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士兵瞋目結舌的看著真正意義上『發火』的梅達雅,梅達雅反而注意到士兵身後的一團物體。
「那是什麼?」梅達雅刻意拔高音量問到。
「這、這是……」士兵們面面相覷,開始將視線投向被羅比壓制住的帶頭長官。
「說!」隨著梅達雅的怒意,羅比也發出震天的巨吼,三隻大貓被嚇了一跳,紛紛轉過頭跑回娜米妲薩身邊警戒著羅比。
「那、那是個囚犯!只是個囚犯!」
「囚犯跟『龍』身上的蟲子有個屁關係。」庫伯特在一邊冷冷的說,並和蘇納德一同撥開人群走到囚犯面前。
那人看不出男女,只知道渾身瘦骨嶙峋,身上披著一件單薄破爛的白衫,白衫之外的肉體佈滿瘀青與傷痕,一看就是長期處在受虐的處境,他披散著頭髮頭朝下趴在地上,對他們方才發生的事情毫無反應的。蘇納德大著膽子蹲下來稍微撥開囚犯的頭髮,僅僅瞄了一眼就立刻放下頭髮。
「怎麼了?」娜米妲薩見蘇納德臉色有異問到。
蘇納德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了那些士兵和羅比腳下的長官一眼,吐出一串含糊的字句:「誒、我說……不是、這個人,已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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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友善』的詢問後,幾個大男人被扒光盔甲和衣服跪在地上,被幾頭猛獸嘴裡雪亮的獠牙、三名巫女的巫術嚇得把所有知道的都吐了個乾淨:「跟我們無關!她被舉發學過巫術、是巫女!」
「我們不是故意的,這是附近幾個城邦的新律法:『所有和龍有關的人都要處以絞刑、並吊在海邊的樹上威嚇魔龍,和逃進大海世界盡頭的巫女!」
「太荒謬了!」莫蒂驚訝地張大了嘴,但除此之外所有人都震驚得麵無表情。「誒!開什麼玩笑,我們海族惹到你們了嗎!?在海邊掛上……先不說這事有多荒謬,你們有想過海族的感受嗎?」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在意的問題有點偏離了人道,莫蒂還是弱弱的補充了後話。
「要是海上有暴風雨……還會把那些都吹到海裡……阿呦!!」梅達雅本來滿腔的怒意頓時被這兩人嗆的直接滅乾淨了,她還有餘力抓時機狠踩了庫伯特,強制掐斷了他的話。
「咳,我們是指,這麼做能有什麼意義嗎?」蘇納德對同行者的社交能力感到擔憂的同時,再次無奈地接下溝通的工作:「這又不是上世紀幾千幾百年前的龍族盛世,與其花時間剷除女巫,不如善用女巫的能力驅逐龍族才對不是嗎?畢竟女巫的職責本來就是守護城邦?」他這麼說時,還不停的向幾位『真』女巫發出詢問眼光,尋求他們的認同。三個女巫反而回給他遲疑的眼光,三張薄唇欲言又止的,他只好翻個白眼自說自話下去。
「這……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他們戰戰兢兢的說:「其他幾個城邦都在效仿,希望可以趕走龍族侵襲,各國間也開始交易一些滅龍軍火,想要藉由更強力的方式驅逐龍。」
「好吧,我也不為難你們。」蘇納德示意幾頭猛獸移開它們的利爪和尖牙後說:「既然有了軍火交易,那想必是大城邦作主才有辦法推動這樣的交易市場,讓黑市交易浮上水面,是哪個城邦主使軍火交易和推行滅巫的法條的?」
「痾……」其中一個人小心翼翼扫了娜米妲薩一眼說:「痾、不就是,你們自己的國家嗎?你們自己不知道嗎?」
娜米妲薩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此人說的是自己,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驚覺自己穿的是阿納帕蘇的傳統薄紗皇族服飾,除了沒有圍上薄紗面罩,她的行頭完全就是個阿納帕蘇人。
「是阿納帕蘇?是父——」話未說完娜米妲薩立刻發現自己失言,閉上了嘴。
其他人也是一臉震驚——這位父親,難道忘了自己有一個『巫女』女兒嗎?只是短短分隔了幾日,就發起了這樣的行動!?
所有人裡只有蘇納德似乎對這件事非常淡定,既沒有驚慌,也沒有什麼抱怨,只是木著臉沒什麼表情,眉頭不易察覺地皺著。
他們最後還是將士兵毫髮無傷地放了,畢竟將這些人抓在手上也沒有其他價值,帶在身邊也是個麻煩,命令他們協助在海邊挖了個坑,安置了死者後就放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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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放走很危險吧?」
蘇納德邊問,一邊用手搓揉著母獅阿索辛的腦殼,阿索辛不禁發出享受的呼嚕聲,惹得黑豹阿雅看不下去,象徵性的用尾巴甩了阿索辛腦袋一耳光,警告阿索辛注意自己的身份。阿索辛則不悅地低吼了醫生,還是乖乖遠離了蘇納德的按摩,獨自蹲在一邊陰鬱的舔著毛。
「我就是想不明白!」娜米妲薩彷彿此時才想明白自己的父親到底幹了什麼事情,氣得直跺腳道:「我可是他親生女兒、逃家、逃避王宮的繁文縟節,有什麼錯嗎!?」
可你也是一國巫女啊。庫伯特小聲的吐槽,他還是看得出來此時絕對不該去招惹一個,濫用巫術操控匕首猛刺樹幹的巫女。莫蒂顯然看穿了他的意圖,拍拍庫伯特的肩膀,讓他一邊涼快去。
在其他人糾結著獵巫行動的時候,梅達雅倒是一個人蹲在土坑邊若有所思的樣子說:「你們會不會覺的,我們有點不一樣了?自從對巫術更加深入以後。」
「什麼?」
「好像……」她歪著頭,看著在坑裡蜷曲著身子的無名女子說:「好像變得……冷漠?我不確定,但是、我對這個因誣陷而死的女子……竟然毫無憐憫、或是憤怒的情緒?」
「應該要憤怒嗎?」娜米妲薩問。
「他們做了錯誤的事情、殺了不必死的人,這不值得生氣嗎?」
莫蒂深藍色的眼睛一瞬間有說不出的恐懼,她此時才發覺:身為人的道德觀念正一點一點從她的思想中消弭,悲憫之心早已所剩無幾,就連見到悲傷的事情發生,哀傷的心情幾乎是轉瞬即逝,甚至來不及去思考這件事背後的意義。
「你是說,巫術影響了我們的心智?」
「才不會呢。你們已經很有良知了,就算良心被最貪婪的野狼啃噬殆盡,你們的身體還是會無意識地遵循人理道德的。」蘇納德轻蔑地说:「這世上的壞人多了去了,要比無情、比冷血,還沒有其他生物可以超越人類……不過你們嘛、不太一樣,是介在龍與人類之間的……橋樑?我是說,你們跟一般人類不太一樣啦。」說完他用腳踢踢土堆,土塊順勢滑落土坑,掩埋了土坑裡的無名可憐女人。
「是嗎?」
當梅達雅還在思考其中的意義時,身邊的羅比反而冷冷地抬起頭看著蘇納德,只有離得近了,才能看出羅比棕熊的瞳孔有點不易察覺地散發著幽幽微光,平時並不明顯,但被陽光直射的時候,那裡面彷彿流動著某種其他不屬於梅達雅……或者說不屬於一隻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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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推動『獵巫行動』的阿納帕蘇高牆上,高掛著數名婦女或是少女,都有著不同程度的腐敗,那些已經化為枯骨的,則被取下丟給附近的野狗充當磨牙零嘴。高牆下佇立著一對男女和幾名仕從,兩人皆穿著雍容華貴的阿納帕蘇貴族裝扮,金銀珠寶閃耀的幾乎亮瞎了旁邊圍觀的群眾,然而他們也只敢在偷偷地在那兩位貴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多看幾眼珍奇的珠寶。
「這下你滿意了嗎?」男人問女子道。他有著長長的馬臉,下巴上有着很稀疏的几络胡须,欣賞牆上晃蕩的屍體時,目光更是透著陰險與毒辣,但就是这样一个非凡人物,面對他身邊的女人時,也不敢造次,處處恭維著女人。「你看,這上面都是些……」
「假貨。」女人揚起細長的眉毛,冷冷地回答。这女人也不三十出頭的年紀,依然眉清目秀,一头黑发鬈曲得像绵羊尾巴,颧骨微微凸出,尖尖的下巴像个白莲花瓣似的。但她的身材不高,手臂和身材一般细小,十个指头像一束枯竹枝,仿佛一折就会折断似的,她消瘦的身體讓她看起来身体轻飘飘的,站在男人身邊時,頗有小鳥依人的模樣。
男人勉強跟著牽扯了一下嘴角,不過他實在笑不出說:「很快就可以為你掛上真貨了……這可要多虧了巫女們的精神溝通網,他們現在能躲的都躲進無光森林、或是龜縮在自己的家族地盤裡了。」他嗆噎地說道。
女人輕「哼」了一聲,她伸出縴白手指,靈巧的舞動了幾下,圍牆上的屍體們便如同牽線木偶,紛紛作出一些反人體工學的動作、像個戲偶一樣的跳起了死亡之舞,圍牆下的圍觀群眾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有的甚至直接暈倒了過去。
「我等的已經夠久了。」女人昂起下巴說:「但我不介意再多等一個禮拜、一個月、或是一年,我要看見全世界的巫女——尤其是我的妹妹,被吊在城牆上,成為我的戰利品。」
男人竊笑了幾聲說:「那我們可要祈禱她能逃過那些貪婪的獵龍士,他們為了錢,可不會在乎你妹妹變成『龍』的可怕模樣,只要能刮下龍鱗、變賣龍牙、製作龍油,讓他們發大財。」
「那就太可惜了,」女人目光一轉,臉上的笑容愈加詭異:「她身上的咒語,是我下過最完美的『變身』咒,真想掛在牆上好好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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