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黓皺著眉看伽宇:「伊甸!?我記得在學園的校史室有記載每個畢業生最後分發的去處。那時我和幾個同學參觀時有印象,牆上有一些優秀學長姐的照片和任職,櫃子中有一本本紀念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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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玄黓轉身看著韓翼:「我記得當時看到您和副局的照片就列在牆上,只是名字的部份顏色不同,知道兩位投身於建立地界秩序,心裡很羨慕,所以後來我也跟著加入了。就在你們的前一屆還是兩屆,我記得,是有學長姐是去了伊甸。」
韓翼眼睛睜大了:「你確定嗎?」
傅玄黓笑著:「印象很深刻啊,是因為我同學說,伊甸就已經有神獸守著了,幹嘛還要管理員啊,另一個同學說那是個涼缺,他也想去,為了這件事兩個人還起了爭執。」
韓翼低聲的說著:「學園……。」
傅玄黓:「下週開始是禧年的慶典,照貫例,局長您要率各部門去聖城朝見天父,到時候我們可以順道去學園查一下。」
韓翼突然有點緊張:「要去聖城?真的嗎?」
傅玄黓:「是的,局長!依照往例我們要去聖城。」隨之深吸了一口氣:「想想我已經有三百年沒參加這個慶典了。」
韓翼站了起來:「那我得叫巫爻和吉米來一下,我不知道慶典要做什麼,這得好好準備一下。」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傅玄黓:「放心,你一定有辦法應付的。我今天來找您是有另一件事。」
韓翼:「什麼事?」
傅玄黓:「我做過一些推論,關於那個活死人的生命維繫方面的假設。」
韓翼:「生命維繫?」
傅玄黓:「沒錯,科技的進步當然是促使他肉體生命延續的一個原因,但我懷疑,因為那個活死人他原本的靈命並非是凡人,他不是屬於天界就是惡鬼,所以他的靈命才會比凡人還要堅韌,就像我一樣。」
韓翼:「但你不是說他成功的脫離肉體,成為一種靈體的存在,然後把肉身成功的保存下來不致死亡,所以才沒有再度回到地界進入輪迴。」
傅玄黓:「我之所以肉身沒有死亡,是因為靈命還依附在那俱軀體上,那他的肉身沒有死亡,難道真的只是靠人類的科技嗎?」
韓翼:「目前的科技似乎還沒有辦法做到這樣。」
傅玄黓:「所以我猜測,那俱肉身上一定還附著他的一魂或是一魄。」
韓翼:「您的意思是。」
傅玄黓:「我的意思是,要逮到他的方式有兩種,一是直接逮住他目前的靈體,另一個方法是逮住他的肉身,當他的肉身有危險瀕臨死亡時,他也會被召回去,或是當他的靈體有危險時,他的肉身也會跟著趨近死亡。只要一死亡,就必會回到冥政局。」
韓翼:「所以,如果找不到靈體就找出他的肉身……。」
傅玄黓點點頭:「也許也是一個辦法可以揪出他來。」
韓翼走向身後的時間軸,看著三百年前的那個光點,嘆了一口氣:「你知道嗎?我最近想起來一些事。」
傅玄黓疑惑的看著他:「關於什麼的?」他等著韓翼回答,卻見他獨自一人陷入回憶中,久久沒有反應,韓翼撫著九個部門合併成四個部門的光點上。
韓翼:「我想起來……在那場叛亂發生的前二天,我和他……有一些爭執。」
韓翼回想著,尹崢最後講的話:「你相信數據但不相信我。」他一掌拍在伽宇的辦公桌上,表情像結了霜一樣的冷。
那時的伽宇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崢,可以公事公辦嗎?」
尹崢沒有多說隨之轉身離開,伽宇也冒火了:「尹崢,你給我站住。」尹崢卻頭也沒回的走出辦公室。
傅玄黓點點頭:「這事我有印象。」記憶中,那引起他們兩個爭執的數據還是玄黓算出來的,只是當時他並沒有預料到會引起他們的不愉快。
韓翼:「那天大火突然漫起,地獄大門打開,所有的夥伴都衝向前線和逃出的惡鬼奮戰。」他深吸了一口氣:「我記得他和我擦身而過衝向地獄大門時,臉上的神情,當下我立刻知道他想用自己作祭關了那扇門,我真的慌了,我怕的不是他要關上地獄之門的決心,而是他完全不想向我解釋,甚至像是完全不想再見到我一樣,就這樣一意孤行的啟動了那個不可逆的咒語。就像……就像一心尋死一樣。」
傅玄黓見他說得痛心疾首:「副局的個性一向如此,對於他沒興趣的事都很淡漠,但對於他在意的事情,便是個死心眼,您別鑽牛角尖了,他當下應該就是想關了地獄之門,並不是要和您睹氣。」
韓翼捏著眉心,緊閉著雙眼:「是嗎?」苦笑了一下:「我們在人世間的幾次重逢也都以遺憾收場。」
傅玄黓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了:「局長,那些遺憾並不是您造成的啊,我們趕緊把副局找回來,該解釋的、該說明的,屆時再來處理。」
「我怕他不想聽我解釋。」伽宇心中浮現許多擔心,其實他並沒發現,自己最擔心的其實是失去他。
玄黓:「仔細想想,你丟失了三百年的記憶,但他沒有啊,這些年他還不是費盡心力的找您,我相信,當時他並非真的要和您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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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崢從樹林間回來,心裡盤算著從高牆的哪一處翻出去,會是最快的。今天他沿著高牆走了一圈,花費了大半天,不知河的另一岸的牆是不是也是這般的無邊無盡?自從有了上次撞牆的經驗後,他已打消直接翻出去的念頭,反倒想利用這些上古神木,從高處翻出,或許會是一個可行的方式。而回程也要先想好,從哪一處翻進來不會驚動到這些守衛。想到這裡,自己覺得好像在做賊一樣。
回程的路上,天色已暗,許多樹都結了果,他順手摘了幾個,不久後兩手已捧滿了果實。就在接近小屋的時候,遠遠聽見維洛斥責的聲音。
「連個人都看不住,你們還能幹什麼?」聲音裡充滿了憤怒,尹崢心想不妙,今天天未黑維洛就來了,多日來他和守衛相安無事的規律被打破。房裡沒有回應的聲音,想必是那群守衛默默的承受維洛的指責。斥責的聲音愈來愈大聲,尹崢趕緊衝進小屋裡。
只見維洛一臉憤怒揚起右手,聚集了一道厲氣:「我留你們何用?」
眾人蜷縮在一角瑟瑟發抖:「首領請息怒!」
維洛右手向守衛一揮,聚集的厲氣風馳電掣向他們奔去,尹崢趕緊丟下手上的果實,衝上前畫了一道結界擋在他們前面,硬生生的接下這道厲氣,厲氣馬上貫穿他全身,尹崢當下被劈得彈飛出去,剛撿來的果實散落了一地。
維洛嚇得趕緊收手,立刻衝到尹崢身旁一把拉起他:「你怎麼…..?」
尹崢硬是支撐著站起,一手在身後向其他人揮手示意讓他們快走,守衛們嚇得趕緊退出小屋,維洛看了又急又悔,顧不得旁人急得怒吼:「誰讓你出來做替死鬼的?」
尹崢被震得話都說不出口,靠在牆邊上一口血就先嘔出,這次維洛是真的下重手了,若不是尹崢擋在前面,這群守衛九成九都難逃一死。他抹掉嘴角的血:「你果然不是他,他一定不會這樣……。」
維洛一聽臉色大變,按著他的肩瘋狂的吼著:「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不肯忘了他,你到底要怎樣才……。」
尹崢無奈的搖頭,緩緩閉上眼,明明有一堆的疑問,他卻不想再問了,即便他表現得溫柔體貼,他明白他們之間有一道跨越不了的鴻溝,他不願過去,維洛也過不來。
尹崢再次醒來,一如上次一樣維洛已經把他抱到了床上,身上的傷都被他處理過,他坐在一旁握著尹崢的手,一臉陰沉和懊悔。尹崢看清了周圍,似乎已是半夜了,他勉強的坐起,把手抽回,卻被他緊緊拽住,不知為何這讓他莫明的緊張,慘白的臉疑惑的看著維洛:「維洛?」
維洛抬頭看著他,眼睛已佈滿血絲。眼前這人,他捧在手心上,他卻一再踐踏他的底線,眉頭一皺用力一推便把尹崢壓在床上,尹崢來不及反應,他就已狠狠的咬上他的脣,尹崢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用力要推開,但力量差距懸殊,維洛彷彿沒有感到他的抗拒,仍不停的嘶咬著、吸吮著,大大小小的吻強勢又粗暴的落在尹崢的臉上、脣上,直到他咬上了尹崢的脖子,尹崢用盡力氣把他推開大喊著:「維洛,你住手!」
這一喊似乎讓他清醒了,他不停的喘息著,靜靜的坐下,尹崢顧不得全身的疼痛,立刻一個翻身躍起往外衝,才跑了兩步就被絆住,維洛從後緊緊抱住,不停的說著:「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
尹崢一向不擅於處理這種事,他不管這人說了什麼,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逃走。他回身一掌,幾個閃避從維洛的控制下脫身,維洛慌了,他沒料到尹崢如此的想逃離他,他立刻衝上前擒住他的雙手反折到身後。尹崢用力卻掙不開他的鉗制,維洛把他拉近壓在牆上,他低下頭去靠在尹崢肩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這樣衝動了。別走…..別走…..。」說著就慢慢的鬆開手,放開了他,尹崢沉默不語,順著牆慢慢滑下,腦袋一片空白。
維洛見他頹坐在地上,想開口說什麼,想想又作罷,轉身走出去。
尹崢兩眼呆滯的望著地板,腦袋裡亂成一鍋粥,不會吧!自己和維洛是這種關係嗎?但是,自己打從心底抗拒著維洛。
維洛一人落寞的走了,尹崢抬頭看著他的背影,雖然自己做得確實有些絶,但他說服不了自己。
維洛走出小屋,一拳重重的擊打在樹上。終究是自己太心急了,心裡反覆出現尹崢推開自己的畫面,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建立的情誼,在他一掌之下,灰飛煙滅。他沒料到尹崢會為了這些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守衛,擋下那致命的一掌。淡漠如他,為什麼會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承擔這麼危險的事?冥政局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明明是世界最黑暗的角落。
他仰頭望月,他沒有太多時間再等待了,人世間的據點一一被拔除,組織裡的事排山倒海而來,但他仍強迫自己每天要來一趟這裡,看著他,即便自己所有人世間的榮華富貴被剷除殆盡,他也甘之如飴,唯獨受不了他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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