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话说苏林和纱绫离开了体育馆,就到合群路拦了辆出租车,一路坐到客车站。
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低气压尚存,风很大,乌云还没有散开。地上的泥土被雨水拌在一起,变成了满地的泥浆。走路时步伐稍微快点,就会带起来一脚底的泥点子。
阳城客车站是这个城市里除了火车站以外最杂乱的地方。鱼龙混杂,出入这里的,学生、外地人、民工什么都有。同时也是诈骗犯和三只手最喜欢的拥挤地段。稍不留神,钱包就可能不翼而飞。
苏林家搬到阳城后,每到假期或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生日,他们就要举家回去华芳,看看老人,说说在阳城的生活。无形中使得苏林对汽车站非常熟悉。
下了车,苏林直奔北面的入口,穿过一个走廊,进到候车室。时间是下午一点半,下一趟车是一点四十五,两人刚好赶上,还有十多分钟的空余时间。
这次,苏林让纱绫在候车厅找了个稍微空旷点的位置坐着,尽管如此,候车厅还是人满为患,他自己出去买盒饭去了。数数手头的钱,有点拮据,苏林又转到自动银行提款机,把银行卡里剩下的几百元钱全部取出来。
上车之前两人匆匆刨了几口饭,就上了去华芳的公共汽车。
开往华芳的公共汽车都是宇通或者金龙高档客车,每车三十四座,分别布在车厢两侧, 中间是一条狭窄的过道。
苏林让纱绫坐在靠过道的座上,自己去坐靠窗的一个。
“这不好吧。”纱绫说,“里面的位置肯定比较舒服,绅士都应该让女士坐里面。”
“万一出了交通事故,靠里面的座位是比较安全的。”苏林说,“真正的绅士应该会保护女士的安全不是只图舒服。”
“说不过你。”纱绫还是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抢不过你。”苏林坐在她旁边。
很快,客车就发动了,拖着长长的车身离开客车站,沿着头桥路朝北走,准备从白云区上贵遵高速。
快到三桥的时候,客车经过了中天·托斯卡纳门口。苏林指了纱绫看,那就是他家现在在的地方。他仔细朝们看了几眼,企图发现国安的踪迹,但是没有。
“我是第一次去华芳。”纱绫说。
“委屈你了。”苏林说,“这次回去肯定一点都不开心。把事情办完,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好好玩一次。”
“你早上不是说华芳的环境比阳城好,还有松鼠什么的吗?”纱绫问。
“就算有,我们也没时间去看啊。去华芳找到该找的人,下一步还不知道怎么办。”苏林皱了眉头,“现在这个时间要是到了华芳,都六点左右了。再去办事,晚上肯定回不来阳城,最快也要明天。今天是星期六,学校不上课,再到下午六点,哪个教务处主任会在学校里?具体怎么找到陆原,还得想办法。”他停顿了一下,“纱绫,趁现在还没有离开阳城……”
“你又来了?”纱绫嘟着嘴,“我还没消气哪!”
苏林只好作罢。他悄悄在心里数着手头的钱,就刚刚取出来的三百和一点零钱。去到华芳,爷爷家和外公家都不能去,搞不好已经被国安监视了。过夜的话只能找个旅社。三百多元钱,只能去最便宜的旅店了。他很不想去旅店,担心小旅社的卫生问题。带着一个标致的美女去开旅店,然后分开住不同的房间太奇怪了。他想还有一个选择,还有一个看似最好的做法,却必须放到最后一步考虑。
苏林想过,等找到了女朋友,一定要带她回去华芳游山玩水。城市虽小,环境却比阳城好得多。找有山有水有城镇的地方度假,华芳无疑是第一选择。夏天最热不过三十来度,冬天最低气温也不会下零度。有风光,气候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这个小城市还没有遭到人为的破坏,很多地方还保持着原生态的植被。有些华芳人希望华芳赶紧建起飞机场和火车站,扩大城市规模。苏林不这样想,他更希望华芳一直保持这样,甚至城市化倒退点,好挽留住自然的美景。
在被国安紧逼的情况下和一个女生坐车回去华芳,是苏林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悄悄想,在华芳,自己是主人,可不能把纱绫给亏待了。好玩的地方虽然不能去,好吃的地方总能去一两处。
“希望你能喜欢这段旅途。”苏林说,“这一路上要过几十座桥,有两处吊桥的高度都超过了两百米,在桥上看下面很惊心动魄。还要过好几个隧道,最长的一个大概有五百米吧,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在隧道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那你可不能趁机打学姐的主意啊。”纱绫说。
这话把苏林逗笑了,他说:“你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可惜的是我对姐姐没有兴趣。”
“去!”纱绫把头扭到一边,“恋妹癖。”
有了纱绫这么个可靠的同伴,苏林紧张的心情缓和多了。四个小时的车程是最好的用来思考的时间。他努力回想苏易仁在暗示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秘密绝对不是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苏易仁说过的神秘组织了。
苏林不知道该不该对纱绫提起这个神秘组织。他自己也对其知之甚少。一个诞生于民国(300年历史应该是清朝)末年的神秘社团,苏林自己也极可能是其中成员之一。是让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了。他理了理思路,先把近两天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归结到神秘组织那里的话——
我是秘密的人。
神秘组织是不讨国安喜欢的组织。
国安要对神秘组织下手。
神秘组织的人都被国安盯上。
我被国安盯上。
这么一来,这些问题就穿到一条线上来了。苏林还是不敢下结论,毕竟这些推理都是建立在一个假设的基础上。一旦这个假设不成立——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个神秘社团根本不存在或者最近的事情根本和它无关——这些推理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个假设也不是一点帮助也没有。苏林从这里找到了一个切入点。现在开始的工作,就是尽力去了解这个神秘社团。同时他也不打算和纱绫讨论这个神秘组织,至少现在还不好说。如果这几天发生的事真与神秘组织有关的话,纱绫早晚也会知道。
从发车开始,苏林一直都在沉思,保持着三个手指头轻轻接触嘴唇的动作,像雕像一样,动都不动。
“苏林。”纱绫打破了沉默,“我妈妈以前在花溪当导游呢。小时候她每个假期都带着我去不同的地方旅游。不过上了高中以后学业比较忙,出去的次数也少了。后来……”纱绫咬了咬嘴唇,勉强笑了一下,“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我们很少见面了。”
“对不起……听到这样的结果。”苏林说。
“没事。”纱绫说,“妈妈现在住在重庆,我一般每年去看她一次,都是在暑假里。之前她去过广州和南京,后来还是觉得西南地区比较适合,才到重庆的,这样离我也比较近点。她是个坐不住的性格,就喜欢到处走。”纱绫的眼角又弯了起来,笑着说:“早上给你说的去香港可不是开玩笑哦,你真想和我们一起的话,我会让妈妈给你预留一个位置的。”
“先谢谢你了。”苏林说,“我妈妈……怎么说呢?”他欲言又止,“可以说是传统又顽固吧。我们家的家规全部是她定的,吃饭时候不能说话,咀嚼食物不能张开嘴,最让我不明白的是吃饭的时候坐在饭桌上的顺序都特别规定好了。”
“什么顺序?”纱绫好奇地问。
“爸爸坐朝南的位置,因为是一家之主;妈妈坐朝东的位置,是家里的二把手;我每次都是坐朝西的位置。要是我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肯定是坐朝北的那个座。”苏林说,“说到这个,我到想到一条更奇怪的家规。”他眼珠一转,“她逼我学写一种叫‘桥纂’的字体,这种字体我压根就没见谁用过,写出来的字也是奇形怪状,除了她谁都不认识。语言和文字本来就是用来交流的,没人认识,还有什么意义。”
纱绫差点惊叫出来,她很清楚苏林在说什么字体。她赶紧把她的LG冰激凌手机拿出来,翻到她自己拍下来的那张图片,递给苏林。
“看这几个字你认不认识?”纱绫问。
苏林把手机拿近了,只见图片里的几个字龙飞凤舞,像几个排成一排的马掌,或者是一排桥洞排在那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小孩子在上面涂鸦。
“‘龙脉延续’。”苏林说,“这是‘龙脉延续’四个字。大概是皇族血脉还在延续的意思。”
“你确定?”纱绫问。
“很肯定,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字体,但是觉得好玩就学了。”苏林说,“我琢磨着这个字体就是古人发明的成千上万种字体之一。今天流传下来的不过是几百种比较主流的字体,像‘桥纂’这种很难辨认的字,早就失传了。你去电脑上,是肯定找不到这个字体的。”
“这个不重要。”纱绫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被国安追击了。”纱绫低着头,思索着如何告诉苏林这个事实。她最早的想法果然没错,苏林就是因为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系才会被国安盯上的。单纯的苏林还在被蒙在鼓里。苏林的父母必定也是和神秘组织有关系的人,苏林的母亲会写桥纂体就是最好的证明。纱绫想,差不多是时候说说和神秘组织有关的话题了,苏林不要听得目瞪口呆啊。
苏林反倒显得平静了,他深呼吸了一下,用平常的口吻说道:“你想说的,是和一个神秘组织有关吧。”
纱绫听得目瞪口呆。
第十五章
“抱歉,纱绫,其实我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对你说起这个。”苏林说,“我也早开始怀疑我是被卷入了那个神秘组织,才被国安盯上的。从小我就感觉我爸妈教育我的方式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当然我也是和他们一起成长起来的,只不过我家里的规矩更多,那些家规与其说是爸妈对我的要求,不如说是我非遵守不可的条例。就像学写‘桥纂’体一样。”
纱绫的眼里又流露出来关切的眼神,像个姐姐一样看着苏林,说:“你真是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们分享一下我们所了解的信息的话,不是更容易解决问题吗?”她叹了叹气,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对你很无语。别逼我公报私仇,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讲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两个人都压低了音量,把头靠得更近。
苏林悄悄想,这样最好,省得把她牵扯进那个神秘组织。他嘴上说的却是:“你可能也在猜想,我爸妈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或者是和那个神秘组织相关的人。他们对我的教育方式,其实是在训练我也成为其中的一员。这么说来的话,这个组织的成员应该是比较有教养的。我不是在自夸,小时候,我被放了本书在头上,就这么走路不能让书掉下来。后来才知道,即使在中世纪时期的欧洲,也只有贵族才会学习这种礼仪。”
纱绫觉得苏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肖像,他的话、他的言行举止都在讲述着关于那个秘密组织的信息。
反过来一想,纱绫又有点寥落。和秘密组织的关联也是苏林惹上麻烦的原因。她后悔,来到土壤咖啡店之前,没有和苏林探讨秘密组织的话题。
“据我所知,八九年的‘天安门事件’和那个秘密组织有很大的联系。”纱绫说,“我想这就是你被卷进麻烦的主要原因吧。你知道,政府直到现在都还在打压与‘天安门事件’有关的人员。好些人从八九年就开始坐牢,今天都还在里面。其中一个学生领袖刘晓波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认真地看着苏林,“国安对这部分人是绝不心慈手软的。不,他们对任何人都不会心慈手软。”她换了个表达方式,“对待‘天安门事件’里的人,更是变本加厉。”
苏林叹了叹气。学习历史的人,谁不知道天安门事件的真相?
一切的开端是当时的中共总书记、国家主席胡耀邦的被气死,以及赵紫阳的上台。赵紫阳以被人垂“枪”听政之身的总书记身份,却有意给胡耀邦平反,遭到邓小平反对。邓小平是典型的顽固派,没有政权,却有军权。加上六四镇压前,赵紫阳不同意对学生动用军队,而邓小平等老人党顽固派执意要用机枪和坦克解决问题。最终,赵紫阳敌不过邓小平,终究被赶下台。
当时的普通人们,尤其是大学生,早就觉得贪官污吏太多,物价上涨抑制不住,决心和政府就此谈判。于是从1989年3月开始,北京各大高校的大学生就罢课到天安门广场静坐示威。共产党政府无动于衷。到了5月,学生又开始绝食甚至绝水以示决心。政府仍然没有与学生对话的诚意。
当时全国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学潮爆发。除了北京,上海和成都的学超规模也相当的轰轰烈烈。政府拼命封锁消息,纸包不住火,海外的很多华人也声明支持北京的大学生。
邓小平和李鹏在整个事件里面充当了重要的角色。学生代表后来和李鹏谈判,李鹏态度非常强硬,一步不让,协议无法达成。
终于,在1989年6月3日深夜,早就进驻天安门的戒严部队用机关枪和坦克向手无寸铁的学生开火,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学生的血肉之躯怎能和装甲车对抗? 6月4日,以学生等留下数百尸体,天安门被血腥“清场”,留下了中国现代史上最血腥的一个画面。
时至今日,北京人都不愿意去回忆6月4日那人民子弟兵屠杀人民子弟的一幕幕。
“对于六四,政府在教科书里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是:1989年6月4日,天安门发生反革命暴乱,中央政府即时派军警驱散,未死伤一人。”苏林说。
当被问起为何那么多人受伤的时候,政府的回答是:学生冲上去抢解放军战士的枪,当然要发生抓打,抓打之中,双方难免会受到伤害。
“混蛋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知道六四真相的人太少太好。”苏林感慨地说,“有了零花钱,去买名牌,谁还关心历史和现实?每次看到历史教科书里面那句话,我就恨不得把那本书给塞进编书的人嘴里,噎死他!”
“在时下这个国家,只要不反党,做其他什么,都很可能被默许。这就是国计民生搞不好,贪污腐化越来越严重的根本原因。”纱绫说,“不过现在你已经被牵扯进去了,非得去面对不可。”
“我也没有选择了。”苏林说,“秘密组织和天安门事件让我觉醒了不少,我算是知道大方向该怎么走了。只要和当时参加过学运的那些勇士联系上,多多少少可以了解到一些内幕。”他摇了摇头,“想在大陆查找和天安门事件相关的事情,简直是做梦。公共图书馆肯定没有相关的藏书,用百度去搜的话直接是‘根据相关政策法规,部分结果未予现实’。换谷歌搜能搜出来不少结果,但是大部分的网站都被拦在防火墙外面,那些网页根本点不开。”
“一点没错。”纱绫说,“能上美国Youtube网站的话,可以看到很多天安门事件的视频。可惜在国内根本不让看。”
“这言论真……”苏林差点说了句脏话出来,“真自由啊,真自由!”
说到历史,苏林真的感慨万千。不说天安门事件这样的让共产党政府讳莫如深的历史,教科书上面的整个中国近代史,没有几页是不被戏说、歪曲,甚至无中生有、有变为无的。抗日战争被篡改过后,好像真是在毛的领导之下,全凭共产党的八路军打赢的一样,对国民党的正面战场却只是一笔带过。前些年政府还指责日本的教科书歪曲历史,殊不知中国的教科书被歪曲得更厉害。
“我只觉得……”纱绫说,“天安门事件不论是不是学生的错,政府都不应该用坦克去镇压。”
“那是当然。”苏林说,“一个国家,军队应该保持中立,不属于任何政党,对外不对内,哪有用军队向手无寸铁的学生开火的道理?这支军队怪就怪在这里,它不是一支国家的军队,它是政党看家护院保稳定的家丁。所以,它被人民的钱养活,帮政党办事,包括屠杀人民的儿女。”苏林感觉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这种辛酸,在黑暗面,他更不愿多想。“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我相信真相总有一天将会大白于天下。历史教科书可以有无数个版本,真相只有一个,就是那样。”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我在阳城认识几个搞民运的人,我们回阳城以后可以找他们问问。”纱绫说,“不过他们几乎每天都有国保形影不离地跟在后面,见他们得特别小心。”
苏林点头说是。之后两人觉得心里压抑,几乎没说什么话。好在事情渐渐明了起来,只是还整理不出个头绪。两人安静地坐着,思考以后的事情。
张震审问苏易仁审问了两个来小时,苏易仁缄默不语,张震一时间什么收获也没有。他刚决定休息一会儿,国安厅通讯部就打来了电话。
“喂。”张震接了电话。
“跟踪到目标了,一直朝西移动,现在到黔西附近。”
“把信号给我发过来。”张震兴奋地说,“发到我的电脑上,我要亲自看着他。现在通知华芳国安处待命,目标在贵毕路,肯定是朝华芳去了。”
雨后的地上湿湿的,飘着一股腥味。
张震回到车上拿电脑,不一会,通讯部的联络信号就发来了,显示在屏幕上是个小方框,一闪一闪的,底部是“确认”和“取消”的选项。张震点点击确认,小方框就打开了,像是GPS的卫星图一样,一个发着红色光圈的小圆点在地图中间,在一条叫“贵毕公路”的横线上面缓缓移动。
过了几分钟,电脑里面传来通讯部的人的声音:“张队长,华芳国安处联系到了,黄处长想和你通话,转接到你电话上不?”
“接过来。”张震说。
张震以前见过黄涛几次,都是黄涛去省厅开会的时候。他觉得那人有一点办事能力,只可惜坐在那个位置上,不上不下,没什么业绩,升不了官。他给他送去一个立功的机会,黄涛肯定不会怠慢。
不出他所料,电话才接过来,黄涛就急切地说:“张队长,好久没有联系了,你近来可好?”黄涛的声音有点尖,听起来有点奇怪。
“不用虚情假意了。”张震说,“犯人的照片和资料都收到了吧。”
“收到了,手下的人正在记录,我在打电话集合处里的人。”黄涛说。
“那么我就不多说了。”张震说,“我在这里帮你看人,你在那边抓捕,行动不要过早,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今天晚上务必把犯人送到我这里。这关系到国家安危,你晓得你责任有多重大的。”张震详装笑了几声,“大周末的还有劳你黄处长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谁叫你办事能力无法让人不放心呢。没办法,我只相信你。”
“承蒙张队长赏识。”虽然张震的话听起来有阴阳怪气的感觉,但知轻识重的黄涛还是讨好地说,“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子,不在话下。等我的好消息。”
张震差点把苏林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的事实说了出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想还是不要告诉黄涛的好,一来看看黄涛办事究竟给不给力,而来也保全自己的面子。
“那么有消息就联系我,我挂了。”说完,张震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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