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那個從『黑洞』裡突然冒出來的是誰?」
梅達雅和莫蒂兩人並肩坐在船上,庫伯特靠在羅比身上依然熟睡著,大概是莫蒂不只一船槳把他打暈,還順便給他下了咒,讓他睡著不許醒,否則他們這樣大的動靜,怎會毫無察覺。
莫蒂側過身,拉過梅達雅的手,一點一點地將她的不自覺緊握的拳頭掰開,一邊低聲說:「我也不知道,或許有其他女巫參與了母親所說的、『復興龍族』的組織……」
「我不明白……」梅達雅看向莫蒂的表情充滿了疑惑:「你母親的意思,是說女巫與女巫之間都會有強烈的聯繫吧?難道那個『黑洞』女巫,是你們所不知道的存在?」
「這可能跟他的能力有關。」莫蒂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我的預知能力頂多一般,沒有辦法預知的如此全面。」
兩人又沈默的坐了一會兒,直到太陽逐漸升到正上空,莫蒂怕他們在這樣做下去,會被太陽曬到脫水,才帶著他們往岸邊回去。
梅達雅在庫伯特旁邊找了個位子,靠在羅比毛茸茸的身上,承載了兩人重量的羅比發出無奈的嘆息,她摸摸羅比的腦袋,知道羅比經過了一晚上的奔波也餓了,再加上羅比本來就討厭坐船,大概是還有點暈船吧。
梅達雅將的目光漫無邊際地四處飄散,顯得異常迷茫,太多訊息令她難以靜下心來思考。
比如:她和她的兩個弟弟到底算什麼?是龍和女巫的孩子?
「在想什麼?」
「啊!」萊特嚇了一跳。
他回過頭看見身後站著一位英氣逼人的女人,柳眉倒竖,眼光锐利、流露出智慧的光,穿著淺綠色的簡易裝束,完全是一個女中豪杰的形象,腰上的配劍雕刻了一頭栩栩如生的東方龍,口中噴出熊熊烈焰,烈焰中鑲著一顆紅寶石,在太陽下閃耀動人。
見到女人萊特反倒鬆了一口氣:「玟姐。」
女人就是母親所說的摯友,單名一個「玟」字,本來在東方國家是一位聲名遠揚的女將,家族過去世世代代是出了名的獵龍戰士,龍族消失後,才重回城邦做人類的『戰士』,但因聲勢過於龐大,被王族有益的削弱勢力。她與萊特的母親艾諾是年輕時認識,也算是深閨好友,她接到艾諾的信後,隨便找了個理由,向城邦請了個長假,帶了一小隊親兵就出城來接他們兩兄弟了。
「我在想姊姊的狀況怎麼樣了……」
玟姐拍拍萊特的的腦袋說:「不擔心,妳母親既然讓她去海族,必然有其因果,況且海族的女巫素來強大,她會照顧好你姊姊的。」
萊特站在崖邊,腳下就是翻滾的海水,浪花在下方奔騰,他縮縮身子,無法想像姊姊如何在深不見底的大海上生存,前些天出現的異象,不知道姊姊有沒有受影響,她聽玟姐手下的信使說海面上出現了巨龍,還出現了獵龍戰士……。
但信使說到這裡就被玟姐打發掉了,萊特相信玟姐確實看見了親信們眼中燃起的鬥志——是來自獵龍戰士的鮮血在沸騰,他們期待玟姐下令他們追逐龍的蹤跡、回到他們最輝煌的獵龍時代。可玟姐始終不為所動,對這條信息表現的興趣缺缺,只是帶領眾人一路南下,並且將萊特、萊弗利兩人隨身帶著,從不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
「玟姐,我們一路南下,要去哪裡。」萊特問。
玟姐嫣然一笑,俯下身子在萊特耳邊低聲說:「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誒??」萊特震驚的仰起頭,看著玟姐認真的眉眼,一時間竟是找不到玟姐開玩笑的徵兆。
「哈哈哈!」玟姐大笑了起來,毫不費力的拎起萊特丟到自己的愛馬身上,自己也翻身跳上馬被,扶著萊特和還在熟睡的萊弗利說:「都要怪你媽,說要往南、也沒說要南到哪裡,我只好一直走囉!反正照著走總不會有錯的啦!」
萊特緊抓著萊弗利和馬背上的鬃毛,心臟卻跳得奇怪,他不確定那天他們在山林裡與玟姐碰頭時,玟姐是否看見了萊弗利血色的雙眼和直線的眼瞳,如果看見了、怎會從不提出?如果沒看見,怎會對獵龍這件事毫無興趣?這可是復興家族的大好機會。
又或者,她很久以前、就已經從母親艾諾那裡知道了兩兄弟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從不懷疑?還是母親給玟姐的信裡,還有其他未知的內容?
「我們快走吧、到下個城邦可以做個補給。」玟姐甩著馬鞭,策馬跑在前頭,揚起了陣陣塵土。
死了。
巨龍低下頭,他身處在一片荒蕪到了極致的地方,四面八方全都是黑暗,還有陣陣低鳴,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他,他只是閉著眼,就像經年日久地雕刻在山壁上的石頭,僵硬而冰冷。
巨龍身下有一具同樣冰冷的身軀,一頭棕色長髮披散在身上,早已豪無生命跡象——致命傷就是脖子上那道長長的疤痕,鮮血早已流乾,只剩下發黑的血漬還殘留在傷口邊緣。
巨龍趴下身體,發出陣陣低靡的嘆息,頭顱靠在屍體的邊緣,目光望著漆黑的天頂,逐漸渙散……很快就沒了氣息,另一頭巨龍從黑暗中走出來,是一條身型纖長、渾身覆蓋著淡黃色鱗片的龍,他輕輕嗅了一下巨龍身上的氣味,然後朝著天空發出一陣悲鳴,其身聲音不像一般龍的咆哮如此嘶啞,反倒溫潤柔和,有恰到好處的悲戚之意。
他身後的群龍同時發出悲鳴,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呼嘯中,巨龍與女人的屍首同時化為兩朵金色的花朵,由黃色黃色巨龍用雙爪捧著,他張開雙翼飛向遙遠的天邊,那裡有一座無邊無際的森林——是龍族的長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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