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赵怡梅又整天在家陪巧月。整个星期一她都请了假。市长理解她的处境,说再多请几天都没关系。
巧月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头痛得厉害。她只记得昨天晚上在让曾妮带着去神奇星岛大酒店和几个中年男人喝酒,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最后一幕是在KTV包房里被一个男人搂着的画面。她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酒店,被谁给送回家来。睡着时做的梦也是模糊的。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头发横一根竖一根缠成一堆,画的眼线、眉毛全都弄花了,脸上的粉有一块无一块,简直是个女鬼。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巧月顾不上这个,她先去洗澡更衣,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头还是痛得厉害。
她走下楼去,得找点东西先垫垫肚子。
“醒了?巧月。没得事吧?”妈妈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今天是星期一,没错,妈妈不是应该在上班的吗?出乎巧月意料,赵怡梅迎面走来,像看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一样看着她。
“我好得很,就是头有点痛,昨天喝多了。”巧月说。
“你也太不像话了。”赵怡梅说,“醉得不省人事。还好遇到人家李纱绫和一个男娃娃把你送回来。”
“妈!”巧月急了,“你让我先去做点吃的再教训我好不好,我二十二岁了!”
赵怡梅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只要巧月顶嘴,她就要好好说一番大道理。毕竟赵怡梅本人就是个成功女人的典范,她知道怎么做一个成功女人。这次不然。她又看见了平时正常的那个女儿,没出事之前那个乖巧的女儿又回来了。巧月在赵怡梅那里永远都是幼儿时期最可爱的模样。这一形象保持在脑海里最明显的体现,就是,赵怡梅梦见的巧月,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幼儿时期 的巧月。她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梦见过青少年时代的巧
“傻姑娘。”她一把把巧月抱到自己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妈妈担心死你了。昨天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跑出去,我还以为你有可能轻生去了。看来,你舍不得妈妈……”
“妈,大清早你说点好话好不好?三句就有两句不吉利。”
“好好好。”赵怡梅赶紧抹掉眼泪水,“头痛得厉害不?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自己应付得过来。不过嘛……”巧月机灵地笑了笑,两个黝黑的大眼珠一转,“妈,你看,我又头痛又没睡好,你帮我做点吃的好不。这次你帮我做,过后我帮你做一个星期。”
“得了吧你。”赵怡梅两手叉腰,“睡到差不多一点还没睡好。”
巧月拉着赵怡梅的手一个劲地扭。“好不好嘛……”
赵怡梅本来就是在逗女儿玩,看到巧月撒娇的劲,不由得会心地笑了出来,说:“好,张大小姐。你请坐,哀家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饭。”
巧月开心地在赵怡梅的脸上亲了一下,跑去坐着看电视去了。赵怡梅去到厨房热上燕窝粥,又兑了一杯蜂蜜水端到客厅给巧月。
“蜂蜜水,醒酒的。先把它喝了。”
“谢谢妈妈。”巧月喝了一口,甜蜜的感觉在心里漫延开了来。“妈妈,昨天是纱绫把我送回来的?”
“是啊。他们在酒店门口遇到你醉得站都站不稳,就把你送回来了。哼,去酒店的事我过后再和你算账。人家纱绫这次真的帮了大忙。不然半夜三更的你让我去哪里找你。才出了……”赵怡梅赶紧打住,她后悔不该谈起这件事。
巧月看出来妈妈的尴尬,马上说:“她还和个男生在一起?搞不好是男朋友。她一直没有找男朋友的,眼光特高。上次我说介绍我们学生会的帅哥给她,人家那帅哥,好多女生喜欢的,她居然见都不见人家一面。”
巧月还不知道送她回家的就是苏林,更不知道,苏林是她父亲这几天拼命要抓的人。巧月恢复了正常,赵怡梅把别的事情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她巴不得张震赶紧回家,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张震不用爬到高位,周强得意一时,总有一天会玩火自焚。那些都不重要了。赵怡梅只想看到巧月开心的笑脸,想敞开胸怀,让巧月依偎在里面撒娇。
想着想着,厨房里传来了糊味,赵怡梅才想起来粥还在火上。
“妈!粥漫出来了!”
赵怡梅赶紧跑过去把火关了,差点把手烫了。
“妈!你没烫到手吧?”
“没有,差点。”
赵怡梅静下心来看着窗外。
天空万里无云,小区中间的庭院里,经过星期六的雨水浇灌,迎来早晨无私的阳光,樱桃树上开了花,一个个粉红色的小包裹摆在青草地上。
赵怡梅心情豁然开朗,几天来的压抑感荡然无存。够了,张震不要再去追苏林了。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才是好男人。苏林至少是个乖娃娃,赵怡梅想,有机会的话,趁张震不在的时候,她想单独去谢一下苏林,顺便和她摆谈几句。处在被追捕张震的情况下还能对张震的女儿产生同情心,这样的好小孩在这个社会几乎找不到了。
度假村里。黄涛接了电话马上就出去了。度假村里就剩下周梦梦一个人看着苏易仁和张书琴。
过了一夜,苏易仁身上的药效退了大半,人清醒了过来。周梦梦一个人哪里可能看得住苏易仁和张书琴两个。她灵机一动,玩起了空城计。她把张书琴和张书琴关在同一间房间里,告诉他们国安的上级来了,和张震商量好处理办法就过来。苏易仁和张书琴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待下来。
周梦梦回到度假村的客厅里,心想这是搞的什么鬼,先是张震把能派的人全部派出去拦苏林,然后他和文秘书长说是去找人,谁知一去就不来了,后来还干脆把黄涛也叫走了。不多叫点人手来,周梦梦肯定搞不定。她还不确定张震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她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喂,王厅长?度假村这边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能不能多送几个人来帮忙?张队长和文秘书长出去了,这边只剩我一个。”
王厅长坐在办公室里,听得云里雾里。等一下,周梦梦来的这个电话不像是在开玩笑。事不宜迟,搞清楚情况再说。
“度假村的详细地址?我马上派几个人去。”
苏林的耳根传来一阵阵痛,他随即扔片口香糖在嘴里咀嚼。
飞机起飞了。小屏幕里播放着关于坐飞机的安全知识的小录像。苏林疲倦的,完全没有心思听。去上海,中国人口最多的城市,隐姓埋名彻底躲起来。李兴留下的线索太重要,同时也让苏林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当前处在国安急切追捕龙吟社成员的风口浪尖上,很不适合行动。为了他的承诺,他必须先隐居起来。有条件的话最好去整容,待这一波风浪过了再重新开始调查。不过那是后话。
真说起来,苏林对这趟旅行的目的一点底也没有。他是做事有计划的那一类型,临时作的决定让他很不安。在上海没有任何亲戚朋友,既是优势也是劣势。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但是也注定了没有人可以投靠。
苏林决定逃避,暂时逃避。阳城飞到上海的时间是三个多小时。他把准备这段时间全部花在睡觉上。
一个多小时后,王国强带着一队国安亲自来到了度假村。
救兵到了。周梦梦喜出望外,迎了出去。
“周梦梦,张震这几天把你们叫到这里做什么?”王国强问。
“厅长,你……”周梦梦只当王国强是在开玩笑。
“你讲。”王国强说,“我担保你没得事。张队长被人利用,我不完全知情。你把这几天的事情跟我讲,也许我有办法帮张震一把。”
既然是上司命令,周梦梦唯一的选择就是遵命。她说道:“昨天晚上6点左右,张队长一个人在院子里面抽烟。我看天气冷,想叫他进来坐。结果我还没出去,就看到了灯光,外面开进来一辆黑色奥迪A6L。
“张队长等到了要等的人,把还剩一半多的烟当做烟头扔了。
“车窗玻璃背面贴着黑色的遮盖,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我看到驾驶座的门打开,华芳国安处的黄涛走了出来。”
周梦梦指着院子里停着的黑色奥迪A6L:“就是那辆车。”
王国强点头。
周梦梦又说:“来的两个人好像都不得了,张队长也只能赔笑说:‘黄处长怎么亲自跑来了?派个人把东西送过来不就好了。’
“黄涛先走上去对张队长说:‘看不出来阳城有点冷。不过华芳更冷。’
“张震队长说:‘黄处长不是为了躲冷风才来阳城的吧。’
“‘当然不是。’黄涛从衣服里面拿出来一个羊皮纸信封给张队长。
“那个信封好像非常重要,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张队长拿着羊皮纸信封看半天。我感觉张队长巴不得赶紧把它撕开来看。可是他不敢打开。我就猜,是不是车上那个老人不让他打开。
“‘张队长。’黄涛又说,‘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个案子我从接手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几个小时而已。说实话,我从公安到国安干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案子。那个苏林到底是哪样来头?我才不相信他只是个一般大学生。今天早上你没得在场,你不晓得当时我那个感觉。换做我,我还真巴不得他一枪把自己毙了,省得我还担心他的安危。张队长还不知道吧,华芳这种小城市里事情不多。就算是我当公安的时候,也没掏过几次枪。’
“那分钟我被吓得够呛,张队长给我说只是个普通的案子,有一家人掌握了国家机密,必须弄个水落石出。我哪知道他们在华芳动枪了。
“‘我也是有所顾虑。’张队长告诉那人,‘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上头不让放话。’
“‘我差点损失一个人。’黄涛说,‘他被打成脑震荡,下午送到省医抢救,还好捡回一条命。张队长,恕我直言,每次我们追查到一个地方,那小子总是抢先我们一步。现在我不晓得他来没来阳城,或者是正在来的路上。现在我的人遇到麻烦,被打成重伤;你要是再金口不开,我就直接给厅长报告了。’”
“黄涛没有报告。”王国强说,“黄涛区区一个华芳国安处处长居然敢背着我干事。”
“我不知道。”周梦梦说,“张队长被逼到了进退两难的状态。其实这个案子张队长不打算声张的,嫌疑人苏林和李纱绫逃跑去了华芳,他本来是想亲自追过去的。”
“我明白了。”王国强说,“他女儿出了事,他分不开身,只好联系华芳那边帮忙。”
“不过黄涛只是个跟班。”周梦梦说,“车上后来下来那个人才不得了。”
第五十三章
周梦梦继续说:“黄涛见张队长还是守口如瓶,就在那里怪笑起来,说:‘张队长啊,你到底还是肯开口了。不过嘛,其实不用你费舌,我已经知道了。’
“张队长将信将疑,不敢下结论。
“就在那个时候,奥迪A6L的后门又开了,里面先是露出来一根拐杖,然后跨出来一个老人的身影。老人面色红润,身强体健,一点不显老态。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昂首挺胸。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趾高气昂的人。他穿着西装,白色衬衫,黑色领带。那西装肯定是定做的,看起来非常合身。
“老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权力的巨浪,在他面前张队长简直就是个小孩子。我也猜到了,那人就是张队长时不时提到的文秘书长,这几天一直给张队长下命令的人。”
“文秘书长……我大概知道是谁了。”王国强说,“你先说。”
“明白了。”周梦梦说,“‘您老怎么御驾亲征来了?’张队长主动同老人握手,‘案子马上就办好了……’
“‘你辛苦了。’老人和张队长握了手,‘案子的进程我心中有数。确实接近尾声。我欣赏你的措辞,张队长。几乎完成。也就是说……’老人的声音特别低沉,吐字清晰。我在门里面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听得出里传达的是很不满的信息。
“‘晚辈办事不力。’张队长也只好赔笑,‘给您老看出来了。’
“‘哈哈哈哈……我就猜到。’老人笑了起来,一撮花白的胡须翘上了天,‘那龙吟社从小训练的守护者,岂是被你们当做普通大学生对待的对象?不拿出对付特种部队的气势,是抓不到人的。’
“‘可是……’张队长辩解说,‘您当初交待了可抓可不抓,只要逼得够紧就对。’
“‘所以你做的很好哇。’老人笑着说。
“看见老人露出笑容,张队长心里踏实多了。”
“守护者……”王国强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果然如此。”
“厅长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周梦梦问。
“不,你先讲。”王国强说。
“遵命。”周梦梦答应下来,继续说道:“不介意的话,你手里的东西现在给我看看吧,大队长。老人说,‘我估计这个玩意是用一种你们看不懂的字写的。不用担心,我看得懂,天下的所有字体我都看得懂。把这本书读懂了,就要什么有什么了。对吧。’
“老人说的就是张队长才从黄涛手里拿到的那个羊皮纸信封。张队长好像不太愿意,拿着不放。
“‘你还想再拿一会?’老人又说,‘上面的字你是看不懂的。’说那话的时候,老人的语气从请求转变成了命令。
“‘哦,您是指这个。’张队长把信封交给了大人物,为了打掩护,他摇晃着左手里的烟说,‘刚才走神了,我以为您说的这个。’
“‘走,我们也进去说话。’老人拄着拐杖就朝门里面走过来,“外面冷,我这老骨头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冷风再吹两年,你们来看我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具木乃伊了。’
“看到他们进屋,我赶紧躲了回去。进了屋,张队长马上喊我的名字,让我给他们泡茶,又让厨师赶紧做点宵夜。他把文秘书长安排在二楼的小客厅。之前张队长就让人在那里摆了电脑和办公桌,改造成了一个临时办公室。原来就是给文秘书长准备的。
“我送茶水上去的时候,看见老人在办公桌前面坐定,挪了挪椅子,带上老花镜,把羊皮纸信封放在写字桌上端详着,那个小心翼翼兼急切的样子,好像端详着一件价值连城的金器。他把脸凑得很近,从左看到右,又看回来。时而捧起来看看底部,时而打量一下菱角有没有损坏。老人很耐心,他把手指按在信封表面,慢慢感觉里面放的东西,以便确认该如何打开信封同时又保证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他一定要确定东西完好无损。
“张队长和黄涛在外面着急得不得了。我也不敢打断文秘书长,就端着茶水站在他们后面。
“后来张队长发现我来了,帮我把茶放到文秘书长的办公桌上,就吩咐我下去。可是我好奇,想继续看他们做些什么。恰好我的房间在二楼,我就到房间里透过门缝看。
“我估计老人拿着信封摆弄了十来分钟,他好像不太情愿让张队长和黄涛呆在这里,就说:‘张队长,你去给黄处长仔细说说事情经过吧。我只是大给他提了一下,又拜托他送我来阳城。于情于理也得让人家多晓得点,对吧。你把那张分支图拿出来就清楚了。’
“于是张队长把黄涛带到一间麻将房。我赶紧跟下去,抬着茶水敲了敲麻将房的门,问他们喝不喝。
“张队长马上就说不喝,我还以为偷听不成了。没想到黄涛让我送进去,说他才从华芳来,又冷又渴,正好喝热茶,我才得进去。
“我进去放了茶水就出去了,只看到麻将机上摊着一张纸,画的什么我不知道,像是柱状图,我男朋友以前看NBA的时候,电视上经常有那样的赛程图。NBA的图一般最前面的那个球队就是冠军,所以我也知道那地方最重要。我只瞟了一眼,看见了‘杜仿芸’三个字。我不敢多看,怕他们怀疑。放下茶水,我就出去了,躲在外面偷听。
“过了会,我听见张队长的声音说:‘看到了吧,杜吕午和徐丽,就是我让你调查的十八年前车祸死了的那两夫妻。……这个是杜仿芸,也在车祸里死了,死的时候才一岁。关键是人死了,秘密还在。那个苏易仁就是守护者之一,他老婆张书琴也是。两个从小训练儿子当守护者的继承人,一个教他知识,天文地理哲学英语一个不差;一个教他修养,礼仪道德气质全部从头开始。所以你晓得那个大学生为什么这样难抓了吧。’
“他们随时可能出门,我就没敢偷听更多。反正昨天晚上他们基本上都是三点以后才睡的,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出去了。这里人手不足,我只好向厅长你求援。”
“你做的是对的。”王国强说,“给我说说今天的经过。”
周梦梦点头答应,说:“今天早上11点左右,我接到信息部打来的电话,事情紧急,我马上去向张队长报告。去到张队长房间门口,我听见门他们又在在谈一些神乎其神的话题。昨天晚上的话题让我太感兴趣了,我决定还是听几句。
“‘张队长,我还是不太能接受守护者这个说法。如果守护者真的存在,现在苏易仁和张书琴都被抓了,他们难道不会采取点行动?’
“‘守护者的行踪诡秘得很,没人搞得清楚。他们写别人看不懂的文字,也不用现代化的方式交流。哼,现在这些电子交流太容易被窃听。’
“‘他们就这么保守那个秘密保守了几百年,还被康有为和孙中山拿出来用过,然后又变成了秘密?说不通。他们用那个武器弄垮清廷,怎么可能又把那武器天衣无缝地隐藏起来根本没人知道?’
“‘守护者也不是全部晓得他们守护的秘密是什么,只有特定的那几个人晓得。长官已经很接近了,要不是他不会亲自来阳城的。苏易仁肯定晓得秘密……就是嘴巴太死。苏易仁晓得我不敢把苏林咋样。至于张书琴……未必晓得秘密。就算晓得,女人这种动物,为了保护后代是可以牺牲自己的……’
“‘我看还是玄乎。我在华芳枪也掏了,几乎损失一个部下,就是为的抓所谓守护者这种事情?我接受不了。’
“‘恐怕你没有退路了……黄处长。’
“‘你这话是在威胁我?’
“‘我让你去调查杜家的车祸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晓得了吧?’
“‘不就是徐丽没得死?’
“‘没那么简单。徐丽没有死的事情,拥胡派可不想让你知道。’
“哈!拥胡派!”王国强笑了起来,说:“周梦梦,你知道拥胡派是什么吗?”
“不知道……”周梦梦说。
王国强说,“拥胡派肯定是张震随便编的一个词,就是拥护胡锦涛的那群人的意思。”
“难怪啊。”周梦梦说,“后来张队长说:‘胡锦涛因为成功解决掉杜吕午一家三口才得以登上总书记高位,要是徐丽其实根本没有死的消息传开,胡锦涛的位置就危险了。拥胡派可不想让你知道徐丽的事情,黄处长。’
“房间里过了几分钟没人说话。我拖不下去,只好敲门。与此同时,又听见黄涛说:‘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你是老大。我懒得问我为什么做接下来的事情,我做,行不?’
“听到我敲门,谈话马上就中断了。张队长在里面说:‘进来。’
“推开门,一股浓浓的烟味吹了出来,呛得我气都喘不过来。房间里遍地都是烟头,鬼知道这两人在里面抽了多少支烟。
“‘什么情况?’张队长问我。
“‘厅里电话来,说苏林的身份证十多分钟以前在龙洞堡机场用过,买了张下午6点20分去重庆的机票。’我告诉张队长。
“张队长意识到苏林要逃跑,赶紧看表。当时是11点18分,离飞机起飞还有七个小时。文秘书长起床以后早饭也没吃,窝在办公室里一直在看羊皮纸里面的东西。张队长撇下黄涛,跑到文秘书长的办公室门口,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不知道是敲门进去告诉文秘书长事情紧急,还是就这么等在那里。因为文秘书长强调过,在他自己走出门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扰。”
“后来他还是敲了门吧?”王国强问。
“是的。”周梦梦说,“有点奇怪,张队长一向是耐心的人。”
“呵呵……我知道为什么。”王国强想起来早晨周强在国安厅破口大骂的画面,想必就是那些污秽的言语刺激了张震。“你继续讲。”
“嗯。”周梦梦答道,“‘我说过不见人!’文秘书长听起来有点心情不好。
“‘哦,我只是通报一下,苏林买了晚上6点去重庆的机票。’张队长说。
“‘到机场要多少时间?’
“‘一个半小时。’
“‘3点出发。’
“然后张队长又回来找到我,问:‘那边查过苏林的人脉没有?在重庆有什么亲戚?’
“‘没有。’我说,‘厅里核对过户籍,苏林家在重庆没有亲戚,张书琴那边也没有。不过李纱绫有,李纱绫的父母离婚以后她妈在重庆重新找了个老公嫁了,之后一直住在重庆。’
“‘好小子,机场拦不住你,你也跑不到小情人她妈妈那里。’张队长自言自语地说,‘肯定不会错。赶紧查李纱绫家妈的地址,越快越好。顺便订五张去重庆的机票,6点以后的。’
“‘为什么是以后?’我问
“‘只是以防万一。不过我不认为我们用得着。’张队长说。
“我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给厅里。”
王国强冷笑:苏林小子还真能跑,星期六跑华芳,星期天回阳城。屁股还没坐暖和,星期一晚上又朝重庆跑。张震实在太需要抓住苏林了。他的前途,巧月的事情的结果,全部押在这个案子上。
他怀疑张震有点不太希望文秘书长看那个羊皮纸信封看出什么名堂来。那样一来张震的功劳会大打折扣,反倒是弄到羊皮纸信封的黄涛更可能为文秘书长所赏识。
张震这次变得聪明了。他开始疑惑苏林买机票的那个时间。如果是想逃跑,完全没必要等到晚上6点。
“周梦梦,你查一下今天的飞重庆的航班,要全部的时间表,包括已经飞了的。”王国强说。
周梦梦照办。当天阳城飞重庆的航班有三趟。第一班是早上7点多,苏林早都错过了。第二班是晚上6点20,苏林买的就是那一班。第三班是下午3点32分。
“没错,张震找的就是这个。反正都是当天的飞机,苏林肯定不会傻到预留几个小时给国安去机场抓他。搞不好他只是把这个当个幌子,要去别的地方潜逃。”王国强说,“张震肯定叫人去把守别的地方了吧。”
“吴伟带人去了火车站,汪鸣带人去了汽车站。”周梦梦说,“这也是这里缺人的原因。
“张队长正在忙打电话,文秘书长的办公室门突然打开,文秘书长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不知道文秘书长为什么那个时候出现。但肯定那不是什么好事。张队长也觉得事情不妙。
“‘我要去处理个人。’文秘书长说,‘你送我过去。’
“‘去机场?’张队长的声音有点兴奋。
“‘不。赶紧,办完事情再去机场。分个先后。’文秘书长说。
“文秘书长那种自我中心意识我们都不喜欢。张队长也还不敢违背文秘书长的意思,带上钥匙出去开车了。”
“那黄涛呢?”王国强问。
“后来张队长打电话叫他也走了,出去时没说去哪里。度假村就剩下我一个,我真的应付不过来。”周梦梦说。
“大概是什么时间?”王国强问。
“下午一点半左右。”周梦梦说。
“谢谢。”王国强说着就出去打电话了。
周梦梦没有马上离开,她站在那里,听见王国强对电话里说:“对的,张震打电话给黄涛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李兴死亡时间之后的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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