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閉了閉眼,他緩緩將無殤放躺到榻上後輕柔地撫著他的臉,顫抖地沉吟道:「……別說了,立陣。」他深深吸口氣後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驅,運轉起了體內神力重新建立起新的鎮魂陣。眾人看向太清慘白的臉龐也不敢多說話,紛紛運起靈力一同加固陣法。
陣法建構完畢。太清緩緩回到榻邊又細細看了看無殤,其他人見狀也無不擔憂得不敢離開,過了約莫一刻鐘就看他緩緩直起身驅,原本在他們心中偉岸的身軀此刻卻顯得狼狽無比,他背對著他們說道:「幫我看著無殤,有異樣再喚我。」他搖晃著身驅慢慢走向他的院落,可眾人卻無法再平靜了。自從無殤融回碧海鱗後,太清都是親自守在身邊一刻不敢離開,更別提是回到自己的院落了。
孟天一向比較親近太清,想也未想地急忙走到了太清面前輕拉他的衣襬說道:「師尊……師尊您可是有那裡不適?徒兒可以─」
可出乎意料地,太清微微後退一步拒絕了孟天的親近並抽回衣襬,漠然說道:「我想靜靜。」他甚至從倒到尾未曾直視孟天,說完就繞過她進了院落,甩手將自己關進寢房之中。
孟天訝然,她走向師兄弟面前站定。仲懷說道:「師尊他……他從未這樣拒絕過妳的親近。」
季思擰起眉目說道:「天色漸暗,我擔心師尊他……」他們又有誰不是擔心他?自從上次伯言告訴了他們師尊入夜之時會有的境況,他們都很難以置信。在他們心中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師尊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們甚至近千年的相處中也未曾見過方才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
以往的師尊是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因為他們都清楚,師尊是想在他們心中立起那般無堅不摧形象,讓大家能夠放心的依靠於他,知道他能保他們周全。可大家又何嘗不希望師尊能過得更加輕鬆呢?他們更希望師尊能夠明白,在他感到無助之時,他們也能成為他的依靠!
況且他們更能看的分明,即便他能夠若無其事的告訴他們,他是龍族而非凡人,可剛才在發現他們愣住時的表情是那樣地小心翼翼,以及因為不安而換回凡人模樣的舉動更讓他們明白,他們的師尊有了更接近於凡人的情緒─他在害怕、在不安。不是害怕愛人的受傷,而是害怕他們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可他又怎麼知道,他們是驚訝沒錯,那是因為他們不曾見過。可那又如何?種族的差異又如何?他不也是師尊嗎?不也是那視他們如子的師尊嗎?不也是他們敬愛如父的師尊嗎?不也是那盡心盡力把他們一手養大、照顧自己長大的師尊嗎?!
他們面面相覷了片刻,仲懷便說道:「你們三個先留在此處,剛剛那聲龍吟必定引來弟子們的不安,我得先去處理。」
一旁季思則接著說:「此事涉及甚廣,我和你一道去。孟天、叔華,師尊和無殤交給你們。」
於是在他們緊急詔令之下,所有內門弟子皆在兩刻鐘內齊聚於寄雲廳前的廣場之上,而外門弟子則被季思傳喚齊聚於平常練劍的廣場之中。所有人神色不定地左顧右盼,剛剛那聲龍吟確實響遍整個雲無門上下,雖說因為護山大陣的原因未曾傳到雲無門外,可卻讓門內弟子焦急萬分不知發生甚麼大事,更何況此刻又被掌門喚來此處聚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狀況!
只見在前方的掌門用著丹田開口說道:「此時召集所有內門弟子是有要事宣布。」
大家皆是齊齊看向掌門,只見掌門又說道:「想必大家都聽見方才的龍吟聲。」
「雲無門師祖有訓,凡是修仙,若未走盡人間之路、體會凡人之驅,何以渡眾人之苦?這句話無論套用在人修、妖修皆無異。」
「我雲無門也有妖修,雖佔少數,可大家視他們可有不同?待他們有何不同?他們又與凡人有何不同?而師祖對眾弟子又如何?」
眾人議論紛紛,皆不知道掌門到底想說甚麼。沒錯,他們門中確實有少數妖修,且為眾人所知。雲無門也是少數願意接受妖修成為門中弟子的門派。可對他們來說,他們一樣是師兄弟,他們沒有比較兇殘,沒有比較難以相處,沒有如想像中遙遠。至於師祖,眾人無一不服,不提他其實很少現身,可大家都清楚,無論修為高低、無論是人是妖、無論身分尊貴與否,只要是門中弟子有難,他必定挺身而出要護其周全、一視同仁,堅決不讓門中弟子在外頭受到半點委屈!然而掌門下一句話卻讓他們直接石化原地。
「我在此鄭重宣布,」他清了清嗓門朗聲說道:「你們的師祖、我們的師尊離太清、雲霽真人─他是龍族太子。東海龍王之子,下一任四大神獸的繼承者。」
大家皆是難以置信地微張開嘴,可下一句也令他們震驚萬分。
他面不改色繼續說道:「他的道侶樂無殤─是上古神族古鮫族太子,而外門弟子燕琴與靜壇宗楊織─是他身邊的神將。」
「今日宣布之事乃是門中機密,更是此世絕密,倘若傳出去門外─則廢去修為、毀去聲帶、消去記憶,永世不得進入我雲無門!」
眾人心驚,此世絕密?怎麼回事?
「古鮫族至今的存在還不為世人所知,此事不得外傳!若被師尊得知,想必師尊自會親自“處理”。」
這下大家瞭然了,如今兩枚重彈直擊所有弟子心頭,煞是無法回過神來。大家各懷心事地回到各自崗位或者寢房中各做各事去了,在這個夜晚,全門上下無一不驚。
待交代完事項之後,兩人也回到了雲無峰。
天色已暗,太清寢房卻燈火通明,仲懷等人皆是守在院落之外生怕師尊出了點意外。就在他們以為應當沒事的時候,卻感覺到由他寢房內散發出的陣陣威壓!四人一驚,想入內察看卻又不敢貿然闖入,細細一聽才發現師尊的神劍─忌玄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主、主人……冷、冷靜……您、您這次怎麼……」聲音未盡,便聽到一聲龍語的哀鳴聲淺淺傳來,他們在外焦急不安,孟天吼聲問道:「師尊!師尊您聽的見嗎?師尊!」可那哀鳴聲卻遲遲未斷,片刻後他們只見房門被靈力震開,一條全身黝黑、長達兩丈的身軀、頭頂著兩支三尺長龍角的龍竄了出來!那條龍扭著身軀極為不適的沿路低吟,他們甚至被那神威所壓制地不能動彈也無法上前。
顯出原形的太清一路爬行到了困住無殤的陣法之外,他似乎想進入陣中可是卻被陣法彈出,那一撞擊,引起了陣法反應,雷擊瞬間而出擊向太清!太清被一擊而中顫抖不已,只能發出絲絲哀鳴聲顯出他的難受。
叔華勉力發出聲音問道:「師尊、師尊多增加的陣法原來還為了防原形的自己嗎?」
身旁的楊織和燕琴因身處在陣法之中所以未被神威壓制得太重,可卻依然感受到體內靈力的震顫!
忌玄飛身到仲懷旁邊急忙說道:「主人、主人需要……殿下、要殿下……主人難受!」
仲懷微微蹙起眉頭,他們皆未見過師尊現出原形,可若說要靠無殤才有可能壓制下來,那他們又該如何喚醒他?
然而在他們還未想到辦法之時,就見原本昏迷的無殤緩緩由床榻上坐起。龍吟聲依舊痛苦難耐似得連聲未斷,而太清也早已將兩丈長的身軀微微蜷曲起來,埋首於中心雙眼緊閉。
§作者落花有話想說§
太清的擔憂不難看出,
可他卻無法思考,
只想一人好好靜一靜,
個性使然,他不是一個有困難會想與人分擔的人,
更何況是他當作孩子看待的所有徒弟,
而且這事還牽扯到了無殤,
他沒辦法很理性地去思考。
龍吟聲迴盪在整個雲無門,
為避免門中人的不安,
所以只能將事實道出,
而無殤一事更不可能隱瞞,
畢竟他當時被太清帶走,
是外門弟子親眼目睹的,
倘若不講出來,
只會引來更多猜忌與輿論,
不如給個震撼彈來得直接又有效。
#下篇文產出時間:7/19(日)#
落花前兩天終於寫滿一百章了ε(*´・∀・`)з゙
目前已經36W字,於是開心之餘決定連更!!ᕕ ( ᐛ ) ᕗ
#預告:◎第三十三章.總之不是雞#
「......他傷了你,我便要他命。」
「你不是妖那麼簡單。」
「但你不知我是誰。」
「我是什麼不重要,總之不是雞。」
如果怕錯過新章回,也歡迎各位到FB粉絲專業按讚才不會錯過唷!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