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晨光從東邊海平面倾泻而出,单调而平静的海面頓時變得刺目而閃耀,深夜裡的紛紛擾擾早已被海水吞沒的消失殆盡,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血腥的紛爭與叫囂,都已化為寂靜。
巨龍昂起長長的頸子,輕輕將庫伯特放回海面上,讓莫蒂立刻攬了過去、緊緊抱在懷裡,然而庫伯特早已陷入深深的昏迷。
巨龍見狀不屑的從鼻孔裡噴出兩團白煙,説:「擔心個屁,是條龍都不至於這樣脆弱。」即便巨龍有意壓低聲音,那低沈的嗓音依然與大海產生輕微的共鳴,海水抖動著產生陣陣漣漪。
「……他之前沒有這麼長時間的變身,還不習慣。」
巨龍又哼了一聲說:「抓著我的背鰭,你太慢了。」
「要去哪?」莫蒂看了一眼浮出水面的背鰭上長滿藤壺,還吸附著幾隻寄生型魚類,尚有些猶豫。
「去找你媽。」
莫蒂猛地抬起頭,巨龍依然是那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臉,想到母親的莫蒂反而有些紅了眼眶,這段時間的委屈與挫折一時湧上心頭,但她只是咬咬牙,快速拉著庫伯特爬上龍背。巨龍下潛的速度極快極穩,背鰭為兩人擋下大部分的水壓,終於有點時間可以喘口氣,但莫蒂卻不停的上上下下打量這條巨龍。
這是母親的龍嗎?莫蒂自從知道自己有了一頭龍後,可說是無比的驕傲和新奇,要不是母親有嚴厲管束,她很想每天扒在庫伯特身上、甚至使用下任巫女的職權命令庫伯特變身給她看。後來為了訓練巫術,母親確實有讓庫伯特變身過幾次。
第一次看見龍的莫蒂眼睛都亮了,庫伯特看著她的目光依然很熟悉,因此她對龍從未有過恐懼,龍對她還說就像好朋友一樣,值得自己珍惜和愛護。走到外面的世界後,她才發現龍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個惡夢般的存在。
如果說自己忽然看見像這樣的龐然大物,我也會嚇壞的吧?莫蒂想:如果不是自己從小就和龍接觸、和龍一起成長,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巨龍,想必我也會以為遇見怪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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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踏上領海之時,莫蒂只覺恍如隔世、甚至認不出自己的家人和子民——她發現領很的建築都有損壞的跡象,有許多看得出是近期修補的,而且維修過程倉促,只是簡單在屋頂、牆面上盯幾顆釘子可以遮風擋雨就好。最悲慘的還是他們的主建築,殘缺扭曲傾倒在領海邊緣搖搖欲墜,此時還有幾名壯丁正在試圖用繩索將它固定。
船板上還有幾名傷兵,正在互相幫忙包紮,四弟奈卡跟著三弟泰姆在人群中忙進忙出,大哥塔馬格站在船尾用望遠鏡看著遠方的積雲,表情少見的有些憂鬱,五弟傑梅伊就蹲在大哥塔馬格身邊,低垂著頭十分喪氣的樣子。但莫蒂還沒看見父母和妹妹奧莉伊。
整個領海瀰漫著低迷的氣氛,似乎是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鬥,並且恐怕是戰敗了,所有人臉上盡是迷茫與低靡的神色。她明明已經拉著庫伯特搖搖晃晃地走上了甲板,硬是沒人發現,直到巨龍從水裡抬起頭,水花四濺才引起了眾人注意。
「莫蒂!!」
「姊姊!!」
「是巫女……」
消息在領海上有迅速蔓延開來,目光匯聚的瞬間,莫蒂似乎看見海族子民的眼裡又有了光。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伸出雙手,一一向圍過來的人群擁抱、親吻、祝福,她的幾個兄弟全圍了上來,一個個紅著眼匡,卻還是站得直挺挺的,大哥塔馬格更是接手將庫伯特扶了下去。
父親母親是最後出現的,他們穿越族人,走到她面前,莫蒂忍著發酸的眼匡,先給了父親一個擁抱,才走到母親面前。
過去在她心中永遠強大、熱情洋溢的母親,此刻臉上卻帶著一絲病容,在與莫蒂對上眼後,母親賽娜蒼白的臉上竟泛起些許紅暈來,依然用最溫柔熱情的笑容迎接自己的女兒:「歡迎回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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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安頓好族人情緒和庫伯特後,賽娜遣走了身邊的人,領著莫蒂來到領海邊緣
「他叫德拉伊茨,是幾個世代以來一直未海族提供庇護的巨龍,他與庫伯特不同,庫伯特是為你而生,德拉伊茨是為了海族而生。這就是為什麼海族相對其他大陸人更加願意接納龍族,因為從久遠以前,我們就一直是共生關係。」賽娜抬起手,示意遠遠在旁邊的巨龍靠過來。
德拉伊茨見狀後皱了皱眉头,但還是慢慢潛下水裡,只見海水裡反射出一串雪亮的身影,接著一名男子翻身跳上甲板。男子眉眼輪廓深刻清晰,長眉斜斜飛起,幾乎要沒入那一頭黑髮中,膚色相對海族人要來的蒼白些,目光也同她的膚色,同樣审视著莫蒂的目光却颇是有几分威严。
「你說你女兒叫什麼?」
「我叫莫蒂。」不需要母親的示意,莫蒂很自動的走上前一步,伸手致意。
但德拉伊茨並不打算回握,只是撇了一眼莫蒂的臉後,對賽娜說:「怎麼教的?都幾歲了還就這點程度,他的龍也是,我好不容易給你們每代巫女搞來的龍,就這?」
莫蒂和賽娜尷尬的對視了一眼,還是賽娜走上前一步說:「女巫正一步步的衰敗,許多遠古巫術都已失傳,現下我們又遇到棘手的敵人,因此,十分需要你的教導。」
「我的教導?」德拉伊茨像龍身時一樣,喜歡用鼻孔噴氣說:「教不來,不會教。」
「你都沒試過呢!」莫蒂不服氣的抗議。
「直接告訴我搞事的是誰,我去搞定就好。」
「問題就是不知道是誰……」
「你們巫女不是會預言嗎?還可以通過意識和其他巫女溝通?不能問問嗎?」
是個臭屁的傢伙……。莫蒂在內心裡悄悄腹誹著,臉上依然是那副誠懇的表情:「就算母親真的問得到,我將來是海族巫女,我也有義務要學!」
「義務?」德拉伊茨有些好笑的說:「你確定?就你們這點三腳貓?你媽連你們族裡的備選巫女都保不住了,你就行?」
「備選巫女?」莫蒂扭過頭,看著向母親。
賽娜捏捏了眉心,靜谧了片刻,歎了口氣,輕飄飄不著力的說:「前幾日,領海受到一群小型龍族包圍,可以確定必然是有巫女在操控他們,對海族子民造成慘痛的傷亡。」
恩,我都看見了。莫蒂瞄了一眼遠處探頭探腦五弟傑梅伊,繼續專心聽下去。
「好在德拉伊茨很快就趕到了,我用靈能感應追蹤著其中一隻龍的蹤跡,發現他們最後回到了阿納帕蘇城,但我始終無法與阿納帕蘇的巫女取得聯繫。」
「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會任何戰鬥巫術之外的能力,」提到娜米妲薩,莫蒂忍不住插嘴道:「現在阿納帕蘇的巫女不是她,肯定是另有其人……」
「你能不能不要插嘴?」德拉伊茨嘀咕著說:「都還沒講到重點呢。」
「重點?」
「……是奧莉伊,她被抓走了。」賽娜頓了頓說:「我想他們原來的目標,恐怕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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