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燕琴二人被推開之後,因也中了鎖神玉瓊漿,便在當下就昏迷不醒沉入海底。當他們醒來之時,發現有一群臝魚環繞在周邊,似乎想與他們溝通。他們耗了很多心力,才知道這些臝魚就是被雲公子所釋回的那批。燕琴兩人僅能從他們口中隱約得知一些訊息─例如無殤重傷、例如有人救了他們,可再具體的消息卻不清楚。
兩人緊張萬分,這第一次偕同太子殿下出界就遭遇大難,實在難辭其咎。於是轉頭回到鱗極界稟告妖王需派人手找尋太子,並在妖王同意下再次出界去尋找太子蹤跡。
而他們也因此錯過彼此,當他們入城中打探消息,無殤在客棧養傷。當入夜他們去客棧休息,無殤則在雲公子陪同下到達東海岸邊。無殤找不著他們,心急之下突然想起那首從小到大聽著母后哼唱的歌曲,他心念逐漸平靜,閉眸輕輕哼唱。他擅音律,由這音律可與古鮫族人有種特殊的聯繫與感知,若有古鮫族人聽到便可知道他的位置。遠在城中的燕琴和楊織無法聽到,可卻引來族中的人。
雲公子在一旁聽得微微失神,略帶驚詫地看著他。他知道鮫人善音律,可卻從未領教過。此曲綿長,帶有一絲絲嘆息之感。待他回神時一曲已畢,也感知到似乎有與無殤相似氣息的妖朝此處前來,他心中想著那些想必是族人吧。自己在此待著不合適。
他低聲對著無殤說:「保重,告辭。」隨後便迅速離開。無殤甚至還來不及道別,他就已經消失無蹤,而幾個看守麟極界邊境的族人也已到達跟前。
「太子殿下。」幾人匆匆跪下。
「起來罷。燕琴和楊織呢?」無殤看了看他們。
其中一人說道:「稟太子殿下,神將大人如今應查到消息去了城中尋找您了。」
無殤擰眉說道:「父王他……可有責罰他們?」
「屬下不知。」
無殤輕嘆口氣,接著說道:「你們兩人去將他們尋回,其他人隨本宮回鱗極界。如今本宮無法化形為人,不能在岸上久待。」
眾人低頭應答:「是,太子殿下。」
當無殤回到鱗極界皇宮之中,樂王與妖后見其傷勢大怒。燕琴和楊織自然是難逃罪責,但樂王也並非不明事理,雖知他們未將無殤保護好,甚至讓無殤救了他們一次,可這也是原於蓮鏡壇的因。因此雖被懲戒,但卻罰得不重,僅是罰了鞭刑30下。且若非無殤阻攔,樂王也早已下令滅了蓮鏡壇。如今之際,還是得將無殤的傷給養好。
在無殤不知道的情況之下,樂王對著妖后說道:「土天靈根覺醒了……真的是無殤,他選中了無殤。」
──
那是碧海鱗融回後的第十天,無殤在深夜子時醒了過來,他的靈力紛亂、頃刻間周邊凝起冰霜皚皚,太清無一刻不在他身邊,此時便早早察覺到他的異樣。這是融回後他第一次轉醒,太清喚著他的名字試圖將他意識喚回。燕琴、楊織與芷若聞聲趕來一旁,就見無殤雙眼漸漸有了焦距,雙耳耳翼時而恢復原形時而恢復人樣,薄頸處藍光輕閃。他似乎聽見太清在叫他,他回過頭看著太清,握住他的手腕顫顫說道:「公子……臝魚一族不曾有過錯……求你救救他們吧雲公子……」
太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微笑著輕聲說道:「無殤,臝魚族沒事了,別擔心。」他想起這稱呼便是他初遇無殤時候的稱謂。當時的他已中噬緣咒,渾然不知自己到底是誰,更被斷了情慾。世人只知一名年輕散修自稱雲公子,年紀輕輕卻大有所成,四處漂泊無以為家,持把利劍闖蕩江湖。受了暗咒的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依稀覺得自己與雲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於是自稱雲公子,無名。
無殤聞言冷靜下來,隨後恍惚著笑一笑,抬起手輕撫過自己有著平整切面的耳翼說道:「這送給你了,雲公子且收好,謝謝你救我一命……此生無以為報,惟有……」他尚未說完又暈了過去。
燕琴與楊織愣了一愣,看了看彼此又看向太清,皆是難以置信的微微張著嘴,一旁芷若不明所以開口問道:「怎麼了嗎?」
太清聞聲看向他們二人,只見燕琴回神後說道:「你……你是當年的雲公子?!」
太清點點頭,自丹宮中取出無殤口中那枚斷裂的耳翼,那枚耳翼早已失去光澤,然而連接著的髮絲也已脫落大半。
楊織驚詫地看著那枚耳翼,有些困惑地說道:「原來你就是雲公子……可無殤當初說那截耳翼……」
太清疑惑地挑眉,說:「說什麼?這有什麼不妥嗎?」
燕琴:「當初無殤剛回到皇宮中尚無法化形為人,所以就看到無殤的右耳缺失了一角。樂王和妖后為此勃然大怒,欲舉兵踏平蓮鏡壇,之後被無殤擋下了,他給的理由是受傷導致壞死,是他親自切平的,並非他人所為……且他不曾提到有人救他……」
太清:「當初是我救的他,那時阿樂昏迷不醒,我見那壞死的耳翼似有往下感染趨勢,這才自作主張將其切下……」太清看著他們臉色如雪又好似有口難開的模樣,擰著眉好奇問道:「古鮫族人耳翼……可是有何特殊意義?」
兩人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從何開口,燕琴又好像想起什麼一般偷偷望向芷若又迅速收回目光,當然此舉看在太清眼中,他便覺得必定有某種特殊含義。他也不催促二人,過了半晌才見楊織開口說道:「古鮫族人耳翼被視為是除了碧海鱗外第二重要的部位,象徵著族人的尊嚴,若非極度信任或者……極為親密之人,一般是不會任人觸碰的。若非心中已有定數,否則被觸碰後必定因此戰至非死即傷,是以當初樂王和妖后才會震怒。更別提將其贈與殿下您,那就相當於……呃……」話雖未盡,但一旁聽著的太清甚至芷若也能明白其中含意。
芷若小手揪著衣襬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當他看向燕琴之時卻發現他並沒有太大反應。當然那是因為她錯過他方才染紅的雙耳。
太清內心徬徨,緩緩說著:「我、我當時並不知道……可他……」
燕琴忙答到:「無殤向來是見義勇為、知恩圖報之人,想必他當時認為殿下願捨身救他一命,甚至解救了臝魚族,所以才會對殿下如此放心的吧。他心思單純,很多時候都是寧可相信一面之感,認為人性本善,惡者只是少數。殿下您也別太介懷。」
太清點點頭,如同身陷回憶般喃喃說道:「是啊……他確實是如此,所以才會……」才會因為這一面之緣,從此義不容辭多次解救我於水火之中。
楊織不可置否的補充說道:「可據我所知,不說我倆被無殤當作親生兄弟一般,就連樂王以及妖后也不曾碰過殿下的……」
燕琴也不反駁,只是翻了個白眼冷聲說道:「就你多嘴。」
太清、芷若:「……」
──
待無殤終於養好傷已經過了兩個月,是為杏月十日,這才又得到同意出界遊歷。雖說耳翼攸關自身尊嚴,可無殤也不是會因此大動干戈之人。他此番出來,便是希望能探察到蓮鏡壇為何要除妖,甚至其中是否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他被關在其中,很是清楚他們要取妖族內丹,而且不僅是要他們性命那麼簡單。他隱約中從那些在牢間外交談的弟子口中聽到像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自投羅網」、「不用再費心去搜捕」等等訊息。他很清楚這是在說他,可他們明顯不曉得古鮫族人,那麼想必是朝著鯪魚族?他們要鯪魚族妖丹做什麼?為何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真的只是用以煉丹提升修為嗎?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他們在黃延城中探查各種消息,無一例外聽到的都是那天雲公子解救自己後差點毀了蓮鏡壇,不僅砸了廳堂,還重傷了壇主嚴漯河。無殤雖聽到多次,可總會不自覺的開心。不是對於他們的損害幸災樂禍,而是對於雲公子也許是因自己而動怒感到開心,他不明白這種突如其來的怪異感受是什麼,也不曾深思。只覺得這雲公子雖然面色生冷,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可總讓他有種想親近的感覺。
─
嚴漯河冷汗涔涔地替自己上藥,那傷疤沿著左胸口斜劃向右腹,足足一尺的傷口顯得萬分猙獰。那傷痕已有兩個月之久卻難見好轉,他憤憤地細語:「竟是雷靈根……待我煉成,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能耐……」
他上藥完畢套上大氅,大步走向在他院落中的兩棵巨樹,只見他抬手一揮結界除去,露出兩樹之中的幽深地道。他步入地道之中,地道昏暗無光,深處有一地牢,牢中豢著一頭春綠色的幼年神獸。神獸高約兩公尺,全身披滿厚實鱗甲,頭頂有著如龍般的犄角,後頸之處則有著一排濃密的細緻鬃毛,他四腳為蹄,踏過之處凝結著點點冰晶。若有修士於此,必能看出這是一頭傳言已絕跡多時的麒麟獸,還是一頭少之又少的冰靈根麒麟獸。麒麟本性仁慈單純,神力強大。而這頭麒麟則是嚴漯河意外所得,餵養了十多年才到如今身型,是以心思單純的麒麟視其為主。
嚴漯河貪婪的眼神看向麒麟說道:「麒麟,我要你的鱗片。我此次為你取來了五枚鯪魚族人妖丹……尚須些時日,到時候我便可親自算帳去……」
麒麟頭微微一偏,取下一片鱗片交與前方之人。嚴漯河毫不猶豫地吞下鱗片內化,就見胸前傷口又緩緩癒合了五公分的長度。他冷笑一陣,將手中妖丹拋向麒麟,麒麟則張口吞下。
──
於黃延城的西側,另有一座城池名曰緋棠城。城主喜愛緋色海棠,是以在城中處處可見海棠樹。緋棠城位於天竹門山腳下,而城主則是天竹門長老─竹晚青在人間的親弟。竹晚青是他修仙後的名號,本名棠戟。而城主則名棠冠,雖未跟隨兄長入門,可卻也有小小修為─金丹中期,也就是一名散修。
城主府中一涼亭下有兩名男子,一名如同世家公子般的衣著,一身茜紅色鍛面衣物,在男子身上卻不顯突兀,而那頭頂一皮質小冠更顯得氣魄非凡。於他對面的男子開口說道:「棠兄,這可又得麻煩你了。」
這名男子便是棠冠,棠冠舉起茶杯飲了一口微微笑道:「雲公子客氣了,不就開個門讓你進去查閱些古籍,我也不虧。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你既有恩於我,我又何必藏私呢?」
雲公子淡淡一笑:「不過舉手之勞罷了。諸多古籍別人藏都來不及了,怎還外借。若非我真有所求,也不好意思來叨擾。」
棠冠爽朗一笑,說道:「好啦好啦,去吧。這些客氣話講來都累了。你知道位置的,自己去吧。」
雲公子朝棠冠一禮,起身前往城主的書房。書房中一處機關打開後,他伸手一揮替燭台點起火光用以照明。他將書櫃上分門別類的的書籍一眼掃過,最終目光定在一書簡上,抬手取來細細讀了遍。
雲公子順著書簡中的文字喃喃自語:「……上古時期諸多神族……龍族、鳳凰族、玄武族、雪虎族乃四大神獸……天狐族、白澤族、鵺族、麒麟族、冰蠶族、古鮫族......古鮫族?對……我怎麼沒想到古鮫族?」
恍然大悟後又翻找其他書簡,「上古神族─古鮫族,形似鯪魚一族。深色毛髮、墨藍色麟片......雙耳如薄翼般柔軟......碧海鱗......。據傳聞,此族已於神魔大戰後滅絕不見蹤跡......」
神魔一戰後滅絕?他當初解救的無殤想必就是古鮫族,而這古鮫族不僅未滅,單憑那次東海沿岸的氣息,甚至可能還有相當大的族群?無殤輕輕一曲引來不少族人,那麼無殤想必在古鮫族中應當有一定的地位?他輕嘆口氣搖了搖頭,也罷。既然還存留,想必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避世不出,這才讓人以為此族盡滅。
他得到想要的資訊後向棠冠道謝離去。若古鮫族為免去麻煩而選擇上百年無聲無息,那想必無殤被抓極有可能會讓人知曉此族依舊還存在於世的訊息。所以……無殤會有危險。不知他回族後有否再出來?他抬手看著臂上那淺淺的耳翼紋路,總覺得蓮鏡壇遲早會知曉此事,那必定會帶來腥風血雨,畢竟那可是上古神族之一,必會招來覬覦。
§作者落花有話想說§
意外不意外~落花提前更了!!
最近好不容易碼完了整個回憶情節,
篇幅便已經來到了九十章,
才大致將整個故事交代出一個完整的主軸,
還連續兩篇把自己寫哭,
到底是自己哭點太低還是寫到心坎裡我也無奈(๑•́ ₃ •̀๑)
於是決定多更一篇讓大家開心開心 ((等等這有甚麼關聯
快!!快感謝恩賜!! ((你滾
回歸正題,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當初無殤看到斷掉的半截耳翼會是如此反應,
畢竟這東西餘他們而言意義重大啊,
可他並沒有因次而發狂,
至於是到底為什麼,
也會在很久之後的篇幅會有解答。
大家耐心地看下去吧 ヽ(●´∀`●)ノ
在此稍稍解釋一下麒麟獸,
麒麟獸是上古神族之一,
他們的實力強橫,可是智商普遍偏低, ((竊笑
只有極少數的個體會有開了靈智的可能性,
而本章出現的顯然沒有。
他的戲份也偏重,可以稍稍記得他,
在往後很多章節都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
當初落花寫到這裡的時候被自己笑死,
因為我原本要寫→「若有修士於此,必能看出這是一頭傳言已絕跡多時的麒麟獸,還是一頭少之又少的冰麒麟。」
念了一遍才發現,等等,冰淇淋是怎麼個回事。
落花絕對不會說當時自己很想吃。
於是變成了現在這個版本,多加了三個字ヽ(✿゚▽゚)ノ
對沒錯,各位看官,咱們真相了雲公子就是玉瓊,
掌聲歡迎玉瓊登場 ((啪啪啪
#下篇文產出時間:7/4(日)#
#預告:◎第二十六章.耳翼#
「嗯?我沒提過我就是雲公子?」
「在下越篌,請多指教。」
「賀公子別急。這擂台賽愈久不是愈有看頭?」
如果怕錯過新章回,也歡迎各位到FB粉絲專業按讚才不會錯過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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