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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下,行屍像潮水般湧動,游走於緩衝區的街道,尋找新鮮的人類血肉。
緩衝區已經十室九空,有能力的人早已逃走,留下來的只有老弱傷病的市民,不是已經淪為行屍的大餐,便是即將淪為大餐。
貧民窟是弱勢社群主要的居住地點,他們無法逃走,只能聚集在一起負隅頑抗,而帶領他們駐守此地的,正是警長秦凱旋。
他們清空了住在貧民窟邊緣的居民,把鐵皮屋加固強化,再在街頭用各種雜物築起壁壘,阻止行屍進入,形成了一道包圍貧民窟的臨時防禦牆。
「警長!木槿街需要更多障礙物!」員警黃自強大喊,「那邊的街壘快要撐不住了!」
「好的,那就把這輛卡車的沙包都用上……不,乾脆直接用卡車把路堵住吧!」秦凱旋立刻跳上一輛大卡車的駕駛座,準備開走。
「嗚啊!」
聽到這聲慘叫,秦凱旋扭頭一看,只見在橡樹街的方向,一名男子倒在地上,身上是一隻正在把他的臉頰咬下來的行屍。
男子不斷發出哀鳴,隨即有另外兩隻行屍撲向他,把他開膛破腹,扯出內臟。
「不好!橡樹街的街壘被突破了!」居民們驚叫。
行屍們正在從缺口湧入貧民窟,秦凱旋二話不說,立刻加大油門,開著卡車衝向缺口。不少行屍被卡車撞飛,亦有一些淪為車輪下的肉醬。
秦凱旋之後施展一記驚險的甩尾,將車橫停堵住街道,之後便趁著行屍被卡車擋住,馬上跳車逃走,動作一氣呵成。
黃自強嘆為觀止地說:「這就是被警長耽誤的賽車手嗎?」
「別杵在這裡,趕緊多找障礙物,我們要撐到援兵前來為止!」秦凱旋喊道。
「唉,政府早就捨棄了緩衝區,連教會視這裡為爛攤子,沒有人會來救我們——」
正當黃自強感到絕望之際,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之後天際被染成一片火紅,就像有人引爆了炸彈一樣。
一名在屋頂擔任哨崗的員警高喊:「是神民!在西邊有神民對行屍開火!」
聽到神民來了,眾人都精神一振,然而遠水難救近火,卡車雖然稍微阻擋了行屍的進攻,但是很快便再次被突破了。
隨著缺口擴大,行屍蜂湧而至,貧民窟居民只能手持簡陋武器進行殊死抵抗,秦凱旋和黃自強拔出手槍,對行屍連連射擊。
「我們要撐不下去了!」一名居民高喊。
「神民快要來了,我們不能放棄,要堅持到最後一刻!」秦凱旋堅定地回應。
突然,一聲近在耳邊的爆炸聲響起,行屍們被炸飛,無數斷肢殘骸從天而降,猶如下了一場屍塊之雨。
「說得好!」
循聲望去,兩名戴著瘟疫面具的女子從街壘的瓦礫中現身。一人綁著栗色馬尾,肩扛火箭筒;另一人蓄著金色短髮,手持鋒利的太刀。
此時,一隻行屍撲向她們,金髮女子利落地揮動太刀,行屍立刻被切成數段。
除了她們之外,還有其他神民趕到現場,全是獵人和騎士。女巫在這裡沒有用武之地,因為他們的血只能殺死狼人,故此大都轉為醫療兵,在戰地醫院擔任後勤工作。
讓人覺得詫異的是,這支神民隊伍中,不只有戴瘟疫面具的成員,還有戴防毒面具的。瘟疫派與防毒派向來勢同水火,如今竟攜手合作。
更神奇的景象接踵而至,只見一群毛色各異的狼人闖入行屍群,展開兇猛的撕咬,而神民不僅沒有趁機屠狼,反而提供掩護,雙方像同伴一樣並肩作戰。
「雪合來提可汗!」秦凱旋一眼認出了領頭的狼人,他那身潔白勝雪的毛皮極是顯眼。
「秦警長!」雪狼欣喜地喊,「我們又見面了,這些行屍太噁心了,我們來幫忙消滅!」
「非常感謝。」秦凱旋說,「伊利亞什親王也跟你一起嗎?」
話音剛落,只見天上出現了多名正在展翅飛翔的血族,他們空中排成了陣式,在中間的正是井千陽。
陪伴在他左右的是一男一女兩名血族,正是奧黛莎女公爵和道格拉斯伯爵。
雖然現在是戰鬥當中,但是肥胖的道格拉斯卻一臉悠閒,甚至拿出馬卡龍享用。
「那位伯爵能夠飛起來真的太神奇了!」南宮樹讚嘆地說,如同看到企鵝飛翔,「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血族,我原本以為血族都像千陽一樣吃不胖。」
井千陽收起翅膀,降落到地上。
「警長,辛苦了。」井千陽先向秦凱旋致意,之後對南宮樹說,「這邊快要清掃完畢,防毒派讓我們去都心公園增援。」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凱旋有點不可思議地問,「為什麼神民、狼人和血族會同時出現對抗行屍?我還以為你們是誓不兩立的。」
「不只是妳,我們也曾經以為三大陣營永遠不可能合作。」南宮樹也概嘆,「我們找到唯一真正預言家了,她說當我們把所有行屍消滅後,米勒山谷便會迎來天亮。」
之前三大陣營各自為政,甚至互扯後腿,自然無法對抗多如牛毛的行屍大軍。但當他們放下對彼此的成見,向著共同目標努力時,行屍在他們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井千陽再次飛到天上,並且把「邱比特」阿嘉莎修女給他的弗洛蒙香水全數用上,像是灑農藥的無人機一樣,一邊飛一邊往下方的行屍噴灑。
他使用的是跟愛情靈藥相反的紫色香水,會引起強烈的憎惡。因此那些行屍全都恨他到極點,拚命追趕他,巴不得將他撕成碎片,這種反應跟他之前使用愛情靈藥時一模一樣。
如果說這兩種香水給了他什麼啟發,那就是當愛與恨到了極致的時候,它們其實頗為相似。
井千陽像牧羊人——或者該說「牧屍人」一樣,把所有行屍們集中到一道死巷子,一份大禮正在那裡等著它們。
轟隆!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誤中陷阱的行屍大軍瞬間被炸得七零八落,屍骨無存,眾人都大聲歡呼起來。
幹掉這一票後,只要把剩餘的零星行屍逐個擊破,他們的任務便完成了。
對抗行屍的戰鬥持續了數天,各人都筋疲力盡,當最後一隻行屍被井千陽用利爪切斷脖子,並且被林若草用子彈射穿腦袋後,他們終於大功告成。
——怎麼天還是黑的?眾人仰望夜空,心裡產生了相同的疑問。
天空依舊像黑洞般沒有半點光芒,彷彿在嘲笑他們的努力。然而過了一會,在遠方的地平線,一道模糊的光線像是不經意的筆觸,輕輕地抹在天地之間。
那抹光線起初只是微弱的灰白,彷彿將夜的邊緣撕開了一道口子,隨著時間過去,灰白逐漸變得淡黃,再由淡黃變成橘紅。
片刻過後,一輪火球般的紅日冉冉升起,並以勢不可擋的姿態推開夜幕,將燦爛的陽光灑向滿目瘡痍的大地。
萬丈光芒照遍米勒山谷的每個角落,拂過廢墟的瓦礫,撫過血跡斑斑的斷牆,掠過百孔千瘡的建築物,平等地將光明和溫暖賜予這片土地的所有居民。
血族的翅膀、狼人的毛皮、神民手裡的武器,全都被太陽鍍上了一層光芒。
現在是早上八時正,在電視機、手機、平板電腦和其他可接收電視訊號的設備裡,一名美麗端莊的女主播准時出現,微笑著宣布:
「各位米勒市的市民早上好,昨晚是平安夜,沒有任何人被狼人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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