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姐只覺耳裡一陣耳鳴,天旋地轉了許久,連嘉蒂茱恩深刻的五官都開始扭曲了起來。
「什麼?」玟姐不自覺得提高了音量,語尾卻帶著些許顫音。
「你小聲點。」嘉蒂茱恩捏著玟姐的手臂,想用痛覺讓玟姐冷靜下來。
「你說什麼?」玟姐依然高聲問道,彷彿嘉蒂茱恩發狠的手勁都不足以使他從震驚中甦醒。
「你聽見了。」嘉蒂茱恩的雙眼猶如一汪高沼地冰凍的水塘,冷靜而淡漠的說:「你都聽見了。」
「……你怎能如此冷靜?」玟姐的腦袋還在處理著資訊,隨後她抬起頭,看著嘉蒂茱恩,表情還寫滿難以置信、震驚、難過,甚至帶著些許憤怒。
嘉蒂茱恩有些見不得她這副模樣,垂下演,目光中帶著些許愧疚,然後鬆了口說:「這個理由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但是,接下來的路程,我會跟你們同行。」
「有什麼不能說的!艾諾和佛葛都——那他們那個大女兒呢?」玟姐記不起那女孩的名字,她也只見過幾次,只記得那孩子從小就和艾諾一樣潑辣、同時也是萊特心心念念的大姐。
「放心,現在他和賽娜的女兒同行,我們很快也會與他們見面的。另外,」嘉蒂茱恩褐色的雙眼在月光下,彷彿染上了一層智慧的色泽,似乎早已看透世間所有的间题、所有的未知、乃至於玟姐心中此時的恐慌:「我那天,看見了德拉伊茨。」
她在最高的樹上、看見最遙遠的海岸,那裡是賽娜領海的方向,她看見那頭巨獸,從海裡捲出數道水龍捲,呼嘯著在海面上飛行,接著一頭栽進海裡,海面瞬間恢復平靜。
——難道巫女們終於不打算隱瞞下去了嗎?嘉蒂茱恩激動得也想衝到無人的曠野、喚出她心目中最美麗的那條龍——然而她最後忍住了,那時年邁的母親就站在樹下,沉著冷靜的嗓音穿透了茂密的枝葉傳到她耳裡:「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清晨的阿納帕蘇城靜謐而安寧,瀰漫著西域的特殊香氣。只要抬起頭,就能看見稍遠處那座聳立雲端、早已成為這一帶象征性地標的阿納帕蘇王宮——那裡是他們的目標。
梅達雅拉緊斗篷,側頭確認身後的莫蒂有好好跟上,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加快了步伐。
那日他們上岸後,就在岸邊的森林徘徊了數日,兩人都對占卜不太在行,即使有結果,也因為占卜結過太過複雜而解讀困難,最後還是梅達雅靠著強大的靈能感應,感應到西邊方向有另一個強大的靈能,強大到幾乎概括了半個西大陸。兩人判斷應是另一個女巫,走了幾日後還真的看見了幾個商隊,一問之下才知道前方就是阿納帕蘇城,於是決定要進城向女巫娜米妲薩求救,無論是要找尋梅達雅的兩個弟弟、還是關於賽娜所說的使命。他們現在迫切需要一個指引。
然而他們不可能帶著一頭過於顯眼的大棕熊進城,再說他們也不確定女巫娜米妲薩的立場,不能讓所有人都冒險,庫伯特自動陪著羅比在郊外等他們回來,約定好中午後還是沒有消息,庫伯特立刻帶著羅比回船上,向海族的人求救。
然而梅達雅直覺阿納帕蘇的女巫娜米妲薩,將會是一個關鍵,說不準是哪一種關鍵,但只要見到娜米妲薩也許……
他們沿著由青色石板鋪成的路面快步而行,腳邊是一條蜿蜒的小河由城門附近往主城堡的方向流去,當他們路經一座漆成紅色的木橋時,卻有兩名女子擋在了牆中央。他們穿著傳統的西域服飾,臉上都戴著一層面紗,看不清表情,但兩人都垂著頭,雙手交叉在胸前。
「怎麼了嗎?這裡不能過?」相比於梅達雅暴躁的想馬上把人踹下橋,莫蒂倒是很冷靜的說:「那請問還有哪裡可以過嗎?」雖然嘴上並不得罪人,但紅橋下的河水,卻開始在無外力的情況下晃蕩了起來。
「兩位遠道而來,還請告知來意。」兩名女子斯文不動,其中一開口說道。
「我們只是想進王城辦點事情。」莫蒂微微一笑,努力表現的人畜無害。
「兩位並不是單純商人、或是旅人,我們不能隨意讓你們進城。」
「你們的女巫在附近吧?」梅達雅冷冷的瞇起眼睛說:「不如問問她我們是誰?」
提起女巫倒是讓兩個女人抬起了頭,只露出眼珠的臉上依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不需要女巫大人,有我們就可以了。」
「是嗎?」
話音未落,兩名女巫忽地張開雙臂,木橋忽然劇烈晃動,梅達雅立刻拿出藏在斗篷裡的弓箭,箭頭燃起青色火焰,她一次射出兩箭,往兩名女子身上射去。
兩名女子宛如一面鏡子,同時退後一步,雙手平伸到身前,手心衝前,張開五指,原先的木橋驟然崩解,只剩下女子腳下的幾片木塊懸空支撐著他們的重量,梅達雅和莫蒂則失重落像水面。不過梅達雅並不擔心,抽出弓箭又是一陣連射,莫蒂也很快操縱河水將梅達雅穩穩托住,並在他們與女子之間架起水牆。
兩名女子雙手繼續比劃著,河邊的青瓦片也漂浮了起來,像雨點般砸在水牆上,莫蒂頂得有些吃力,梅達雅卻也不閒著,眼看弓箭傷不了兩名女子,立刻改變方針。縱身躍出水牆,像鹰隼一样向女人疾速躥去。厲風「嘶拉」一聲,將他們其中一個的輕紗割出一道口子,露出青白修長的長腿,隨後只聽一聲輕響,梅達雅手腕一翻,手上多出一支青火凝聚而成的箭,她輕輕將箭往前一送,箭羽變像獲得了指令,直直飛向另一名女子。
兩人眼見梅達雅自行逃出莫蒂的水牆,馬上將矛頭同時指向梅達雅,登時所有的青石板挾著勁風向梅達雅襲去,見到她們將目標對準了自己,梅達雅不懼反笑,因為真正的威脅並不是她,而是水面上的莫蒂,當他們專心對付自己時,莫蒂已經聚集了一顆大水球,從兩名女子頭上砸下去——
這事差點就成了!要不是旁邊竄出一隻黑豹,一頭撞飛了兩名女子!梅達雅瞠目結舌地看著黑豹救下兩人後,轉頭對著她一陣低吼,她氣得立刻就想扒了這頭黑豹的毛皮給羅比做冬天的毯子!
「阿雅!?」其中一名女子驚呼道
就在梅達雅還懊惱著就應該帶著羅比時,另一個清脆的女人輕叱聲響起,一頭猛虎猝不及防地從梅達雅身後的巷弄裡鑽出來,一聲怒吼就朝著梅達雅撲過來。
梅達雅見狀不由得滿肚子惱火,從小就在森林裡與滿山的猛禽打滾、佔山為王的梅達雅從來都是『獵人』,如今成為別人眼中的獵物,頓時感到一陣屈辱惱怒,當場赤手空拳的就要和一頭:直立起來和自己一樣高、一雙腳掌上的利爪堪比自己的佩劍。這樣的猛獸對著幹起來。
「快住手——!!」
女子尖細的尖叫聲響起。梅達雅也不知怎地掃了一眼猛虎的身形,才發現有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女就伏在猛虎的背上,手中握著一把雪亮的匕首,也正看著梅達雅。可能是由于睫毛的缘故,當她的眼睛朝你望来時,那双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讓人有种天真无邪的錯覺。
「兩位遠道而來的女巫,你們好啊。這就是北方國家和人打招呼的方式嗎?」少女眼見被發現,便直起了腰,還放開了手中的匕首,匕首騰空飛起,直指著梅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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