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十八晝：馴熊師（4）喂，你醒一醒啊

第十八晝：馴熊師（4）喂，你醒一醒啊

Feb 13,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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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少女告誡後，少年宛如被人淋了一盤冷水，稍稍回復了平靜。

但是他依然有種強烈的暈眩感，眼前的景物像是蒙上一層輕紗，甚至出現了疊影。

他看到阿布力孜分裂成許多個體，從一匹狼人化成兩匹，兩匹化四匹，四匹化八匹……數之不盡的幻影全方位包圍著少年。

下一秒，這些影子同時氣勢洶洶地撲向少年，由於不知道哪個才是真身，少年難以躲避，接著背部驀地傳來尖銳的痛楚，應是被狼牙咬中，原來真正的敵人是在後方。

少年發出一聲咆哮，當即轉身並且揮掌還擊，卻揮了個空，還差點失衡倒地。

「順帶一提，這裡的附子花是特殊培育的品種，不需要刻意提煉花汁，只須吸入少量花粉便會讓人發狂。」阿布力孜補充道。

阿布力孜本想利用這些花粉，製作出更容易讓人上癮的變狼膏，成為他日東山再起的本錢，但隨著他兵敗如山倒，這份野心已經無法實現了。

這裡的附子花少說也有數百株，甚至可看到花粉在月光下飛舞，少年早就吸入了，而且並非少量，而花粉的功效正在充分發揮。

至於少女則因為站在遠處，而且戴著面具，所以逃過一劫。1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5gfLQ8zN

本來陷入窮途末路的阿布力孜，藉著花粉找到了反敗為勝的轉機，少年空有一副健壯的熊軀，此際卻笨手笨腳地橫衝直撞，仿似喝醉了一般。

無論是熊化藥劑還是附子花粉，兩者都有亂人心智的副作用，即使是道行高深的宗教大德，面對兩者的夾攻，恐怕都難以維持內心的平靜，更何況區區一名男孩。

然而少年並非普通人，跟他搭檔的人也不是。

「在這片純白色的世界裡，你的思緒隨著不斷落下的細雪沉澱。」少女清冽如冷泉的聲音在少年腦海迴蕩，「你在雪中漫步，來到一座晶瑩的冰湖……」

「謝謝妳。」少年低聲說，「如果沒有妳，我一定會迷失方向。」

「什麼？」

阿布力孜話音剛落，接著便發現自己騰空飛起——被猛地衝來的巨熊一下子撞飛。

哪怕是最強壯的狼人，其體重也不超過一百公斤，跟重達一點二噸的熊相比，不過是零頭而已。

阿布力孜被撞飛後摔進了花叢，尚未站穩時，巨熊便再度以萬夫莫敵的氣勢衝向他，再泰山壓頂般直撲到他身上。

這樣的招式雖然簡單粗暴，卻效果極佳。雖然狼人的身體遠比人類結實，但面對這樣蠻不講理的暴力壓制，也絕對無法全身而退。

悲戚的狼嚎立刻響徹，同時還有骨折聲和肉體被壓爛的可怕聲音。

當巨熊從阿布力孜身上起來後，地面便只剩下一團疑似生物的糊爛血肉，讓人慘不忍睹。

少年已經穩操勝券，不過變身時間亦已到達極限，要是再不回復本來面貌，除了會導致精神失常，還會對肉體造成不可挽救的創傷。

當年亞伯拉罕神父為自己進行變身實驗時，正是因為無視時間限制，這才落得雙腿永久癱瘓的下場。

於是少年解除了變身，從巨熊回復成人類的姿態。

第三次初夜的結果已經分曉，少年想著自己終於能夠成為成為真正的神民，努力獲得了回報，臉上忍不住揚起笑容。

他轉過身來，向著少女所在的方向喊道：「我們成功了，瑪——」

「後面！」

這聲大喝不是在少年腦中響起，而是真真切切地從少女口中發出，下一秒少年的脖子便遭到獠牙刺穿。

施襲的正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阿布力孜，他雖然打不過巨熊狀態的少年，但當對方回復成人類的肉身後，逆轉的機會便降臨了。

鮮血像熱泉般從少年的頸際湧出，即使他用手按著傷口，但仍無法阻止血液迅速地流失，他嘗試保持站立，但還是不支倒地。

少女見狀頓時顧不了這麼多，趕緊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從懷裡掏出一隻瓶子，把裡面的女巫之血傾倒在少年的傷口。

少女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她越需要保持冷靜，在她的拚命搶救下，失血漸漸地止住了，但是少年的呼吸依舊微弱，並且處於昏迷不醒的彌留狀態。

「喂，你醒一醒啊。」

無論少女怎樣呼喚，少年仍然沒有反應，於是她決定採取另一種喚醒他的方法——進入少年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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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在一座黑夜的森林裡。

她在森林裡漫步，走著走著忽然聞到一股惡臭，還有野獸進食的聲音，於是小心翼翼地四處尋找，並且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藉著月光，只見地上有兩具龐大的屍體，從身體特徵可看出是兩頭成年的熊，野狼們大口大口地撕咬著熊屍，場面相當殘忍血腥。

少女躲在樹後安靜地觀察，過了許久，野狼們終於饜足，而地上的屍體只餘下若干殘渣，已經看不出本來面貌了。

待野狼們遠去後，少女走近去看，發現殘骸下方有什麼事物正在蠢蠢欲動，撥開一瞧，原來有隻小熊，正在蜷縮著瑟瑟發抖，眼睛含淚。

這隻小熊體型迷你，跟茶杯犬差不多大，那對被野狼分屍的大熊應是牠的父母。牠之前一直躲在父母的身體下方，所以沒有被獵食者發現。

少女把小熊抱走，摘果子給牠吃，牠立刻囫圇吞掉。當牠稍微恢復力氣後，便自行去找食物，花草、菇菌、蟲子……任何看起來可以下肚的東西牠都不放過。

少女一路陪著牠成長，發現小熊吃得雖多，但依然十分瘦弱。而且別看牠小小的一隻，卻異常地好勇鬥狠，遇到體型比自己大上兩三倍的敵人都毫無懼色，無論被打倒多少次都會再爬起來。

憑著鍥而不捨的堅持和毅力，小熊終究長成了大熊。

少女和熊在森林裡並肩前行，經歷了季節的變遷，雖然彼此交流不多，但在朝夕的陪伴和相處中，還是不知不覺地成為了朋友。

當冬天來臨時，羽毛般的雪花飄落在森林，堆積在樹木的枝頭。

森林變得好安靜，植物枯萎、動物冬眠，他們已經找不到食物了，必須去其他地方度過漫長的冬天。

於是他們離開了森林，走進了永無止盡的純白色世界。

天寒地凍，他們又餓又冷又累，但是四周除了冰雪之外別無一物，連樹根和石頭都看不到，雪地上只有他們留下的一串串腳印。

他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漸漸地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感官都變得麻木，唯一支撐他們走下去的，便只有那個不知是否存在的終點。

直到有一天，熊第一次對少女開口說話：「謝謝妳陪我走到這裡，但是我要睡覺了，以後都不會再醒來，再見。」

「為什麼不會醒來？」少女問。

「因為我累了。」熊垂頭回答，「努力，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有時還很痛苦，而且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甚至會被人嘲笑。儘管如此，我從沒後悔努力過，只是……我覺得是時候停下來休息了。」

「那我陪你吧。」少女說，「我們一起休息，無論多久都可以。當你休息夠了，我們便再次出發。」

熊搖搖頭，「不，我不會再出發了，接下來的旅程妳要獨自前進。」

「等一下，你應該還有想做的事情吧？你不是想成為神民嗎？」少女質問，「而且你不是說過跟你搭檔的話，一定會通過初夜的嗎？」

「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搭檔，沒能實現我對妳的承諾。希望妳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這樣說著的熊，再也無法站直，漸漸滑落到雪地裡。

少女趕緊把牠扶穩，然而對方實在太重了，以她的力量實在難以支持，但她還是硬撐下去，甚至嘗試拽著牠前行。

「別睡……你別睡！」少女命令牠。

「不……我必須休息……」

「你答應過我，我們會一起成為神民，別想臨陣退縮！」

「妳沒有我也能成為神民……而且……妳不是一直都是獨自一人嗎？」

少女驀地一驚，回頭檢查雪地，竟發現只有一行足印，而且那是熊掌的形狀，再低頭一看，自己竟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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