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中】恒安禁宮之太子妃那麼乖 - 第一百五十七章「殿下，這是昭昭。」（年初三加厚章節）

「昭昭乖，沒冷著吧？」剛玉先把手舉到嘴邊呵暖了，再熟練地探進去摸了摸昭昭的脖子，確定小小的身軀是溫暖的，這才慢慢鬆開了小披風，讓孩子活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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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昭昭顧好了，剛玉方有心思後退一步，朝承一欠了欠身：「玉兒見過殿下。」美目看向床上的小娃兒：「容我介紹，這是您和太子妃的小郡主——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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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還在打量著孩子。早於他尚在大宛之時，父皇便從京中傳了消息過去，讓他知道嬅兒生了個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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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消息那天，他一夜沒睡，站在營帳外仰望著無垠的星空，每點星光皆是前所未見的耀眼奪目。心中反覆想著：從這天起，他就是個有孩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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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這孩子的得來不易，差點兒就被他們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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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嬅兒獨個兒在宮中闖這生產大關，可是吃了許多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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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孩子不知是甚麼模樣，會不會如她娘一樣秀麗？性子則千萬別隨母親那般乖巧聽話。他凌承一的小郡主，生來就不該受半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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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想了許多，抬首仰視星空，不知何時才能起程回去守在妻女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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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真正回宮以後一片混亂，加上世嬅的狀況又太差，他就一直沒有那個心思讓人把孩子抱來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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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終於見著了這位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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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臉蛋上有著一雙靈動的小眼睛，在剛玉說話的時候，孩子努力地抬著小小的腦袋來四處張望，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沒有見著生人的害怕，就只有純然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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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女兒小小的，生得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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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不自禁地伸出一根手指，以指腹撫過那張粉嫩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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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軟軟的，也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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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兒的嘴巴動了動，他有一瞬間還以為她咧嘴就要哭了，但昭昭就只是扯著嘴角，抬頭笑了出來。下一刻，小手使勁兒抓住了他的手指，在半空中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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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也知道殿下是她的父親呢。」剛玉在一旁見證著父女間的初遇，不禁鼻頭一酸，哽咽道：「殿下，當初太子妃為了生下小郡主，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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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的視線終於從昭昭的臉上挪開，望向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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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聽福全說過世嬅生產時的狀況，但他不介意從剛玉口中再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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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望著太子，把其時的情形仔細地說了：由世嬅為何在龍翔宮作動、她們怎樣趕回東宮、孩子的腳丫子先出了娘胎、穩婆如何把孩子推回去再用手把頭轉向、產房外陳總管一直帶人候著，還有待確定生出來的是小郡主而非皇太孫時，整個恒安禁宮的情勢變化也無一遺漏的統統形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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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誇大其辭，亦沒有淡化任何一刻的驚險。然後，只剩一句簡單的總結：「太子妃為您受了那麼多苦，殿下絕不能在這個時刻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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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臉無表情地抬頭瞅著剛玉。她憑甚麼覺得他會放棄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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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一直覺得太子妃是個心思很重的人。不是說她攻於城府，而是她真的很喜歡把事情扛到自己身上。像是這次，也不知是否該說她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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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看著世嬅苦笑，並沒有管承一聽到此話時可能有的反應，續道：「我最初也挺惱她的，明明說好了咱倆一起照顧昭昭，她一聲不吭的就把秘道的門鎖上了，自己出去逞英雄，是把我擱到哪兒了？我莫家的女兒亦不是那種嬌滴滴要人護著的小花兒。看吧，她這次又把自己弄成這樣，都不知是為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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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挺著大肚子去摻和聖上與程貴妃之間的事，不就觸怒了聖顏，搞得自己差點兒難產，害了昭昭嗎？任世嬅啊，就是聰明樣兒豬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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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抬眸看向太子，輕嘆一聲，「我又是惱又是氣，但到了最後還有點心疼太子妃。殿下您說，這麼聰慧的一個女子，為何總是學不會疼惜自個兒？就喜歡把麻煩抱上身裝作聖人。她就算不想著自己，也該想著昭昭啊。若是她有個萬一，昭昭還這麼小，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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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伸手拍了拍還緊抓住太子一根指頭的小女娃兒。昭昭跟剛玉也親，連忙別過頭來看著她，露出一副「我知道你們在說我」的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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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呢，真不該由我來說。」剛玉再次一勾唇角。這個苦笑卻是為了她自己：「但太子妃其實是個很不安的人吧？她並不相信自己在別人心中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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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誰信呢？東宮太子妃、任宰相的嫡長女，還是太子唯一血脈的母親，任世嬅卻是一個如此沒有自信的人，「她一直找法子去犧牲自己，是因為她覺得不得不如此吧？就好像她若不這樣做，就沒有存在價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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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一頓，輕輕一笑，深深地望進殿下的眼底，「很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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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一言不發，眸底卻閃過一絲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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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沒有錯過，「有些事情旁人是幫不了的，只能靠她自己想清楚再慢慢走出來。但是，那個旁人並不包括殿下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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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她的夫君，在這個世上、在這個恒安禁宮中，除了依靠您，她還能依靠誰呢？如果您不主動給予她所需要的安全感，還有誰會給她？她這次是選擇錯了，錯得一塌糊塗。但又怎樣呢？人生在世誰沒錯過？錯就錯了，不代表我們就失去生存的權利。跌得再重，還是要相信自己有站起來的資格啊。」說著說著，竟像是直接向著昏迷不醒的世嬅在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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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抬起一雙淚眼，重新直視著承一：「殿下⋯⋯這是她最需要您的時候，就請您帶她走過這一關吧。讓她知道，她不一定要犧牲自己才能站在您身邊，或在這東宮佔一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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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殿寂靜，連昭昭也安安靜靜地躺著，沒有再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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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承一終於打破沉默，正色道：「妳說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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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完了。」剛玉卻不怕他，笑著頷首，福了福身再道：「我這就回去小廚房看看給殿下熬的粥好了沒有。求殿下先替我顧一下昭昭吧？」問完了，剛玉也沒有等待答覆，就直接轉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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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沒有出聲留人，只垂眸和昭昭對望了一眼，想了想，還是開口吩附：「妳啊，可別長成和妳娘一個模樣。」然後又看向孩子的娘，柔聲道：「嬅兒，妳聽到玉兒的話了吧？竟讓個小妮子跑到妳面前大聲喊話⋯⋯妳若是不同意的，就快點醒來跟她當面對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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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道：「或許，孤也有責任。」自嬅兒入宮以後，他同樣做過許多事，有意無意的使她愈來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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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端想起他們第一次談及皇后尊位時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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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嬅兒是怎麼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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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在凋萎之前，並不知道自己在下個花期來臨時是否還能再盛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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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把握的，就只有當下仍能盛放的瞬間，拚盡全力，留下最美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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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和殿下至今依然難以忘記鳳德宮當時的模樣，正因雪梅切實地開過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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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時小心謹慎的神情慢慢在眼前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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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只回了她一句：抱著這樣想法的人，不會在宮裡活得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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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實，於她的心中也從沒想要在這恒安禁宮裡千秋萬代，永垂不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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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直過了這麼久，他終於明白其中原因，竟是連剛玉也比他明白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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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啊。」承一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撫上世嬅的臉，「還是堅信甚麼一瞬即永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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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惹人生氣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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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一瞬不一瞬，永恒不永恒的，咱們都不要管了好嗎？別再想那麼多了。孤和女兒在等著妳呢，快醒來吧。」還不忘指示女兒一起幫忙：「昭昭，來喊妳娘一聲，叫她快快好起來，陪在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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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自然聽不懂父親在那裡跟她娘念叨些甚麼，就只是安靜地盯著頭上的人看，把那低沉的嗓音默默地記進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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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母親熟悉的味道中打了個呵欠，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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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牆之隔的迴廊下，李嬤嬤立在剛玉身後，擰眉問道：「側妃，您這是可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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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淡淡一笑，沒頭沒腦的答了一句：「我只是不想敗給這個恒安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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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沒有管李嬤嬤聽沒聽懂，便一路往回走，回到小廚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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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小廚房中，喜翠仍手執著草扇坐在爐子前顧著，見到剛玉回來了，就自動自發的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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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接過草扇，坐下來緊抱雙膝，盯著搖擺不定的火光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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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有一天，她還是會敗給這個恒安禁宮，變成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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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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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深信，每個人也有自己的深淵需要面對，旁人幫不了的，只能靠自己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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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她注視著承一和世嬅時，終於發現凡事總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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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個人的糾纏夠深了，一個人的課題就成了兩個人的，她要面對的深淵也成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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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任世嬅的夫君，殿下就有責任帶其走過那些深淵，好好牽著她的手把人引領出來，不讓她再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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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玉自己⋯⋯她勸殿下要護好任世嬅的心，是因為知道這就是她要面對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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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她的夫君啊。只可惜，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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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就只能由自己來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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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任世嬅，不是程惜芙，更不是莫雪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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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莫剛玉，也只想繼續做好莫剛玉，無論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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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

剛玉：任世嬅啊，就是聰明樣兒豬腦袋。

路人作者：哇！剛玉姑娘，妳真是人間清醒！

昏迷中的世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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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這是大年初三的加厚章節。這一章花了比平常多三到四倍的時間去書寫及修稿，真沒想過會這麼難寫（苦笑）。寫完了不得不大大嘆一口氣，年初二的凌晨我不去打麻將到底是在幹甚麼（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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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實我知道。剛玉那些話，並不只是在說給承一跟世嬅聽的。如果我們都剛好遇上某些難關，還是要記著沒關係啊，相信自己能站起來就好。讀小說容許我們經歷別人的人生，或許也能讓我們從中學習到他人與自己的課題。大概就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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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萬分感謝各位最近的打賞跟催更！沒想到催更這麼快又達42了，按例是要加更的（大笑），就讓小的回去好好準備一下，盡快送上啊！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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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殿下，這是昭昭。」（年初三加厚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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