快地又出現在眼前,實在避無可避。
遊若龍心想:“不行,在這屋裏很難有所動作。”借機往屋外縱去,那人當然也跟著一起跳出。此時天已漸亮,但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出屋外圍欄,徑直縱躍往南而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竟見兩人一前一後還是保持著一樣的距離,沒多沒少,遊若龍心想:“這人的輕功能跟我匹比。不知他是哪門哪派?該不會像我一樣是個四處流浪的家夥罷?”
又追了半個時辰有多,此時已抵保定境內,兩人竟未見累卻,那人忍不住說道:“梭雲飛盜,果然名不虛傳!”腿下並未松懈,緊緊追來。遊若龍見他既已開聲,便問道:“這位仁兄,你這是要追到什麽時候?”那人道:“到你被我擒住為止。”
遊若龍搖了搖頭,道:“我說,你肯定是誤會了罷?我哪有盜你什麽經書吶。”那人回道:“你還敢抵賴,江湖上有誰不知你嗜武如命,總愛偷學別人的功夫。你倒說說,若不是你盜竊了我派的武學經本,這世間還會有誰有這樣的本事?”
遊若龍心想真記得沒有做過,但是被他這樣婉轉過來贊自己,多多少少感覺有些飄飄然,呵呵說道:“兄臺你過獎啦。但我確實真不會做這些齷齪之事,要盜,我只管盜那些富貴人家的東西,劫富濟貧嘛,說真的,我還真沒曾盜過任何一個門派的武學經本,想來凈是別人誤傳而已。”那人頓了一頓,像在思考,又道:“那麽,且看看我倆誰能頂到最後。”用盡全身之力,勁往腿處,施展驚人的輕身之功。
《第二十五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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