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如果夢可以被延續,人的一生就算是有兩輩子。
韋航一臉驚恐傻傻的坐在床上,看著鬧鐘指著五點四十五分,天微微亮,照著他的臥室透著昏暗的微光。秒針滴答作響,在這靜謐的清晨,分外響亮。他的腦袋十分清醒,一點也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因為此刻的他,能清楚的描述他剛才所經歷的一切來龍去脈,所有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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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呆的坐在床上,想著,我神經病啊,哪有人連作夢都這麼認真。但他不解的是,為什麼同樣的夢,他已經做了一星期了,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同樣的情節。她……又死了。
有這麼逼真的夢,那女人身上的髮膠味、酒味,到現在都還記得。而就在剛剛,她又在他面前口吐白沫表情扭曲的倒下,那些人圍在他身邊,指責著他就是凶手,他總在百口莫辯的狀況下醒來。
他頹然倒下,這時候醒…….想睡怕睡過頭,不睡,時間又還早。
他努力的回想著,為什麼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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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稀記得就在那日傍晚七點,街頭上的車流仍顯擁擠,下班的人潮把馬路塞有得有點水洩不通。建築上的霓虹開始亮起,整個城市變得五顏六色。似乎所有人都飛也似的想逃回自己的堡壘。原來,大家的勇敢都是偽裝的,一到天黑,就飛也似的想逃回家。可惜,韋航一個人隻身來到這個城市,他的勇敢得偽裝得太久了點,即便回到家裡,也不見得能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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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公事包,一個人往車站前進。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多年了,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進站、上車。他拉開領子上的領帶,像鬆開狗鍊一樣,讓脖子上的束縛少一點。他常覺得領帶這種東西,就是奴役的一種象徵,是老闆讓員工認清自己就是一條狗的表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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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拿下這個案子,他下半年的業績幾乎都不用做了,他哪需要在這裡鞠躬哈腰的。這二個月貪黑起早的,拚命的賣命、賣笑。他看著捷運的窗子,反射出自己的樣子,有夠狼狽,韋航想著,如果哪天不當業務了,自己這身逢迎諂媚的功力大概可以去當個男公關了。無意間撇見另一個女學生同樣的在看窗中的倒影,卻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大概對他剛剛的搔首弄姿十分不以為然。韋航眉毛一挑,故意朝著她哼了一聲,她瞪大了眼馬上換了個位子,站到別處去。韋航覺得十分有趣,身旁的空間又大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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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多日的死纏爛打,今天的進度不錯,訂單終於有點眉目了,韋航想給自己一點點小小的獎勵。出了捷運站,他朝著另一條巷子走去,這條巷子其實不陌生,只是韋航不愛走,店家多,同樣吸引的人也多,已經不寬的巷子,有時會車還會塞一下,所以,一向怕人多的韋航,如果可以的話,根本不會選擇走這一條。
韋航左右張望了一下,七點正是所有店家生意正好的時候,到哪裡找得一間人少的?大家都巴不得客人排得長長的隊伍等著進店。
自己的願望真的是有點缺德。
在一片霓虹中,只有一家店,招牌小的可憐,一盞昏黃的小燈打在招牌上,隱隱透著「進來坐坐」四個字。低調的風格,韋航一見,那不正是我的風格嗎?他喜出望外二話不說,立刻鑽了進去。
「歡迎光臨!」一聲清朗的招呼,韋航尋聲看到一個陽光男孩,俐落的短髮壓在棒球帽下,笑得親切露出一排白牙。
韋航環顧了一下店內,幾張原木大桌,牆上的裝飾也少得可憐,這是走簡約風格嗎?店裡的客人果然也不多,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坐在牆角的一桌,陽光男孩站在吧檯外,吧檯內一個身形頎長,文質彬彬的青年,低著頭在調著酒,見到他走了進來,不自覺的抬起頭來,細碎的瀏海加上深邃的眼眸,五官更是上帝的傑作,韋航看了傻了一下,這樣的人怎麼待在這種小店裡,怎麼沒被電視經紀人挖走?如果韋航當了男公關,眼前這人,應該就是男公關界的霸主,想著不覺有點怨嘆,老天真不公平。
店長向他微笑點頭,韋航這才反應過來,另一個陽光男孩立刻走了過來:「先生,一位嗎?這邊請。」
韋航被他帶到黑衣女子的隔壁桌坐下,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店裡的人果然不多,很符合他此刻的需求,好好的吃一頓晚餐,解除他多日來的疲憊。
戴棒球帽的男孩朝他走來,親切的笑了一下:「這是我們的菜單,您先看看,我待會過來幫您點餐。」話才剛說完,店長就叫著:「吉米!」
戴帽子的男孩馬上回頭:「來了!」店長端出一杯藍色的飲料放在桌上,並沒有開口,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韋航,吉米馬上就知道了。他立刻端起飲料送到韋航這一桌來:「二哥請的,送給第一次進來的客人。」
韋航疑惑著:「二哥?店長嗎?」
吉米笑了一下:「對,店長,我們都叫二哥。」
韋航拿起這杯淡藍色的飲料,向櫃檯舉杯敬他,店長也點頭示意。韋航喝了一口:「嗯,味道好特別。謝謝。」
吉米笑得更開心了:「你喜歡就好,歡迎常來。」
韋航點點頭。
隔壁桌的黑衣女子,排著手中的塔羅牌,並沒有抬頭,一張一張有規律有順序,一張一張掀著牌,不急不徐,彷彿催眠曲讓韋航開始打喝欠。
也許是累了。
這店裡的環境看似簡約,卻是寧靜得令人安心。黑衣女子繼續掀著牌,沒有抬頭此時卻開口說著:「韋先生,今年過得辛苦啊!」
韋航聽到覺得奇怪,打起精神左右看了一下,旁邊沒有別人。顯然這女子是在和自己說話,他低聲答著:「你說我啊?」
那黑衣女子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這裡沒有別人了,當然是你啦!」
韋航的意識有些渙散:「也是,只有我姓韋。」
黑衣女子笑了:「韋航韋航,航向偉大的航道。」
韋航有些倦了,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搖晃著杯子,對著黑衣女子傻笑,又喝了一口飲料,但驚覺不對,馬上坐正了看著她:「不對,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黑衣女子笑得詭異:「我算出來的。」她攤開手中的牌,拿起一張:「韋航。」接著又拿起一張牌:「公司業務。」接著指指桌上的牌:「國立大學畢業…….。」
韋航突然覺得自己的隱私被侵犯,立刻警覺的站了起來:「我沒有要你替我算,妳怎麼可以…..。」他的動作驚擾到櫃檯,原本低著頭調著酒的店長,立刻朝這裡看了一眼,他覺得不好意思馬上又坐下。
這時吉米走了過來:「先生,要點餐了嗎?」
韋航不太好意思:「來一份招牌餐吧!」
「好的。」吉米在菜單上填上了餐名,又看了一眼黑衣女子,接著走回了櫃檯。
黑衣女子搖搖頭:「不是我要算你,是你的氣場干擾到我的牌局,擺出來就是這個結局。」
韋航嗤之以鼻:「鬼扯,我是不會付錢去算命的。」
黑衣女子笑了:「這個我也算出來了,你就一超級理工男,只相信眼睛見到的事情。」
韋航這才點點頭:「既然知道我不會付錢算命,妳就別再算了吧!」
「我也不想算,但是我的個性就是無法見死不救。」黑衣女子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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