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理智上知道,只要沈喬卸了這一生的功課,就能回到冥界,但若這過程要傷筋挫骨,他還是希望他能無災無病的終老。
吉米不敢往下想,怕自己的不捨,壞了他們當初的約定:「他們正在想辦法醫治你,不是嗎?」
沈喬回過頭來看著他,揚脣一笑,笑得輕篾:「我不知道該信任誰?誰知道他們是單純的要救我,還是為了我父親的研究?」
吉米抓抓腦袋:「他們要你老子的研究,找你老子要去,找你幹嘛?」
沈喬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吉米輕笑,吉米被他看著發毛:「幹嘛?我說錯了嗎?誰會找一個毛頭小子來要什麼研究成果,你才高中不是嗎?」
沈喬低頭淺笑,突然把心中的疑惑放了下來:「看來,你是單純的局外人。」
吉米皺起眉頭:「這是褒還是貶啊?」
沈喬:「我父親死了,很多人都在找他留下的研究、他的手搞,包括那天襲擊我的人,我都懷疑是衝著這件事來的。」
「抱歉,我不知道令尊……。」吉米看他猜測事情的樣子,不由得想到尹崢在刑事課推理辦案的模樣:「你說話的樣子真是太早熟了,孩子。」
沈喬:「如果你也經歷一夕之間重要的人就這麼離去,你也會被迫早熟。」
吉米嘆了口氣,知道他這一世是帶著任務來的,他們不能介入,只能旁觀。但沈喬判斷他是局外人之後,明顯的少了敵意,讓他這一天好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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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大小小的檢查之後,一天竟然就這樣過去了,傍晚時,許書成來了。
吉米和沈喬正在研究醫院印出來的報告。
「Hey! Joe 還好嗎?」許書成倚在門邊,手上還提著一盒果凍。
沈喬聽到他的聲音馬上抬起頭來淺淺一笑:「成哥!?你怎麼來了?」
吉米一看,沈喬冷著一張臉一整天了,現在卻露出少見的天真笑容,這給老大知道了還得了。但他還是很有禮貌的向他點了個頭。
許書成也微笑點了個頭,便拎著果凍走到病床前,伸手把果凍遞給他:「聽說你病了,我打電話給師母才知道你在這兒。」
沈喬打開袋子拿出果凍:「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馬上拆了一個。
許書成:「以前教授每次下班都會繞過這家店,說是你愛吃這個沒營養的東西……誒,這位是?」許書成看著吉米一臉疑惑。
吉米馬上伸出手來:「叫我吉米就好。」許書成禮貌的和他握手。
許書成還是一臉不解的看著沈喬,沈喬聳聳肩手裡繼續拆著果凍完全沒注意到許書成的問題:「一位韓先生叫他來陪我。」吉米看著他孩子般的天真,不由得輕笑了起來,這才是十六七歲該有的表情。
許書成更疑惑了:「韓先生?」
沈喬看了一眼吉米,想到早上對韓先生的懷疑讓吉米很生氣:「嗯,那天是韓先生送我來醫院的。」
沈喬在許書成面前,完全變回高中生該有的樣子,嬉笑耍賴,吉米看著捏了一把冷汗,這畫面千萬別讓伽宇看到,不然一定被醋淹死了。
「是,是我送喬喬來醫院的。」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韓翼從外面走進來,手上拎著餐盒,吉米立刻站了起來:「老大……呃,老闆。」天啊!才想著千萬別被他看到,怎知他就來了。
韓翼一身西裝畢挺的走進來,許書成轉頭看他,聽到吉米叫他老大,心裡的懷疑油然而生。叫沈喬作喬喬,他們很熟嗎?除了沈喬的父母這樣叫他之外,似乎沒有別人這樣叫沈喬。眼前這人雖然看起來斯文有禮,文質彬彬,還掛著一副烏絲鏡框多了幾分書卷氣,但他的高挺的身形,看起來似乎是練過的。
許書成打量的眼光令韓翼有些不舒服,便轉頭看向沈喬:「喬喬,我打電話給妳媽了,她說昨天請假,累積了兩天的工作量,所以今天會工作到比較晚,我就先過來了。」這話說的好像他和沈太太很熟一樣,令沈喬有些不悅,這人的企圖究竟是什麼?
沈喬點點頭,剛才的笑容完全消散,一臉狐疑的問:「韓先生下班不用先回去陪您的夫人嗎?」
韓翼一邊放下手邊的餐盒,一邊拿出病床旁的餐桌架子:「工作太忙了,現階段不考慮結婚。」
沈喬冷言道:「既然這麼忙,那就實在不必為了一個陌生人跑到醫院來。」
韓翼笑著:「你我有緣不算陌生人,但是。喬喬,我真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事讓你不開心。」
沈喬低下頭,知道自己有些過份了:「韓先生,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沈喬想到自己並沒有太多時間能浪費在醫院裡,又覺得自己應該堅持出院:「我還不起你這人情,請你別再做……多餘的事了,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什麼,我只想趕快出院!」
他搖搖頭,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救命怎麼會是多餘的事,這是必要的事。」說著便拿過他手上的果涷:「先吃飯才能吃零食,大人沒有告訴你嗎?」韓翼壓抑著心中那股說不出的煩躁,這一世的尹崢竟是如此的拒人千里,他想著千年來兩人一起的出生入死,而今卻不能靠近。
許書成看著韓翼自來熟的樣子,心裡極不是滋味:「是我拿給他的,別怪他。」
韓翼看了他一眼脫口而出:「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他馬上覺察到自己把氣出到了許書成身上,趕緊收聲。
許書成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
吉米馬上出來打圓場:「老闆,別這樣……。」這冥界的老大,只要遇上尹崢的事,馬上智商和情商都會下降。
韓翼看了他一眼低聲說:「我派你來是做什麼的,他胡鬧你也依著?」吉米馬上閉嘴。說著便把餐盒打開:「想要早點出院,就乖乖把身體養好。」然後遞上筷子給沈喬。
沈喬知道韓翼已經越界了,他的關心已經開始讓他感到壓力了,但不知為何,就是無法對韓翼生氣,他的聲音裡,有一股令人懷念的音調,他知道昏迷中,耳邊響起的聲音是這人的,只是韓翼出現的時機太敏感,他又不敢大意,那楊醫師知道父親的研究而且又和韓翼熟識,萬一這人是故意親近,目的是為了拿到父親的手稿,那又該如何。
沈喬遲疑了,沒有伸出手,韓翼便一把抓住他的手,把筷子放在他手裡。
「你不吃飯,我就用餵的。」韓翼低沈的嗓音特別有威嚴。
沈喬又嘆了口氣,咬著筷子盯著餐盒,這樣子看著又像個孩子。
韓翼看著他咬筷子的萌樣拿他沒轍:「好吧!我投降,你吃完飯果凍就給你。」接著又把另一個餐盒遞給許書成:「這個本來是要帶給沈太太的,但她說要加班,在外面吃,你陪喬喬吃吧。」
許書成連忙推辭:「不用了,你們吃吧。我晚點回去吃,我母親煮了。」
韓翼向吉米使了個眼神,吉米就站了起來走到韓翼身後:「我現在去找楊醫師,問一下喬喬今天的狀況。」
韓翼看著沈喬仍是看著餐盒沒動,他也望向餐盒:「啊!你不吃蔥,忘了跟老闆講。」說著便一手抬起沈喬的下巴,從他嘴裡抽出筷子,把蔥挑掉:「這樣可以了吧?」這互動看似乎兩人已經熟識多年。
沈喬驚訝的看著韓翼,他卻沒注意拉著吉米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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