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公子一愣,這麼多年?她是誰?我們見過?
不等他細想,就已經被來人給吸引去了目光。他撇過頭一看,倏然皺起了眉宇,他為什麼要來?明明、明明可以不來的。他很清楚眼前女人讓無殤聽到的片段是哪兩句話,可這不是擺明了是陷阱嗎?為何還要來?
他與無殤的目光有了片刻的交會,就見無殤目光中閃過一絲別樣情緒,雲公子沒看明白,他便已經轉眸看向女子。雲公子微微困惑了起來,他已經突破化神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是如何辦到的?是……遇到了甚麼嗎?
無殤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思緒。那語氣似乎帶著一抹按奈不住的惱怒,微微瞇起的眼眸直直盯著眼前女人,說道:「妳想幹甚麼?妳對他做了甚麼?」
女人呵呵地笑了,她說:「樂公子,幸會。古鮫族如今是何景況?怕是沒當年的風光了罷。這麼多年畏首畏尾,如今被我抓了把柄,你做為太子可當真做得好。」
無殤的眉宇緊蹙,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果然古鮫族一事已經在魔族傳開了?!她又是如何得知以雲公子要脅自己?莫非她已經觀望許久,一直盯著自己?古鮫族的消息又是從哪裡洩漏出去的?是蓮鏡壇?還是……無宸?
無殤冷著聲說道:「妳是誰?妳知道些甚麼?」
女人面色不改,顯露出了大半原形出來,看著他漸漸變換臉色的模樣似乎很是滿意,從容不迫地說:「本尊乃天狐族三殿下斛泱,如今是附冥族魔主。太子殿下對這個答覆是否滿意?」
無殤右手虛握,已然召出了玄冰於手中,蓄起了力。可他明白自己不敵,前方人是神族後裔,更是魔主,修為比自己高出很多,起碼有練虛期的境界!可她的目的是甚麼?以她的修為,若目標是自己,又不能硬來,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他看著她,又看向雲公子,接著說道:「妳要碧海鱗?」
女子的八條長尾微微晃了起來,笑道:「太子殿下當真聰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無殤的心裡極為複雜。碧海鱗不如血凝珠、妖丹一般能夠強取,只能出於自願,可碧海鱗一但交出,那自己便是凡人。更甚至連凡人都當不成。他是古鮫族太子,需要背負的東西有太多,如今古鮫族已被魔族所知曉,可能夠繼承的人也不只自己一個。思及此,他的嘴角自嘲般地一笑。如此多年未見,原以為自己能放的下,殊不知都是自欺欺人。何時有了這般深厚的情感?分明兩人並沒有太多的交集,自己竟然下意識地願意為他不顧古鮫族嗎?可他……
無殤的目光轉移到了雲公子明亮的雙眸之上。他似乎察覺到自己所想,臉上難得露出了慌張的模樣。他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他果然早就猜到了。
他的嘴唇微啟,有些焦急地說道:「無殤,你別……」
無殤打斷了他,淺淺一笑看向斛泱:「我可以答應妳,但我有要求。」
雲公子一愣,隨即搖晃著站起身:「不可以,你不必管我!」
兩人顯然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斛泱說道:「有意思。說罷,你有甚麼要求?」
無殤並沒有回答,而是臉色凝重地問道:「妳要碧海鱗做甚麼?」
斛泱看著他淡笑不語,半晌才抬手朝雲公子一揮,他便整個人向後彈去,應聲撞上石壁,隨後跪倒在地,吐了口血,臉色又白了幾分。
無殤見狀往前一步,卻被斛泱的話語給攔住了:「太子殿下,我想你沒有太多機會問那麼多廢話,要知道我想捏死他不過只是一抬手足矣。」
無殤緊緊抿起唇,看著雲公子吐出的那灘鮮血,心裡抽疼。緊握的左手早已被掐出血跡,右手更緊握著玄冰,五指泛白。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繼而說道:「好,我不問。我的要求很簡單,妳讓我替他療傷,確保他安全離開秘境,碧海鱗便是妳的。」
咳出數口血灘的雲公子聞言,震驚地抬眸看向他。他願意為自己的安危棄自己不顧?棄古鮫族不顧?他可知道碧海鱗一但沒了,等同於自己也毀了?!
斛泱冷笑一聲,說:「我要怎麼知道你不會中途反悔?若是雲公子走了,只要你不願意,我一樣拿不到碧海鱗。」
無殤冷靜地替她分析說道:「以我們兩人的能力,根本對妳不足為懼,若我反悔,妳大可以囚禁我,對妳也絕非難事。可若妳再傷他分毫,我即便拚死也會救他,到時候我就算自毀妖丹,也不會讓妳得逞。」
斛泱訝異地笑了,抬手一揮將結界撤除,讓出了路。無殤立刻衝上前去,俯身進入洞中扶起了半伏在地的雲公子,取出丹藥往他嘴裡一塞,運轉起妖力替他療傷。雲公子心中閃過一抹百思不得其解的思緒,他啞著嗓說:「無殤,你……」誰知他根本不讓自己說話,抬手點了啞穴,低聲說道:「我既連累了你,便要讓你安全離開。你別放心上,我自有辦法。」
自有辦法?甚麼意思?他留有後招?可他方才說的話,明明斛泱的修為應當要高上他許多,他根本沒有勝算!他鬥不過她!他不禁有些氣惱,回過頭後費力地想抬手解除自己的啞穴。可無殤卻伸手握住自己的手腕,雲公子見狀抬起眸,卻見他正深深地注視著自己,看地自己一愣。他為何會有這般神情?甚麼意思?
無殤嘴角微微揚起,淺淺地笑了。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輕輕施加了力道,雲公子垂眸,這才發現他握住的,是那帶有著他耳翼的淡淡痕跡。靈力自那處流淌過來,他困惑地又抬起眸,只見方才那不知所謂的情緒顯得更加熾熱,無殤微微俯過身,轉動著耳翼的頭便已經來到他的側臉,溫熱的氣息就這麼輕巧地撲上他的耳畔。無殤的聲音極細,似乎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都只會是過往雲煙、不值一提,他說:「放心,你會沒事的。我……不過想自私一回。」語畢,他的身軀又緩緩向後,停在自己的面前。方才愣神的瞬間,他竟已經再替自己點了穴,如今自己想動也不能。他想做甚麼?
他瞪大了雙眼,看著他愈發侵略性的雙眸,又聽見他再度說了一句:「我不過想自私一回。若不成,至少我不想留下遺憾。」他的笑容不如以往和煦,此刻竟帶有一絲無奈和不安。在下一刻,他的雙唇貼上自己的。他的吻焦躁卻不失溫柔,霸道卻不失憐惜。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雲公子愣愣地感受著嘴中的纏綿,心中再次淌過一縷未知的思緒,恍若一滴清水墜落,泛起了陣陣漣漪。
他的吻不長,結束後再次睜開眼簾,換上了一道決絕的光彩。他並沒有再多話,架著自己的胳膊站起身,緩緩朝外走去。可他似乎覺得這麼架著不好走,一矮身,硬是將高出自己一尺的雲公子揹了起來。
啞穴未解,更無法動彈,只能由著他將自己揹起,頭更是無力地靠在了無殤的頸邊。他這才像是終於回過了神,品著嘴中尚還留存的些許氣息一愣,竹葉青?他來之前飲過酒?他不自主地分神想著。
他揹著自己走到斛泱身側,斛泱才回過身看著他說到:「太子殿下這是想揹著他出去?」
他淺淺一笑,說道:「不,有人會來帶走他。」雲公子一愣,有人?誰?
後方傳來的聲音讓他瞬間明瞭,來人不多,只有兩人。他回過身,雲公子才看清楚了是誰。無殤笑了笑說道:「有勞道友,請替我好生照顧好他。」
律堂染微微一揖,開口說道:「我會的,道友你……」他與另一人的目光轉向一旁的斛泱,有些擔憂地看了看。無殤卻只是將雲公子放了下來,交給眼前人之後說道:「她不會對我如何,你們走罷。」
律堂染架起了雲公子,一旁的棠冠才開口說道:「你當真不需要……」
無殤一扯嘴角,平淡說道:「不必,你們盡快帶他離開,務必保他安全。」
無法動彈的雲公子深深看向他,說不清自己現下是何感受。
他只是很想說,你們別信他!
他想說,你是不是傻子?
他想說,你為何要如此委曲求全?我誰也不是!
你是太子啊!你可是古鮫族太子!
古鮫族怎麼辦?你怎麼辦?你們為何要信他?
可兩人似乎早已與他達成了某種共識,即便知道自己被點了穴卻還是無動於衷,一串串的疑問在他腦海一閃而過。
他們來之前相遇過?
或者現下一切他早有所料?
他早就想好了對策要讓自己平安離開?
即便當時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甚麼?
他明知道自己只是誘餌,可還是想著讓他安全離開?他憑甚麼替自己決定好一切!
他被律堂染架著遠去,甚至能夠察覺到後方沉重的凝視目光。
無殤目送著他們離開直至只剩下一個黑點,才轉過身看向斛泱。斛泱頗有興致地看著站離自己一丈遠的無殤,只見下一刻,他妖力四起,恢復真身!他的全身被鱗片所佔滿,散發出熠熠光彩,玄冰緊緊握住回身一甩,如同脫繩而出的戰馬,帶著森寒冷意奔騰而去!
斛泱冷哼一聲說道:「太子殿下果真沒這麼容易屈服啊。」她的身形一轉,長尾瞬間將玄冰擊飛。她看著自己被冰凍的長尾,嗤笑道:「太子殿下真不怕我轉頭便去殺了你的雲公子?」
無殤的雙眸瞇成一條線,冷聲說道:「那也得看妳究竟有沒有那個能力能夠平安離開這裡。」
斛泱也在下一秒明白他為何如此自信,只見短短一瞬,一頭一丈高的麒麟獸運起神力撲面而來,瞬間打在自己身上!斛泱閃躲不及,硬是被打地翻滾了幾圈,震驚地看向那頭麒麟。竟與自己同是練虛期中期?!那自己恐怕無法安然離開此地了!
她的美目一瞇,瞬間也化出了原形。上古神族的天狐族與妖族的青丘狐族最大差異,莫過於他們夾雜著亮眼的白色被毛。他們本體比狐族要大,約莫半丈的高度,一丈的身長,再加上同是一丈長的尾巴。她的眼睛泛出魔族特有的妖異,原本該是鮮紅的瞳,如今卻散出淡淡的黑氣。
無殤早已經躍上碧塵禹的背部,如此一來他便能放心施展,更能確保至少讓她重傷,不能再去騷擾雲公子。
遠方隱去蹤跡的衛凌對著悅淒珞說道:「大人,那雲公子已經順利帶走了,眼前這魔族要不要順道殺了?」
悅淒珞搖了搖頭,說:「不可,陛下交代過必須留她一命,只要確保殿下無事就好。」
衛凌似有不解,問道:「可她要的是碧海鱗,留下恐遭致禍患。」
悅淒珞冷冷回看一眼,說:「衛凌,你是否問的太多了。」
衛凌一愣,這才有些惶恐地低下頭說道:「是屬下僭越了,請大人責罰。」
悅淒珞不再多說,只是靜靜看著前方的發展。
前方的廝殺硬是拉長到了快一個時辰,直到終於有援軍出現,這才將重傷的斛泱帶走,而無殤也順道殺了好幾名魔修,卻來不及追上逃跑的斛泱。
悅淒珞看向周遭異常竄動的樹木,拿出一枚海礫珠,輕巧一句:「木天靈根。」靈魚便飛往了樂王的所在地。
他看著眼前脫力倒下的無殤,這才領著其餘禁衛軍上前。確保了傷勢已經穩住,便讓碧塵禹揹起他,迅速趕回鱗極界。
另一頭的燕琴與楊織只聽見對方一句:「計畫失敗,撤退。」便看著他們退走。
而雲公子這邊,他看著偷偷潛入房中的人對自己說道:「太子殿下已經成功逃離,斛泱也被打至重傷,雲公子此後多加保重,殿下交代給屬下的任務結束,先行告退。」
他甚至來不及反應過來那句任務結束是甚麼意思。
直到多年後他才知道,他的任務很簡單。
一是確保無殤若平安,則告知自己無須擔憂。
二是確保無殤若有恙,那便告訴自己他沒事,自己無須擔憂。
他的任務很簡單,無論如何,都必須說無須擔憂。
若是早點知道這般,也許他能早些體悟自己心裡的異樣感受,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從懷裡取出一只碧瓊觴,反覆著摩娑著杯緣。腦海中回想起當時被制住的自己、被熱吻弄昏頭的自己,親眼看著無殤將此物塞入自己懷中,嘆息著在他耳畔說道:「你很好,碧瓊觴贈與你。若還有來日,我便告訴你這從何處而來。」
§作者落花有話想說§
無殤出來英雄救美了 (X
斛氏一家人真煩 (喂
斛泱確實與離玉瓊認識,
且淵源頗深。
許久後的章節便會解釋了~
大家敬請期待 (??
下章與下下章,
落花在寫的時候心情極度複雜。
等看到了便知道了,先不暴雷。
只能說,這段是落花第二次把自己寫到飆淚。
唉。
不說了,想到都難過QAQ
#下篇文預計產出時間:01/10(日)#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cbvwSzb8J
#預告:◎第八十五章.滿地都是太子殿下身上的血#
「大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樂王陛下讓兩位大人遲幾天再回去找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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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傷得嚴重嗎?」
「你們聽了千萬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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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疼?
太子殿下該有多疼?
無殤他,該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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