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前面的峽谷了嗎?」
玟姐將望遠鏡遞給馬上的萊弗利,萊弗利急急忙忙的湊近一看,發出了一聲驚呼,等到他看夠了,才輪到萊特接手。望遠鏡的世界裡是一片大峽谷,不知幾千米的山壁,露出斑駁的灰褐色的山岩,山頂上稀稀疏疏的長著枯黃的草,曠谷一深一淺的看不見盡頭。他深吸了口氣,空氣稀薄而冷冽,帶著彷彿來自遠古時代的蒼涼沉重。
他們策馬行至峽谷腹地,空中盤旋了幾隻老鷹,從至高點俯視著大地,有幾隻膽子比較大的還會飛到附近的枯樹上,就近監視他們。
玟姐見狀,對著其中一隻老鷹丟出一片肉乾,老鷹銜住肉乾,兩口吞了下去。玟姐等他吃完後又丟了一個小錦囊給老鷹,老鷹這次低空飛起,準確地用爪子勾住了錦囊,竄上了天空消失在青藍色的天空裡。
「那是……」
「這些都是荒原遊牧民族養的哨兵。他會將我剛剛給的信物交給族長。若是得到許可,會有金雕出來迎接我們、帶我們找到部落。」
果然過了幾分鐘,遠處傳來幾聲長嘯,老鷹紛紛拍翅離開,換來一批體型更大的老鷹,就是玟姐所說的金雕。跟隨金雕一同出現的,是一名皮膚黝黑的女子,一頭及腰的黑髮隨風舞動,眉眼清亮、帶著一股純真與成熟,見到玟姐時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兩片唇唇瓣像抹恬静的弯月:「玟。」她遠遠的將手拱在嘴邊喊道。
「嘉蒂茱恩!」玟姐也舉起手用力地揮舞著。
此時一股強風從他們頭頂略過,眨眼間嘉蒂茱恩就像陣風一樣的來到他們面前,兩個女人同時跳下馬,緊緊的抱在了一塊兒,一股暖風圍繞著兩人,捲起了她們的衣衫和頭髮,他們的表情卻激動得像兩個孩子。
「這位是嘉蒂茱恩,是荒原遊牧民族的女巫,與我和你們倆的母親是很要好的朋友。」玟姐對萊特和萊弗利如是說道。
「基本上都是四處闖禍。」嘉蒂茱恩俏皮的眨眨眼,補充道:「喔、偶爾還會帶上海族的賽娜,但前一任海族首領戒律森嚴,賽娜又是個老實人,常常被關住,喪失了好多樂趣。」
他們被嘉蒂茱恩帶回了族裡,事先收到通知的族人早已準備好營火、大餐與美酒,年邁的族長、族長夫人也出來迎接他們,族長夫人幾十年前就卸下了巫女的責任,交棒給了嘉蒂茱恩,嘉蒂茱恩也不負眾望的引領著族人們逐漸壯大。
「哎喲、自從你們都當了巫女,就剩我一個人好無聊啊。」
「少來了,明明那時候是你先提出要回各自王城的。」嘉蒂茱恩反駁道。
玟姐半真半假地皺起眉,對兩兄弟說:「我告訴你,女巫一點也不好,無趣的要命,遇見岔路就要算卦,冒險就是要走未知的路,你說對吧?」
「啊?痾……這個……」向來謹小慎微的萊特一時語塞,只是茫然的點著頭,但他明白:真要他選的話,他根本不會離開自家王城,去進行所謂的冒險。不過、難怪玟姐有這麼強大的心理素質,帶著一群人在森林裡漫無目的的走了這麼多天,也不見她有半分憂慮之情。
嘉蒂茱恩也看出了他的為難,她咽下嘴裡的佳肴,朝萊特露出狡詐的笑容,接著就不停的給玟姐灌酒,可直到深夜,大家都各自散去後,玟姐最多也就是滿臉紅暈。
「可惡,怎麼酒量還這麼好。」嘉蒂茱恩「嘖」了一聲,決定不再浪費那些好酒,隨手抓了個村民請他們把早已熟睡的兩個孩子送回營帳。
「胡說、我、嗝!我還能徒手掐死一頭龍!」
沒有吐,倒是說起了胡話嗎?嘉蒂茱恩對玟姐翻了一個白眼,她豎起手指在玟姐面前轉了兩圈,隨後便有一陣帶著花香的微風吹過,傾刻間帶走了玟姐身上的酒氣。
玟姐正沉醉在這種飲酒的放松感時,忽然就被強迫醒酒,頓時滿臉不悅:「我可是走了快一個月才成功和你會合,就不能讓我好好放鬆一下嗎?」
「那兩兄弟和艾諾的事情姑且不談,我大致知道情況,但是你,」嘉蒂茱恩目光深邃的直視著玟姐說:「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什麼事情?」
「……你們巫女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嗎?」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用預知能力也知道你有心事。」嘉蒂茱恩不以為然的說:「說吧,我幾年前聽說了你跟朱雀城的某位將軍訂了親,說好我們要去參加婚禮的,這事怎麼就無聲無息了?」
玟姐的眼神飄到了一邊,先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遲疑了許久才說:「這是雙方的問題,總之,沒有結成。」
「這男的挺有膽的,居然拒絕你?我敬他是條漢子。」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玟姐沒好氣的說。
「那是如何?你說說看,也許我幫你下個遠程詛咒?」
「你給我住手,我不想和他再有瓜葛了!」
「喔。」嘉蒂茱恩這才放棄追問:「好吧,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煩你了,想說再說吧。」
兩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望著逐漸暗淡的營火發呆。最終還是嘉蒂茱恩打破了這苦澀難言的沉默:「艾諾的事情,我很遺憾,那兩個孩子是她托付給你的,我也會盡力保護他們。」
「恩。」
「關於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多,僅止於你們小時候跟我鬼扯的那些,什麼無光森林、什麼毒火山、什麼深海冰川裡面有龍啊什麼的。我們花了好幾年也找不著這些地方。」
「那當然,我們當時都還沒有得到女巫真傳,只是學了些雜技的小孩。」
「是啊,艾諾還跟我吹你們以後都會有一隻龍。」
嘉蒂茱恩扭头看着玟姐,眼中有一丝閃爍,說道:「你還不知道艾諾怎麼了嗎?」
「什麼?」玟姐愣了一下說:「我只收到她的信,說有人會來攻打他的王城,他架不住,要我帶著兩個小孩先跑。」
嘉蒂茱恩猶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輕輕地拽著她的衣角,用一種異常輕柔的聲音、在玟姐耳裡投下一個震撼彈:「艾諾死了,佛葛也死了,就在無光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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