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月八日辰時,以胡姿與同為甲支的另一人領頭,楊織、寒涔綴於其後,抵達黃延城。胡姿先是應楊織的命一同前往了曾經的蓮鏡壇查看,當抵達故址後,楊織便朝胡姿道:「看緊周遭,我和涔兒入內察看。」胡姿聞言率領其餘三人分散四週,隱匿了起來。
楊織與寒涔看了眼眼前破敗不堪且焦黑的牌匾,往裡頭走了進去。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9kfVFk9tt
曾經的蓮鏡壇早已看不出昔日模樣,有的只是被燒成黑炭的樑柱,以及雜草叢生的荒涼院落。楊織領著寒涔走到了大廳之中,神色不禁有些激動,他細聲說道:「當年的事,你可曾聽無殤提起過?」他的長指撫過曾經燕琴坐著的主位,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K42p9ZEOL
寒涔:「只知道在這裡遇見了碧塵禹,以及師尊的耳翼也是因嚴漯河而缺失的。」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XqfeOY9NG
楊織笑了笑,看了他一眼,隨後轉過身面向廳口,說:「鴆妖一族可有聽說過?」他見寒涔點頭,便接著說:「當年蓮鏡壇壇主嚴漯河與磯女族有舊怨,他為了將自己洗成冰靈根,四處捕獵水靈根的妖族。那年是我們同無殤第一次出界,誰知他便這麼被抓走了。」
他們走到了早已崩毀的地牢入口,楊織接續說道:「那時候,也是他與太清初識之時,是他救了無殤。」寒涔顯然有聽說過這段,點了點頭,隨楊織查看其他角落,聽著他說:「嚴漯河為了壯大自己,讓鴆妖失去理智攻擊凡人,在以此為藉口集結廣大修士,試圖操縱他們,奪去他們的金丹。當時我們分頭行動,我與寒冰─也就是你七姊,一同參與了那次活動,認識了鴆妖與騰蛇混血的洛九熙。而無殤、小燕和若儀則是藉機解救地牢中的其他妖族,後來因為一點意外,無殤落入陷阱,小燕逼不得已只得先救出上百妖族,而後脅持蓮鏡壇眾弟子。」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TiKl2my0Z
寒涔聽得仔細,一方面是無殤不曾詳談,一方面則是這是他師尊第一次交代自己辦事,他有必要理清這裡發生的一切,以備不時之需。楊織帶著他繞了大半個蓮鏡壇,繼續說道:「那時我們並不知道無殤會落在何處,但事態不容拖宕,更何況役心誓並未有異,說明無殤無恙。當我們確保眾修士無礙,且那些妖族們不會有性命之憂,便與嚴漯河進行了談判。嚴漯河的執念過深,談判未果,他叫喚了碧塵禹,我們正被威壓壓得喘不過氣時,你家師尊出現了。」楊織想到那時的畫面,笑得出聲。
「你都不曉得碧塵禹未開靈智時那模樣真是─像極了一條大狗。你家師尊駕著碧塵禹出現,隨後放出威壓讓眾人不得動彈,那時他可是煉虛期啊,我們至多也就元嬰,哪對抗得了?誰知碧塵禹竟然一口把嚴漯河吃了,也不怕鬧胃疼。」寒涔聞言一愣,沒想到有這麼一齣,也跟著笑出聲。他笑了半晌,問楊織道:「那然後呢?嚴漯河沒反應過來就死了?」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FqcgUoGiQ
楊織點點頭,指著那曾經嚴漯河站著的位置,笑道:「他當初就站在那,想必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麒麟獸怎會突然背叛了自己。」他與寒涔並肩走出大廳,便說:「那傢伙吃完之後還去無殤面前搖頭擺尾討功勞呢。」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j1DZ1Psc0
寒涔根本無法想像那畫面。單單憑著碧塵禹如今化人後的濃眉形象,再想想一頭亞成的麒麟獸如同犬隻一般撒嬌……怎麼想怎麼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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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未發現任何有用的信息,便連袂走了出去。楊織看著胡姿,朝她問道:「可聯繫上了?」胡姿聞言點點頭,說:「是。已傳遞了消息,應當不久後便會找來。」甲支一共五人,以器修的胡姿為首,兩名法修、一名符修以及一名陣修。而現下在附近的僅有四人,陣修作為甲支的傳訊者,兼具戰鬥力,便被派遣負責監視付天鈞與白戚茨二人。
巳時,楊織與寒涔便等來了兩人。楊織看見他們,不禁有些意外,他們一身狼狽不堪,不僅看起來像是乞討多時,更完全不像個修士該有的樣子!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5jc6LVnOu
付天鈞在楊織的印象中寡言且自信,驕傲卻不自負。如今的他披頭散髮,臉色的汙泥不曉得是刻意為之又或者是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緣由,他的一隻眼睛被破布纏繞,甚至滲出斑駁血跡,紅得發黑。一旁的白戚茨也早已沒了當年的稚氣模樣,曾經散發出熠熠光彩的雙眸黯淡了不少,右腿微跛,撐著一根木棍充當拐杖。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l9CAHQxdO
他們看見楊織與寒涔先是一愣,隨後便激動地泛紅了眼。楊織連忙讓二人尋一處位置坐下,問道:「兩位道友多年不見,何以變成如今這般模樣?」較為年輕的白戚茨忍不住哽咽,朝楊織跪地說道:「大人!大人我們找您們找得好苦!」楊織將他攙扶起身,說:「怎麼回事?胡渠呢?」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f1rxBb1sO
付天鈞左眼眸暗了暗,說:「二師兄他……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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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蓮鏡居成立,謠言不脛而走。他們的本意是好的,也算是給教導多年的壇主嚴漯河還債,他們的煉丹能力並不算出眾,但也足以幫助一些老百姓和修為較低的散修了。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EGJjxUBD6
消息不知道是怎麼傳出去的,把嚴漯河所做之事一自不漏地傳到了整個黃延城,許多曾經被害的妖族便不斷前來滋事,可他們僅是區區丹修,並沒有太好的戰鬥能力去應對這一切,更何況還有當年時常在言語上刺激到人的吳茗,也就是那白戚茨口中的吳師兄。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VAMOloPaN
吳茗管不住嘴,他們即便有理也變得無理,根本站不住腳。也因如此,他是第一個把別人激到下了殺手的火種,成功點燃了這根引爆蓮鏡居的導火線。來人是名妖修,他的獨子因嚴漯河而命喪黃泉,再因吳茗的無理取鬧而痛下殺手,最終是胡渠以自己的命,換來吳茗平安無恙,換來那名妖修驚恐的逃離,畢竟他明白此事與胡渠無關,自己只是純粹來找麻煩,並不想真的殺了誰來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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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織聞言深吸口氣,說:「後來呢?」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ZKftaLQZ7
付天鈞抹去落下的淚水,頗為難受地說:「而後,五師弟忍受不了其他師弟妹的冷嘲熱諷、酸言酸語,獨自跑了出去,殺了那妖修。他以為大家是怪他讓二師兄替他擋刀,可他又可曾想過二師兄也希望他能幡然醒悟?因為他的魯莽,蓮鏡居被那妖修的族人放火燒了,自此以後師兄弟們各自逃竄,走到哪都被奚落,走到哪都得像隻耗子見不得人,只能在陰溝裡打滾,自身自滅。」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GS5rQ291z
「師兄弟們一群人十來個,目標太大了,不得已之下,只好各自分散,以免被人認出。我們這一身的傷,也都是因此而留下的。」
楊織理清了前因後果,便看向了寒涔,接著說道:「涔兒,此事交由你來辦。」寒涔點點頭,朝著兩人作揖,說道:「在下寒無涔,奉家師之命尋得兩位道友。」他的身分不宜洩漏,這也是無殤在他出門前所交代。無殤藉此機會讓寒涔出來歷練,一方面是想訓練他,一方面又不放心他,因此才會特地派了楊織同行,確保他不會因為判斷錯誤而落入陷阱。這也是為何楊織將此事交與他做決斷的原因,自己只是起了個頭,餘下的他不會插手。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0czuLzkwG
兩人聞言互看了半晌,白戚茨便道:「……家師?寒道友是無殤殿下的徒兒嗎?」他們看見寒涔嗯了一聲,接著說道:「那麼你們其餘弟子,可都還有維持聯繫?」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xdiJxecSH
付天鈞頷首,說道:「有的,但如今弟子已剩餘七人,其餘人早已聯繫不上,就不知道是否已經罹難……」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1ZUP7Uixy
寒涔想了想,問道:「那麼師齊湘,可曾聯繫?」付天鈞一僵,愣愣問:「三師弟……?已經多年不曾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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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涔讓他們留下其餘人的聯繫方式,隨後將他們安置在了蓮鏡居的一處房中。楊織抬手結起了隔音結界,將胡姿等人以及他和寒涔圈在其中,等著寒涔開口。寒涔看著那名符修和陣修,吩咐說道:「你們看緊付天鈞和白戚茨二人,他們定有所隱瞞,如今我們出面,若他們要有所作為,今晚便是關鍵。」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sjzKxpMAi
兩人作揖,垂首說道:「是,少主。」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eQ4g8D13K
他們離開後,他又吩咐說道:「胡姿,妳原地待命,另外兩人傳遞消息給其餘人之時避免露出真容,務必小心行事。」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8mriuAyOL
三人領命,紛紛離開結界。
他們一走,寒涔便蹙眉說道:「師伯,我總覺得付天均有事情隱瞞。」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bg44YPTVX
楊織卻只是笑了笑,說:「你的判斷沒有錯,且再看看罷。等會我離開後會隱身在周遭,你先將事情朝你師尊稟明,我們見機行事。」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C92T4L6FP
寒涔:「是,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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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陣修與符修隱匿了氣息,靠近了付天鈞與白戚茨歇息之處,屏息細聽兩人話語。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WzbUZaQiQ
「三師兄……四師兄這麼做當真沒問題嗎?我們、我們豈不算忘恩負義?」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oE5h0GKKb
「戚茨,我們別無選擇,四師弟他不會那麼簡單放過我們。我們……我們不過是想活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