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琴與楊織不發一語地起身相繼走入房中,兩人沉默些許時間,燕琴率先打破了沉默,「殿下他初醒之時,看著我的眼裡帶著防備。直到在黑木林遇到天竹門人,我才知道那時的殿下,他很害怕,怕周遭的人,所以有所防備。我以為殿下變了,但在他推開我替我擋下一擊時才知道,殿下沒變,他依舊是我們誓死追隨的殿下。與我幼年時深陷水火,義無反顧救我的殿下並無二致。他依舊是他,即便失憶也是。」
楊織低頭,低語說著:「殿下即便失憶,也依舊如此相信我們……即便甚麼也不知曉,卻也依舊相信著。」他抬頭目光堅定地看著無殤的方向,「殿下於我們二人的恩澤如海,現如今他身陷囹圄,我們必當要護他周全,找出究竟是何人陷害於他。」
燕琴點頭接話道:「此人取走碧海鱗,也可能欲取得血凝珠,不知意欲為何。待周家事畢,我們恐怕得回去族中藏經閣一探,我總覺得此事不簡單。若只是想陷害殿下讓他失去大半修為,反倒簡單;但我總覺得這應當只是順手而為,他的目的必定不只是這樣……」
楊織;「此事我尚未同你說……族中出事了。」燕琴眉頭一緊,望向楊織,「在你離去後一個月,我完成手中的事情回到族中,發現族中有異,便潛身入族,才知道樂王已逝世。之後我發現聯繫不上你們,這才想辦法進了靜壇宗。」
燕琴聽了一愣,忙道:「怎麼回事?樂王原本不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
樂王,本名樂天承,是樂無殤的父親,族中的妖王,族中人皆尊稱他為樂王。他們其實並非人族,而屬妖族。但素來不曾鬧出風波,再加之只要有築基修為的妖修都可化形為人,所以若非刻意散出妖氣,便與常人無異。世人一般也不曾聽聞他們這族。
楊織:「不曉得,我當時覺得事有蹊蹺,便想去尋小殿下問問,但卻怎麼也找不到,像是杳無聲息地消失了一般,我猜此事定與二殿下脫不了干係。可我暗自查了23年,也是毫無頭緒。」
妖王樂天承與妖后樂甯秋在八百五十年前左右誕下第一個兒子,也就是樂無殤─他的個性結合了父母雙親的優點,與父親一樣在面對事情時最是看重是非黑白,因此在族中人眼裡,樂王就是一個鐵面無私、冷血無情的妖王,就算交情再好,當你犯了錯他依舊可以面不改色的判你極刑。但也和母親一樣,對信任之人總是義無反顧,拚了命地對你好。然而他卻有一致命缺點─無殤太容易相信人,把所有人都往好的一面想,決不願意惡化所視之人,這樣一缺點擺在那,若是在有心人刻意為之的情況下,必會弄得死無全屍。
無殤兩百歲時,迎來一個弟弟樂無宸。樂無宸生來心機深沉,周邊人總是無法看破他的思想,即便哥哥待他如何好,他也是帶著一點點地疏離感。
約兩百八十歲時,迎來了一個妹妹,也就是楊織口中的小殿下,喚作樂無苓。無苓從小就愛黏著無殤,不喜歡他的二哥,覺得他很是古怪,又一臉生人勿近,所以不愛與他親近。她心思單純,不太能夠理解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向來直來直往有話直說,是以族中人也非常喜愛這個毫無架子的小殿下。
他們族中有一不成文的規定,凡是王族,姓氏皆為樂,而所有王室一生皆有兩名神將隨侍左右,若是甫一出生,則由妖王、妖后親自選定兩人跟隨身旁服侍,直到王室之子循著機緣自己覓得兩位得意能將,再將兩位侍從替代掉。而被選中的小妖,姓氏必須隨王族同音異字,是為悅。因此燕琴和楊織並非姓燕與楊,而姓悅。悅燕琴與悅楊織。
悅燕琴聽聞此事後面色如霜,「二殿下奪了妖王之位?」
悅楊織:「尚未,想必族中長老因太子殿下消失而對二殿下有所懷疑,所以一直在此事上周旋。二殿下雖未表現出奪權之意,但易長老與秦長老卻是表態希望二殿下接管此位,兩位長老素來與樂王不對付,就不知是早已勾結於二殿下,還是只是單純順勢而為。」
族中除卻五位王室人,還有五位大長老,五位各司其職,個別掌管族中事務。
燕琴一聽皺了下眉,便道:「看來此事的確有問題,你當時回去除了找不到小殿下,可有見著妖后?」
楊織:「不,妖后亦不見蹤影。此事還需再想辦法,憑藉我們的能力恐怕難以找出真相,就擔心妖后和小殿下遇害。我在離開族裡之前去過了靈音閣探尋,見妖后、大殿下及小殿下的靈燈未滅。直到今日感知了凝碧草出,這才敢放下心出來尋找,而後便在黑木林中見到你和殿下。」
靈音閣為世代王室人存放靈燈的地方,甫一出生便得將靈力灌入其中滋養靈燈,靈燈可感知此人生與死,人在燈明、人去燈滅。而在此之前他們用來尋找碧海鱗的也是靈燈,只是若以物品用靈力點燃燈芯,則可在靠近相同之物時顯現。若是單純以靈力點燃,則可感知靈力主的存亡。
燕琴:「妖后與小殿下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如今更為重要的是我們必須盡快找齊五珠凝碧草,並奪回碧海鱗協助殿下恢復修為,否則時間久了,殿下恐怕再無法恢復記憶與精進修為。」
楊織:「待周家事畢,你想著辦法看是否能讓殿下也入雲無門,就算是個外門弟子,也遠比現在流落在外來的安全。若真是二殿下一手謀劃,只怕他會循著太子殿下的蹤跡而來。」
燕琴:「好,我會想辦法帶殿下入門。天色已晚,我們還是趕緊歇息吧。」
卯時三刻,院落中傳來陣陣聲響,無殤自夢中醒來,眼神略有些恍惚,披上外衫緩步而出,門一開,就見其他三人均在院落之中,楊織在小小的田地裡捲起袖子忙活,而芷若則在燕琴的引領下煎藥。
三人聞聲紛紛轉頭,就見無殤尚未從恍惚中清醒,眼神些微的迷離茫然,帶著一點不可細說的神韻。長髮披散而下,雙唇因方才啜了手上水杯的一口清水而有點濕潤,平時有點上揚的眉尾給這副表情添了點姿色,頓時柔和了些許,讓在場三人硬是愣住了半晌無法平復。
在這過程無殤似是漸漸回神,微一側頭疑問說道:「怎麼了?怎麼這麼看我?」他一點也沒有因為自己美色而讓人嚇住的自覺。還低頭看了看自己,但依舊研究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又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三人。
只見他們忽然回過了神,各自臉上浮出些許尷尬的笑容。楊織扶額心道,殿下依舊不知自己剛睡醒的表情就像個禍害,這姿色也許連女人都自嘆不如。而此刻的燕琴咳了一聲心想,殿下這模樣許久未見依然如常的紅顏禍水,啊不是,是英俊非凡,嗯,他絕對沒有突然懷疑殿下的性別,絕對沒有。
倒是芷若突兀的一聲低語:「美……」此時兩人皆是驚恐地看向芷若,而後又快速轉向無殤,好在聲音小,無殤似乎沒聽到,頭一歪說了句:「嗯?甚麼?」芷若瞬間身體一抖,突然發現自己說了甚麼不該說的,耳根染上一層讓人匪夷所思的緋色,忙說道:「我、我是說,無殤哥哥昨晚睡得可好?」隨後尷尬得對起手指笑了笑。
無殤也並未多想,只是覺得三人反應有些奇怪,「嗯,挺好的。」一邊走向旁邊木椅坐下,一邊又舉著水杯引了幾口。
三人心虛的偷瞄他,又開始各自忙活,此時燕琴轉頭看了看他說道,「無殤你的藥快煎好了,再稍等片刻。」只聽見無殤嗯了一聲,便在木椅上運轉起體內靈力打坐。
楊織忙完後將手洗淨,「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接著就轉身出了門。
芷若疑惑道:「燕琴哥哥,楊大哥這是去哪呢?」
燕琴:「不曉得,別理他,我們繼續吧。像這種藥草,如果是……」燕琴繼續講解現有的藥草,一邊指導著煎藥的竅門,隨著時間過去,他愈發覺的芷若學習能力挺強的,也很是滿意。
無殤打坐了些許時間後回過神來,看著前方兩人的互動,露出一抹淺笑,隨即像是想到些什麼,笑容又收了起來,思考地入神,連周遭動靜也沒注意到。
無殤此刻心裡想著,雙目緊閉,總覺得他忘掉一個不該忘掉的人,努力地回想卻不得結果,彷彿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輪迴,漸漸地體內靈力開始亂竄,難受地沁出一身冷汗,元神動盪地無法控制,隨著時間一刻刻流逝,氣血翻湧更甚,甚至在嘴角流下一條血痕。
楊織提著一條魚自外回來,看了燕琴一眼,轉頭便發現了無殤的異樣,震驚了一瞬叫道:「無殤!停下!」隨即閃身自無殤背後將靈力衝入他的身體,「悅燕琴你搞甚麼!」他怒瞪了燕琴一眼,隨後開始細細為無殤梳理體內躁動的靈力。
§作者落花有話想說§
燕琴和楊織小帥哥本名出現了,是姓悅哦哦哦ヽ(✿゚▽゚)ノ
終於講到了族裡的事情,沒錯他們是妖,
小妖精睡醒最美了 ((不是
所以無殤到底怎麼了?留言留起來 ↓
#下篇文產出時間:明天 #
#預告:◎第七章.古鮫族 #
「你最好搞清楚你犯了些甚麼錯,別讓我看到第二次。要怎麼說你自己看著辦。」
「太、太子殿下,請恕罪,我們並非有意隱瞞。」
「我們……是妖而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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