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刑台?梅達雅猝不及防地被這個單詞給噎住了。她想起在靈視裡見到的戴蘭蒂,還有那個專門用來處決重刑犯的刑罰——那東西她見過幾次,沒有比燒焦的人體更令人作嘔的東西了,而且一旦聞了這個味道、看到那個畫面,永遠也忘不了。
然而此時,巫女們即將面對的竟是那個恐怖的刑罰。梅達雅不自覺得渾身發抖,靈能感應開始四散,她再也無法專注在那兩人的對話上,思緒混亂的四處,她一下想找尋自己的夥伴、一下想追蹤戴蘭蒂的去向,接著她又想到兩個弟弟的安危。
她一下子看見莫蒂在海水裡無力的掙扎、一下看見娜米妲薩在森林裡狂奔,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眼中盡是驚恐無助、一下又看見佩德索城邦上烏雲密佈——然而此時的佩德索城上空,是一片晴空萬里。
梅達雅感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硬生生的卡在那兒,上不去又下不來憋的得她胸口發疼。似乎全世界都在為難她的存在,無論是流離失所的家園、還是陪伴著自己的朋友、抑或是那個本該是自身歸屬的巫女族群,一個個淪陷。
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熙來攘往的城門廣場,那些來來去去的人民,是巫女要守護的人、同時也是可以毀滅他們的人嗎?
「呦嗚。」
當梅達雅回過神來時,太阳早已在陆地的另一边沉了半邊,浓浓暮色笼罩着整座佩德索城邦。经历了一早上的喧闹后,城邦廣場上的商人小販早已收拾著紛紛離去,此時的廣場上一片寂静中,在夕阳西下的傍晚,梅達雅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轉瞬間,梅達雅臉上被夕陽鍍上的一點血色也不見了。她在一片夜色中無意識地對未知的力量祈禱著:來個誰都好,指引我吧。帶我找到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吧。
我需要更強大的指引。
梅達雅原地僵立了幾秒鐘後,緩緩地伸出手,掌心在她雙眼的凝視下竟是生出了一團青色火焰,伴隨著羅比的驚吼聲,鬼火像是有了生命,從梅達雅的掌心一躍而下,火焰落地後逐漸生成人形,人形再生人形,在昏暗的夜晚裡排成列,遠遠的深入了森林之中,在森林裡點燃一條發出青光的小徑。
梅達雅看著閃爍不休、活似小人的鬼火,再與羅比對看了一眼,不等羅比發出興奮的吼叫聲,梅達雅便飛速地騎上了羅比寬厚的熊背,一人一熊追蹤著青色火人鑽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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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突然變得很吵雜。
火光與叫囂吆喝聲佈滿整片海域,相比於數小時前寂靜的恐怖,此時的莫蒂卻只覺得身上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地跳出來,心跳加快到登時忘記自己還可以操控海洋的力量來抵抗這些包圍著他們的獵龍團,直到庫伯特吃力地用他微涼的手指握住莫蒂,她才如夢初醒、緊緊地抱住了身邊的人。
「庫伯特、謝謝你、沒事了。」莫蒂在庫伯特耳邊低語,話語裡灌輸了輕微催眠法術,聽得本來就氣息懨懨的庫伯特眼皮直打架,卻死撐著和莫蒂在冰冷的海水裡抱在一起。
即使是龍形的庫伯特,依然與那頭大海怪纏鬥了許久,莫蒂趁著空隙鑽出觸手,兩人協力合作,最後是莫蒂控制海水死死壓住海怪的軀幹,才讓庫伯特一口咬下了海怪的腦袋。當他們筋疲力盡的浮出海面時,小船早已在混亂中被海怪拍得粉碎,只能依靠海水的浮力免強探出海面,然而當他們暈乎乎的浮出水面,卻看見一群舉著火把、搖著小船的東方面孔——是獵龍團!
「是龍!」他們指著慢慢恢復人形的庫伯特,粗魯地說,毫不掩蓋他們的興奮、像是一群發現獵物的鯊魚,細長的魚眼流露出殘暴的光彩,隨著小船的圍攏,將莫蒂和庫伯特團團包圍。
「呦,是可以變成人形的龍!」應該是主事者的男人咧嘴笑道:「這樣的獵物,可比一般龍來的值錢多了⋯⋯喔對了,它旁邊那個女的,」男人端詳了他們兩人一會兒後說:「應該是巫女吧?她會用法術。」
「這個國家可厲害了,怎麼到處都有會法術的巫女。」一個小弟一邊拿出鋒利的標槍,一邊問到。
「那可不一樣了,我們的是至尊巫女,他們頂多就是群烏合之眾,我們大哥不也會巫術嗎!」
大哥?巫術?莫蒂和庫伯特兩人對看了一眼,都感覺事有蹊蹺。他們都知道,巫術大多傳女不傳男,這不是什麼奇怪的傳統,只是因為大部分的男性比女性更不擅長與靈能感應,學習效果不佳,甚至從遠古有了巫師這個職業以來,就沒有巫師可以參透預言這項能力。與其浪費時間精力學習效率低的巫術,不如多花些時間在武術的訓練,長久以來巫師便相對來得十分稀有。莫蒂從小到大也只遇過個位數的巫師,而且他們大部分都像個隱士一樣的躲在深山老林,基本不會出來招惹其他人。
「我們趕快走吧。」庫伯特像是氣力不濟一樣地在莫蒂耳邊輕聲說。
「恩。」莫蒂點點頭,一隻手在水裡悄悄操控著海流往他們周邊聚集,打算抓到機會立刻讓海水直接將他們拉下海面。周邊聚集,打算抓到機會立刻讓海水直接將他們拉下海面,直接隱身在漆黑的海水裡。
「各位準備好!捉活的!!」
男人一聲號令,圍捕的獵龍團紛紛舉起標槍,直指海水裡的兩人,莫蒂也更加用力的匯聚海流,然而就在她做好準備,要瞬間下潛時,一道火星從船艙中射出,落在兩人周圍瞬間燃起熊熊烈火,炙熱的溫度幾乎要將海水煮沸,莫蒂心下一驚,越是急著要逃出火圈,火焰燒得越是劇烈,幾乎把兩人給燙傷的程度,海流的流動也隨著溫度混亂了起來。
四周開始冒出水蒸氣,視線模糊又逃脫無門的莫蒂只能胡亂地抄起水花干擾船隻上的人群,可這次連船隻周圍都燃起了火焰,並且在瞬間就蒸發了潑上來的海水。
「他們居然有巫師!?」莫蒂有些氣憤的說:「拿巫師對付我們!?」
「別說了...我再變身一次,直接帶你下水……」庫伯特打起精神對莫蒂說:「他們有一個很強大的巫師,我們暫時打不過,快走吧!」說著身上剛退去的鱗片再次浮出他的皮膚,慢慢爬上他的臉頰和四肢。
浮出他的皮膚,慢慢爬上他的臉頰和四肢。
「一天變身兩次你吃得消嗎?」到了這樣緊張的關頭,莫蒂反而相對冷靜:「他們要活捉,不如就讓他們得手,我們在想對策……」
「莫蒂。」庫伯特打斷莫蒂,兩人目光對視間,他說:「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被抓。」
莫蒂不只是庫伯特最好的夥伴,更是族人的精神領袖、是他們心目中最崇高的巫女,與族人的興衰緊緊聯繫,他絕不可能讓自己的巫女落入他人之手。這次他和平常一樣,不打算與莫蒂妥協,自己一頭栽進滾燙的海水裡,穿過火圈、直撲小船上的獵龍士,然而獵龍士早有準備,數把標槍瞄準庫伯特同時發射!
「庫伯特!!」
電光石火的刹那,莫蒂只聽到一聲慘叫,緊接著數把標槍依序落入海中,庫伯特則被一隻巨大的龍頭叼到了天上,她仰起頭,發現龍頭就在他們頭頂,除了探出海面數百米的長的脖頸,其餘身軀都沉在了海水之下,它高傲的低頭俯視渺小的人類,冷冷地掃了所有人一眼,獵龍士也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龍、被巨龍的氣勢所懾,竟然無人敢向巨龍做出挑戰,連莫蒂周身的火焰也降低了熱度。
庫伯特在巨龍嘴裡掙扎了幾下就沒了反應,巨龍順勢看了一眼下方的莫蒂後,猛的轉頭潛入海中,旋即掀起一片片大浪般幾乎沖散了獵龍團的陣型,卻也撲滅了火焰,等眾人等海面逐漸恢復平靜、瑟瑟發抖的抬起頭時,海面上只剩下部分被沖散的船身和幾個落水求救的團員。
「嘖,是遠古巨龍。」身在船艙裡的一名男子黑发半披,身著黑衣紅甲,面容嚴肅地看著平靜的海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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