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失禮,未盡告知義務,便自行拜訪,是我們的不是。」為了不讓雙方的誤會和摩擦加劇,莫蒂一落地就橫在梅達雅與少女之間,說話時她還刻意避開了老虎的視線——她可沒有梅達雅那種熊心豹子膽,還是本能地害怕牙尖嘴利的猛獸。
「噢,没什么,一點都不覺得被冒犯喔。」少女若无其事地回答。不过她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可不是那么回事。
梅達雅見她態度竟如此傲慢,真想立刻就給她一個拳頭嚐嚐自己的厲害,逼得莫蒂得引些河裡的水捆住梅達雅的腳踝。
「十分抱歉,我叫莫蒂,是海族的下任女巫,賽娜女巫就是我的母親。她是……她是……」
「我是麥金葛城邦的下任女巫,梅達雅。」梅達雅腰背繃得直直的,簡直就像張拉滿的強弓,她目光熾熱、口氣堅韌的說到。
「喔?就是你啊?」
少女面色几许古怪诧异,瞧着梅達雅時,那目光仿佛意料之外,又似乎尽在意料之中。就連莫蒂都訝異的回過頭來,訝異過後便被欣喜之情所掩蓋——梅達雅是第一次親口承認了自己身為接任女巫的身份、第一次承擔起了這份責任,即便她的國家可能永遠都無法再被重建,她也不會再逃避這個身份了。
「你就是那個流離失所的公主?」
「為什麼這麼問?」梅達雅對少女的反應感到有些怪異。
「不、我前幾天才在一個西亞大陸會議上聽到了你們城邦的事情,聽說國王、女巫、兩名王子和公主、還有數百子民流離失所。」
「你……」莫蒂有点迷惑的打量著少女,说:「你難道不是阿納帕蘇的女巫、娜米妲薩嗎?」
「我是啊。」娜米妲薩也毫不避諱地承認道。
得到答案的莫蒂反而噤了聲,一雙眼睛隱隱露出戒備之色。
兩人成功與阿納帕蘇的女巫接上線,梅達雅本想盡快接羅比和庫伯特會合,但莫蒂卻想再觀察一陣。
「我覺得,娜米妲薩有點不對勁。」莫蒂小聲地說。
「什麼意思?」
梅達雅和莫蒂走在後方,先前攻擊他們的兩名仕女走在他們左右側,女巫娜米妲薩與他們兩隻『寵物』走在最前端,領著他們走地下密道前進阿納帕蘇的主城。
「我之前就聽說過阿納帕蘇的女巫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女巫,繼位時只有十六歲,但剛才和她對話,她好像……並不具備女巫的預知占卜能力,好像也對如今的局勢毫不知情。」
這麼一說,梅達雅倒是很認真地回想起自己見過的女巫,撇除自己的母親不說,她過去和父親遊歷其他城邦時見過的女巫,大都安靜沈穩,眼睛都像是會說話一樣,她明明只是遠遠的看了你一眼,卻像是將你的過去現在未來全都掃視了一遍,你做出再多驚人舉動,她都不會做出更多餘的表情。眼前的娜米妲薩卻毫無女巫的成熟作風,一顰一笑全憑喜好,毫無理由,對於自己一大早跑出來和別城女巫大打一架、驚擾四周居民這件事可說是毫無歉意。她是城邦的守護者,擁有強大的力量,同時卻又毫無女巫該有的洞悉能力,在梅達雅和莫蒂眼中,她就是個充滿疑點的存在。
「也許是……女巫能力還不成熟?」梅達雅總算是想起娜米妲薩實際上與他們同齡的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母親為什麼要指引我們到這裡來呢?明明我們現在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引領我們的女巫……」
「先觀察一陣子吧。」梅達雅轉轉眼珠,發現左前方的仕女也正在偷瞄著他們。她靈機一動,踢了踢馬腹,驅使馬兒走到左方仕女身邊:「你和她,」梅達雅指的是另一名仕女,被點名的人也正盯著梅達雅的一舉一動,梅達雅不管他人的目光,自顧自地說:「你和娜米妲薩是什麼關係啊?你的巫術也很厲害啊,是女巫親傳的嗎?」
「奴婢只是公主的侍女罷了。」
「難怪都說阿納帕蘇的女巫有多強大,侍女都有這樣的程度了,想必方圓百里的魔獸走就被女巫驅趕走了吧?我才想說,怎麼城外都沒有什麼軍備,大家都很祥和安逸的樣子。」
「公主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是女巫中的佼佼者。」說這句話時,仕女還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因為方才戰鬥而頭髮凌亂的梅達雅。
梅達雅心中頗為不悅,好歹也曾是一城公主,自小傲氣十足,當然不會讓他人輕易看輕自己,她發誓只要逮到機會,她絕對會好好教訓一下這倆傢伙。
不過要在娜米妲薩不在的時候。
娜米妲薩領著兩人回到王城時,蘇納德已經溜去廚房吃了幾塊乳酪麵包,飽餐了一頓,正撐著肚子和阿索辛在陽台曬太陽。阿索辛算是三隻某獸裡相對溫馴、且不排斥蘇納德在自己身邊走動的『寵物』母獅,母老虎阿比德只對娜米妲薩唯命是從,黑豹阿雅對誰都是保持著警惕和優雅的模樣,面對娜米妲薩時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不過娜米妲薩的指令他還是會好好完成。
「還是你最好啦、阿索辛。」蘇納德這段時間算是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沈迷於養寵物這件事了。動物不像人心如此複雜,他們只會區分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誰是主人,毫無心機與算計,還會適時對舔舔你表露關心之意,這對從小被當成過街老鼠的蘇納德來說,是最單純、讓他最安心的一份友善。
阿索辛甩甩尾巴,貌似毫不在意的、仍然趴在地上享受著太陽的溫暖,微微轉動的耳廓卻出賣了阿索辛。
「你聽見了,阿索辛、你還裝。」
蘇納德大著膽子上去捏捏阿索辛的耳朵,惹的阿索辛不悅地睜開一隻眼皮,發出略帶威脅的低鳴,蘇納德這才訕笑著收回手,本還想和阿索辛好好享受娜米妲薩不在的時間,可惜美好的時光很快就被腳步聲給破壞了。
聽見聲響的阿索辛懶洋洋地翻過身坐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瞌睡蟲,慢慢走去門邊等著娜米妲薩,蘇納德看著坐在門邊的阿索辛,竟然有點酸溜溜的感覺。
「喂、我還在這呢?不陪我了嗎?」蘇納德對阿索辛喊話道。
阿索辛扭頭看著蘇納德,目光卻像在看一个智力低下的孩子似的。
蘇納德翻了個白眼,自己都差點忘記阿索辛是別人的寵物,向著別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醋了,反正他都聽見娜米妲薩的聲音了,乾脆坐起來去幫娜米妲薩開門。然而,門打開時的景象卻差點讓蘇納德瞬間有了從陽台上跳樓逃生的衝動——
「阿蘇!我回來了!」娜米妲薩看起來心情很好,身上的配飾隨著她的情緒肆意飛舞,這倒不是什麼意外的畫面,住在阿納帕蘇的這段時間,早已看過娜米妲薩操縱萬物的強大力量,重點是娜米妲薩身後還站著兩個少女,一個滿頭凌亂的紅髮、深刻銳利的五官,小小年紀就透露出一股不服輸的強大氣場,一個皮膚黝黑,笑容溫婉,身上有種說不出海洋的氣息——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阿蘇,這兩個是我從鎮上帶回來的,就是我早上跟你說的異象。」
「啊,就是他們啊。」蘇納德強迫自己扯扯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他再次想起娜米妲薩一大早就把他叫醒,說自己感應到別的力量,要出去會會他們,當時蘇納德剛睡醒,根本沒搞清楚娜米妲薩到底要幹什麼,就看見娜米妲薩跨上阿比德的背,帶著阿雅從陽台跳了出去,剩下阿索辛跟他顧家。
「她們一個是海族下任巫女、一個是之前被滅城的麥金葛城邦的下任女巫。」
一聽見『麥金葛城邦』,蘇納德眼中裡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看著三個少女的眼神逐漸陰沈了下來,直到發現異狀的阿索辛跑來親暱的蹭蹭他的手背,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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