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十三晝：米勒山谷之王（2）若有來生，我們再做兄弟吧

第十三晝：米勒山谷之王（2）若有來生，我們再做兄弟吧

May 9,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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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生蛋黃的韃靼牛肉、外焦內酥的肥鵝肝、奶油嫩煎的青蛙腿、蒜香濃郁的烤蝸牛、白醬燉煮的野兔肉、豬血和內臟製成的血腸、三分熟的小鹿排……林林總總的珍饈美饌，放滿了整張桌子。

天知道在資源缺乏的現在，到底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能煮出這麼豐盛的菜色。

這裡是鐵血聖母院內部的食堂，在鋪著雪白桌布的大型圓桌旁邊，總共坐了五個人。

他們分別是坐在主人席的卡珊德拉長老，坐在她左右兩旁的所羅門和約拿單，還有以賓客身分入席的井千陽和南宮樹。

經歷下午的當眾羞辱後，井千陽和南宮樹獲准洗澡和休息，甚至能夠參加晚宴。

但是面對眼前的饕餮盛宴，兩人都沒有開動，除了是因為「恥食敵粟」外，亦因為血族和狼人無法從一般飲食裡攝取營養。

此外早前被穢物澆頭亦大大降低了他們的食慾，即使他們拚命洗刷，差點連皮膚都剝下來，仍然覺得鼻端有股揮之不散的餘臭。

故此整桌的佳餚，全都落入了其餘三人的胃袋裡。

卡珊德拉仍然戴著鐵面具，她把食物切得比骰子更小，之後稍稍掀起面具，慢條斯理地送進嘴裡。

約拿單剛剛班師回朝，肚子正餓得打鼓，神職為「熊」的他本就食量驚人，只見他豪邁地海吃海喝，讓人聯想到剛從冬眠醒來的棕熊。

所羅門亦在大口用餐，但他似乎不是在享受美食，而是單純把食物塞進胃裡。

看到南宮樹冷眼瞅著自己，所羅門狠狠回瞪他。

此時一名神民推著餐車進來，上面放了一隻烤得金黃焦香的大型四足動物，從頭到尾保留完整，乍看之下有點像狗，但其實是一匹死於野狼姿態的狼人。

之後該名神民便開始下刀，把狼肉切塊和擺盤，再逐一送到各人面前。

當年井千陽在狼王阿札特買買提的滿月山莊裡，亦曾目睹狼人以人肉入饌，那時他大為反胃，現在亦感不適，而南宮樹的感受就更複雜了。

卡珊德拉和約拿單沒對菜餚產生牴觸的情緒，所羅門則是表情僵硬。

吃到一半，卡珊德拉用餐巾稍稍印了下嘴角，之後問道：「伊利亞什親王、雪合來提可汗，這些餐點不合你們胃口嗎？」

這顯然是明知故問，兩人都沒正面回應，井千陽淡淡地問：「燔祭什麼時候舉行？」

「燔祭」是一種古老且神聖的祭祀儀式。

古人相信人類在無意中犯錯後，必須向神明祈求寬恕，並且獻上動物來抵銷罪過，通常是牛或羊，這便是「代罪羔羊」的起源。

具體做法是把獻祭的動物綁在用木柴搭成的祭壇上，再放火活活燒死。

當初井千陽之所以自願獻身，除了是為了拯救血族百姓，亦因為約拿單向他提到卡珊德拉的預言，倘若井千陽願意被燒死，光明便會重現米勒山谷。

「燔祭需要在戶外進行，目前定為聖母院外面的廣場。」卡珊德拉回答，「看哪天雨停了，便會舉行祭祀儀式。」

從今日下午惡劣的天氣來看，暴雨應該會持續好一段時間，至少明天沒辦法進行燔祭。

「燔祭真能換回天亮嗎？」井千陽再問。

「無論是否可以，你們都不會知道了。」所羅門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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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結束後，井千陽和南宮樹隨即被帶到牢獄裡囚禁，直到舉行燔祭的日子來臨。

正當所羅門也要回去自己的房間休息時，一道女聲叫住了他。

「我都知道了。」

所羅門回頭，那是他的搭檔克蕾兒。

「知道什麼？」所羅門問。

「當日在嗥月之城的庭園裡，我我聽到了你和雪狼的對話——關於狼人的對話。」

所羅門必須用上極大的自制力，才能勉強管理好臉上的表情。

其實這些天來克蕾兒一直有意無意避開他，他便猜到她可能聽到了。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所羅門刻意用冷淡的嗓音說。

「我還沒有告訴長老。」

聽到「長老」二字，所羅門瞬間被壓垮了。

沉默了好一會，所羅門用略帶苦澀的聲音緩緩地道：「長老她……早就知道了。我確實有一半狼人血統，但是我也比任何人都對教會和長老忠心。」

其實卡珊德拉還說過，倘若所羅門變身成狼人，便會立刻殺無赦，不過他自然不會說出來。

克蕾兒的眼神似乎透著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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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巡遊以來，天氣一直相當惡劣，至今已下了整整五天的豪雨，燔祭亦因此一再延期。

井千陽和南宮樹在聖母院獲得了以囚犯來說，算得上良好的待遇。

他們各自擁有一間獨立囚室，兩個房間面對面，中間隔了一道走廊。

囚室沒有門，只有柵欄，因此他們可以看到對方。

兩間囚室的設備完全一樣，均有基本家具和一個附有盥洗盆的座廁，至於洗澡則是一日一次，會被帶到淋浴間進行。

三餐每天定時送來，菜色頗為豐富，但兩人都只是以水充飢。

然而日子久了，當他們開始餓得受不了時，也忍不住吃了點，如同人類餓壞了也會吃樹皮裹腹，哪怕沒有營養。

「總覺得……我們不久前才處於相同的狀態。」南宮樹對井千陽苦笑。

「嗯。」井千陽回應。

此刻兩人都坐在柵欄旁邊，隔著走廊跟對方聊天。

能夠與兄弟作伴，可謂鐵窗生涯裡最大的慰藉。

「千陽，無論是什麼原因，我發動戰爭，被處死是罪有應得，其實這還便宜我了。」南宮樹表示，「但你跟我不一樣，災難並非因你而起，你無須承擔責任。」

井千陽搖搖頭，「永夜雖是學長造成，但我作為親王監管不力，亦責無旁貸。」

「你之前告訴我，吳皓軒曾說永夜是無解的災難，除非能找到『唯一真正預言家』。」南宮樹說，「這個『預言家』就是卡珊德拉嗎？」

「我也不清楚。」井千陽說，「但聽聞卡珊德拉是古代著名預言家的後人，應該就是她了。」

南宮樹點點頭，「但願她就是。」

兩人都強烈希望卡珊德拉正是「唯一真正預言家」，《卡珊德拉的悲鳴》這本預言書句句屬實，這樣才能藉由自身的死亡，換回米勒山谷的晨曦。

跟上次在異端裁判所不同，那時他們拚命想脫離牢獄，但現在卻沒有半點想逃走的意思。

兩人都深刻地感受到死期即將來臨，並且毅然決然地接受了命運。

他們已經時日無多，若有什麼想在死前跟對方說，現在便是機會了。

南宮樹躊躇良久，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千陽，那個……我早前不是做了一個夢嗎？」

「嗯。」

「那時我夢到……我和你去了草海，我們在那裡種田、放牧，無憂無慮過了一輩子，直到老死。」

井千陽沉默了一下，之後嘆了口氣。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hawM1ZPU

「倘能這樣……也是不錯。」

「若有來生，我們再做兄弟吧。」

「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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