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米妲薩雙腿盤坐在會議廳的正上方,即便屁股下墊的是最高級的鵝絨墊,她還是忍不住想四處挪動屁股,感覺自己的屁股快要被坐到裂開了。
「公主,儀態。」身邊的侍女垂著頭,紫色面紗遮住了她的表情,聲音低沈而嚴肅。
「囉唆,知道了。」娜米妲薩使勁撐著腰,讓自己顯得端正些。
另一側戴著青色面紗的侍女伸出手,一把握住想要掀起金色面紗喘口氣的娜米妲薩。娜米妲薩抽回手,重新抬頭挺胸,試圖透過觀察會議廳下的人來轉移注意力。
這裡是西亞大陸最大的會議廳,聚集了數百個大大小小的城邦,娜米妲薩就是西亞最大的城邦——阿納帕蘇的現任巫女,現年僅十六歲。她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猝死了,當時死的很突然,連她都十分懷疑母親的死因,礙於年紀尚小,沒有那麼多的權利和能力去查明真相,但她還是稱職的坐穩了巫女的位置,這還要感謝身邊的兩位侍女。他們是母親一手帶大的兩名巫女——分別是夏妲、荋蕥。雖然能力不及血統純正的娜米妲薩,但要教育她到可以獨當一面也是綽綽有餘了。
幾日前,龍族因不明原因甦醒,正大舉侵略各個城邦,大家都是苦不堪言,今日聚再一起,也是為了商議此事,還為此邀了幾名大城邦的巫女,但幾名巫女、包括娜米妲薩自己,都龜縮在自己厚厚的布簾後當啞巴,娜米妲薩猜測恐怕還有幾位此刻正在自己的包廂內,拿預測說客的對話當樂子吧。
「哎喲、何必這麼累,他們根本看不見的。」娜米妲薩終於放棄裝清高了,她兩腿一撒,在墊子上躺成了大字型,指尖在空中一轉,水果盤裡的葡萄便騰空飛起,準確地落在她嘴裡。
斜對面的包廂裡傳來一聲銀鈴般的低笑,布幔底端露出一抹金色的光芒,娜米妲薩立刻就來了興致,反而翻身坐起,操縱著水果盤裡的水果飛出盤子排排站好,沿著牆角鑽進了布幔,對面先是傳來一聲驚呼,而後布幔下滑出幾朵金色花瓣,很快花瓣卻虛化、消散在空氣中。
「會吐花的巫女?」
「公主,請適可而止。」
娜米妲薩努努嘴,終於是忍住挑起布幔和對方直接玩耍起來的衝動。
此時底下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是下面的說客們終於打了起來,娜米妲薩這才撐起身子,朝下方看了幾眼。
「這世界就是需要龍!來平衡這個自然!」
「胡說八道!你沒看見那些被龍輾平的村莊嗎!他們噴火……燒光了整個村莊!!」
「但是魔獸的侵擾事件確實減少了不是嗎?」
「荒謬!此事豈可混為一談!!」
「我也覺得不行。」娜米妲薩咕噥到。
「公主要發言嗎?」侍女將手搭在布幔邊的一條金繩上,只要一拉繩子,就會敲響包廂的鈴鐺,提醒所有人女巫即將發言。
娜米妲薩衝著仕女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仕女立刻搖動了鈴鐺,同時卻有數顆鈴鐺同時響起,竟是所有女巫同時拉響了發言鈴。
「兩者不可混為一談。」首先發言的女巫聲音清亮,不同於在場的西亞城邦,她來自北方的寒冷國家,包廂布簾上的繡著五角雪花片的圖樣。「長遠的歷史以來,都說女巫與龍有密切的關係,卻未有人能明確的描述其中的聯繫,我認為,如果可以解開其中糾結的關係,想必困難將迎刃而解。」
場面忽然一陣安靜,娜米妲薩一直都在觀察下方的官員說客,他們本來各個義憤填膺,此刻卻是同款的困惑臉,貌似無法消化女巫的話。
「這位想必是北方的安杜娜城邦的伊瑟女巫吧。」另一名女巫發言道:「你怎麼看待女巫與龍之間的關係呢?」
「我不確定,但應該有很深的聯繫,否則怎麼解釋那日在西海上的那場惡鬥,很多人都看見了,站在巨龍身上的,就是北方城邦之一的麥金葛城邦的女巫──艾諾!!」
底下一片譁然,有些女巫甚至拉開了布簾,用驚愕的表情看著伊瑟女巫的布簾,但她絲毫不害怕這些異樣目光,依然朗聲道:「我知道、麥金葛城邦曾是龍族的巢穴,因此有很多人恐懼他們私底下還養著龍,但是我可以用生命保證,他們並無飼養『龍』,更不可能變成『龍』!」
「無論是誰做的,你們才是殺人兇手,是你們先挑釁了龍的地盤、先攻擊了龍,才使得龍反擊!對於龍的反擊,你們根本無所適從,唯一的戰功,就是打下了麥金葛城邦!數百子民流離失所、國王、女王、他們的兩位黃子和一位公主失蹤,此事,只能歸咎於你們!」
話音未落,娜米妲薩居然跳了起來,用力的鼓起掌,渾然不顧底下已然炸鍋的會議廳。
「公主,請自重。」仕女嘴上如此說,卻毫無作為。
大部分的女巫都對於那日圍攻巨龍、炸毀麥金葛城邦的行為感到不恥,只是無人提出,各個都深怕牽連自家城邦,此刻卻有人站出來,他們驚訝,同時感到傾佩。只可惜,此行只是讓這場會議,在毫無意義的爭吵中落幕。
「我應該去認識認識這個叫伊瑟的女巫。」娜米妲薩坐在駱駝身上,同時操縱的兩把匕首,宛如蝴蝶般飛舞著,精巧手法讓人不禁看得心驚膽戰,稍有不慎就可能出人命。
「公主請冷靜。」兩名仕女異口同聲的說:「國王臨行前叮囑過您,不要多說話的。」
「那我包廂對面的那個也不錯。」娜米妲薩依稀記得他們的布幔上繡著一朵如太陽般盛開的花朵。
「不行。」
「那你說,他們那些官員可以討論出些什麼結論?」
「不會有結論,他們各懷鬼胎,各做各的。」
「那女巫不是也要團結嗎?」
「……不是傳承自原女巫,所以無法與其他女巫搭上線。否則過去奴婢聽女王說過,女巫之間是可以透過預言術溝通的。」
「這麼厲害?我怎麼不知道?」
「抱歉,這件事屬於女巫間的秘密,奴婢當時並沒有多問,女王說過這件事,她只會傳授於你……。」
「罷了。」娜米妲薩說:「這事,我總有一天會查清楚。我們趕快回程吧。」
「公主是想趕快見到前天撿回來的小鬼嗎?」
「好歹是我撿回來的,整天跟阿比德、阿雅、阿索辛在一起,他們會把他當成食物的。」
娜米妲薩說的阿比德、阿雅、阿索辛,是她從小養到大的寵物兼守衛,分別是虎、豹、獅。
所謂的小伙子,則是那天她感應到海上進行巨龍殺戮時,匆匆趕到附近,她卻因為沒有船完全無法靠近現場,只能遠遠地張望,此行可謂是毫無意義。唯一的插曲,是她在回程時,經過一座受到波及的城邦,在城邦外圍撿到一個懨懨一息的小伙子,他當時衣衫破爛,卻有一隻腳還穿著成色上好的金邊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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