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遠處有人喝道:“猖獗賊人,妄闖禁宮,還膽敢縱火【文淵閣】,論罪當誅!”聲音雖是從遠方投來,卻聽得每字每句都甚為清晰,耳朵竟帶點兒刺痛,想來此人內功是非同小可。
這【文淵閣】便是紫禁城內皇帝拿來儲藏天下書籍的閣樓。閣樓建得非常龐大,可擺放的書籍多不勝數,當中有各門各派的天下武功秘籍不止,也藏有十八般兵器的雜學套路,諸如:刀法、劍法、槍法、戟法、斧法、鉞法、叉法、鞭法、锏法、錘法、戈法、鏜法、棍法、槊法、棒法、矛法、鈀法。另有拳法、掌法、指法、針法、身法、心法、陣法等,和沒有被列進十八般兵器之列的其餘殺人器具,加起來有上幾萬本的武功秘籍本藏於其中,可才佔用了這閣樓的不到十分之一。
據說這閣樓還藏有歷代皇帝才能習得的帝家武學寶典,《日月龍相帝功》。這日月二字拼湊起來便是個“明”字了,也就是說此寶典便是他們明朝皇族世家的看家武學本領,自詡堪比天下所有武功,自成一家,也好向天下說明:既在國家大事上權傾遍野,江湖上也能獨霸一方,橫行天下。如此霸道的行徑也就只有他們朱氏一族會做的事情,然而目前皇位已傳承有三代,能夠真正做得到所謂的“霸道”,目前就只有當今聖上明成祖朱棣了。
而今,那黑衣人竟放火燒閣,到底是有何意圖?大概便是想盜取這帝家武學寶典同時,也看不過這皇帝的霸道行徑,一把火便將所有的書籍焚了便是。也免得日後宮裡的人習得這麼多的武學套路,個個都武藝高強,到時候武林自然又有一波的血雨腥風。
稍時,只見有一身影從遠方飛身而來,身軀輕如燕,傾斜滑下,眨眼間便到步。隨後見另有三個身影先後落於先頭那一個身影的身後,各個的輕身之術都非同一般,只是比起跟前的那個身影卻遜了許多。定睛一看,但見當先那人穿著一身暗紫麒麟衫,眼神冷峻,身形稍壯偏高,看起來身手徑自脫俗,便知他會是個非常難纏的對手。而身後三人都是青綠色錦繡裝扮,該是眼前這人的手下了。
那黑衣人霍然一悅,道:“這倒像樣。”雖然終於遇上了一個厲害的對手,可是看來這個紫衫人并不是一般的厲害。想來那紫衫人內功如此之高,既可吐氣貫穿氣流通至遠處,還能直逼過來震鳴自己雙耳,遠處已然如此,近處可還得了?看看他的輕功造詣當然也是非常厲害,只是不知跟自己相比,孰龍孰鳳?想到這裡,那黑衣人不免心生怯意,但亦興奮,手足正暗自發抖。
避過了一劫,此時的呂悸冷汗淋漓,不由多想,遂快步行到那紫衫人跟前,那黑衣人也不阻攔。卻見呂悸向那紫衫人抱拳彎身道:“多謝南鎮撫司大人的救命之恩。下官乃【虎賁左衛】武官,呂悸。”態度甚為恭敬,但礙於剛才自己的命差點就這樣沒了,所以事後難免存有余驚,臉色蒼白,舉止有些失措。
那紫衫人嗯了一聲,冷了他一眼,說道:“身職武官,卻只有此等修為麼?”聲沉語厲,壓迫重重,像是在責問身為武官的呂悸,為什麼連一個賊人也打不過。呂悸聞言不由大驚,臉色更為蒼白,慌忙回道:“回……回稟大人,那廝賊人武功甚高,招式奇特,令人防不勝防,故無法取勝。許多弟兄們都被他所傷,傷勢頗重,可還好沒取性命。大人武功蓋世,那賊廝自然不會是您的對手,請大人一定要為下官們作主。”現下來了這樣一個可靠的南鎮撫司大人,呂悸自然心安。
雖然如此,可呂悸見只來了這麼個丁點的人,除了這紫衫人之外,也就只有他身後的那身著青綠衫的三人了。呂悸不禁擔心起來,向那紫衫人問道:“敢問大人,不知皇上是否在前來途中?”那紫衫人不明所以,說道:“我剛從外頭辦完案歸來,正要趕往皇上那兒覆命。可還未及見到皇上,就先見到那處濃煙冒氣,然後便過去瞧瞧了,沒想到這賊廝竟趁著宮內只剩寥寥數人便起了雄心豹子膽,膽敢竄進來盜皇上的寶典還焚燒樓閣!”說著“那處”的時候,手往縱火現場處指去。
那紫衫人正自感到憤怒不已,但得想先向呂悸詢問清楚情況,也見那黑衣人暫時並沒有什麼異動,所以才遲遲不對那黑衣人出手。那紫衫人眼光一直投向那黑衣人,緊盯不放,怕是那黑衣人一有什麼舉動,他便立即沖上去將其捉拿。
呂悸恍然大悟,心想原來那黑衣人真的是來盜取皇上的武學寶典《日月龍相帝功》,可是為何他盜取了寶典又不趕緊逃跑而去?且聽說過那寶典可是有著一尺之厚,但卻不見那黑衣人身體任何一處有凸出來的痕跡。那寶典有多重自是不用說,一定不方便攜帶在身罷。立即向那紫衫人說道:“大人不好,寶典不在這賊廝的身上,恐怕他是有同夥攜帶而去。”
那紫衫人似乎早已經知道是這樣,說道:“這賊廝故意在這裡拖延時候,怕是早將寶典交於同夥手裡,讓他們給拿跑了,他只不過是個誘餌,拖延時候,分散你等的注意罷了。”語意堅定,看了一看那黑衣人,見他並沒反駁,自然是默認了。
沒想到那黑衣人突然笑說:“猜中了又如何,只怕到時候你們沒閒空去理會寶典此事兒了。”故弄玄虛。那紫衫人聽他話中有話,竟能猜得一二,知他們必定另有目的,轉而冷笑,提聲說道:“皇上身邊高手眾聚,想行刺皇上根本是自尋死路。你等再厲害再多人也還是鬥不過這大內高手,我勸你等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罷。”這句話倒是故意說給那黑衣人聽,意思是說任他們放馬過來便是,就算他們真的打算要行刺皇上,必定是自崛墳墓而已。
隨後,那紫衫人對呂悸使一使眼色,示意讓他靠過來一點。呂悸會意,便附耳前來,那黑衣人看在眼裡,知道那紫衫人是要吩咐呂悸做事。只聽那紫衫人小聲說道:“你且趕緊去擊打召援鐘,召集宮內所有的禁衛軍。派遣一百人趕赴【文淵閣】那裡滅去火勢,而後分派其餘人手守住這皇城各處要門。這人手一定不夠,現在也顧不上什麼左衛右衛了,我知道你身為一介武官,必定能輕易差遣他們。還請記得囑咐他們每人一定要配上天羅網、地煞錐、追鋒針,就算不能取他們的命,也可牽制得住他們多一些時候。待皇上他們遣返,必定能將這些賊廝一舉拿下。”說罷,目光直射去那黑衣人處,銳利可直戳進人心,道:“我就在這裡會一會他,看是他厲害,還是我較為厲害。”雖然心裡因【文淵閣】被焚之事而憤怒不已,但他表現的非常冷靜。
那紫衫人對現在的境況不能說是徹底地瞭解,但都能夠猜出一二,八九不離十。一下子便能夠全數剖析個清清楚楚,而不為一時怒氣亂了心神,臨危不亂,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錦衣衛】。
《第五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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