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十九晝：預言家（2）猜年輕一點好像比較有禮貌

第十九晝：預言家（2）猜年輕一點好像比較有禮貌

Dec 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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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千陽仔細端詳女子的容貌，突然醒悟對方的真正身分。

這名女子在米勒市可謂無人不識，無人不曉，每個人都曾經見過她，哪怕是瞎子，也會聽過她的聲音。

井千陽從小時候開始便見過她，每個生活在米勒市的人也是一樣。但是誰都沒有真正地留意過她是誰，只是把她當成了陽光和空氣般理所當然的存在。

如果她是唯一真正預言家，那麼一切便說得通了。

因為她確實日復一日地作出預言，而且每次都正確無誤，或者該說，人們其實無從得知真實的情況，只要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語便是真相。

從井千陽對她有記憶開始，她的容貌便不曾改變，雖然會隨著時尚潮流變換妝髮，但是五官和身材始終如一，沒有衰老，永葆青春。

不過自從永夜降臨以來，大家便再沒見過她了，一年多以來，她徹底從大眾的視野中消失。

事實上，在晝夜不分的現在，她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還是說，因為她不再出現，所以白晝才消失？這當中的因果關係到底……

正當井千陽在陷入思考時，南宮樹也認出她來了：「啊！妳不就是——」

「『各位米勒市的市民早上好，昨晚是平安夜，沒有任何人被狼人殺死。』」

女子換上了平時的職業口吻，不疾不徐地說出了既定的臺詞，如同她以往每天早上，在「天亮請睜眼」新聞時段所做的一樣。

「妳是那位負責報導狼殺新聞的電視臺主播！」南宮樹驚叫。

其實他們早該猜到了，因為這幢大樓的正式名稱是「米勒廣播塔」，隸屬米勒市的官方媒體米勒電視臺。

早前向媒體爆料的老人是一名記者，他是米勒電視臺的前員工，因為打探公司的祕密，結果遭遇了一連串的不幸事件。

「我叫西比拉，有人叫我唯一真正預言家，也有人叫我主持人，甚至是米勒山谷之王。」女子微笑著說，「所以，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請妳結束永夜。」井千陽單刀直入地提出請求。

「我不要。」西比拉乾脆地回絕。

「為什麼？」

「你覺得我看起來幾歲？」西比拉問。

井千陽和南宮樹面面相覷，之後低聲地交頭接耳。

「你猜她幾歲？」「猜年輕一點好像比較有禮貌。」「那就……」

「三十二歲。」南宮樹自信滿滿地答。

西比拉額角的青筋跳動了一下，手裡的啤酒罐發出了被捏扁的聲音，但還是保持著微笑。

「我的實際年齡是三百二十六歲。」

「妳保養得真好，完全看不出來。」南宮樹連忙恭維。

「在我出生的地方，擁有預言能力的人會被處以火刑，為了活命，我被迫離開故鄉到處漂泊，最後來到米勒山谷——這是大約三百年前的事。」

西比拉訴說著她的過去。

「那時這裡還是一座荒谷，只有一座人口不多的村莊。善良的村民接納了我，於是我在這裡隱姓埋名，像普通人一樣過活。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人來到米勒山谷，村裡的人口逐漸增加，然後某一天，發生了命案。

某個早上，一名村民的屍體被發現，由於屍體被咬得支離破碎，所以大家都猜兇手是野獸。

但是我卻知道兇手其實是狼人，因為我的故鄉也曾有人被狼人殺死。故老相傳，吸血鬼和狼人是一對被詛咒的雙胞胎王子的後代。」

聽到關鍵詞，井千陽和南宮樹不由得互看了一眼。

「為了報答這個收留了我的村莊，我再次拿出水晶球使用預言能力，尋找那個狼人的真正的身分。

但是我的預言能力卻莫名地受到限制，只能知道昨晚有多少人死於狼殺，我亦從此受到詛咒，必須每天早上向大家報告昨晚的遇害人數。

起初是在村公所的布告板，隨著科技發展和時代變遷，變成了電臺廣播，到了現代則是在電視臺進行新聞報導。

我保持了二十六歲的外貌，代價是必須每天准時起來進行報導，日日如是，年年如是，從不停竭，持續整整三百年。」

井千陽和南宮樹聽後都不禁深表同情，連續工作三百年沒有休假，實在慘絕人寰。

「但是自從永夜降臨後，米勒山谷秩序大亂，失去了日夜之分，我亦無法從水晶球得知狼殺人數。工作了三百年後，我終於迎來了第一次假期。」

西比拉說完往沙發大字型一躺，完全不顧主播應有的儀態，甚至伸手抓起大腿的癢處。

「如果米勒山谷回復原狀，重新有了晝夜之分，妳便要繼續工作嗎？」南宮樹問。

「沒錯，所以我才想永夜持續下去，這樣我便不用每天早起了。」西比拉點點頭，「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情吧？」

「永夜導致生靈塗炭，現在還有行屍殺人，必須儘早結束。」井千陽沉聲說。

西比拉一臉毫不在乎，「那也不關我的事，說到底永夜是你們自己弄出來的，我沒義務幫你們擦屁股。」

「那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永夜結束，而妳又獲得解放嗎？」南宮樹問。

西比拉想了想，說：「如果有人頂替我的位置，我便可以退休了，你們要代替我成為唯一真正預言家嗎？」

「咦？」

「對了，你們有兩個人，正好可以輪流上班，分擔工作。」

西比拉靈機一觸，用拳頭搥向掌心。

「而且這份工作並不困難，只要每天早上在水晶球查看昨晚的狼殺情況，把人數準確地記錄下來，再准時進行新聞報導便可以了。

雖然你們不能離開塔頂，但是這裡會提供一切生活所需。最棒的是，你們永遠不會衰老，也不會死亡。聽起來很不錯，對吧？」

井千陽和南宮樹不由得陷入思索。

長生不老是許多人的夢想，然而代價卻是失去自由，永遠困在塔頂，而且每天都要工作，這並非可以輕易答應的事。

「如果你們答應，那麼我便功成身退了。」西比拉笑吟吟地說，「因為你們是最先找到我的人，所以只有你們才可頂替我，不能是其他人。」

井千陽對此十分猶豫，他從沒想過解決永夜的方法，居然是要由自己來替任唯一真正預言家。

長生不老對他沒有吸引力，他只想跟妻子白頭偕老，看著女兒蒂蒂娜婭長大成人。如果不能跟妻女共度人生，再長的壽命也只是折磨。

但是永夜持續下去，整個米勒山谷會陷入無盡的地獄，每天都會有許多人喪命，無數家庭因此破滅，林若草和蒂蒂娜婭亦無法生存下去。

正當井千陽陷入天人交戰之際，南宮樹開口了。

「千陽，你回去吧，若草和蒂蒂都在等你，我會留下來。」

南宮樹毅然表示。

「我早已習慣了孤獨，之前變成動物時，我獨自在嗥月之城的庭園生活了好幾年，那也沒什麼。」

雖然南宮樹語氣輕鬆，但是井千陽卻捕捉到他眼神深處的落寞。

他想起了那時在嗥月之城看到的南宮樹，他的一雙紫眸飽含寂聊、痛苦和悲傷。

他彷彿被整個世界遺棄，如同在萬古長夜裡仰月長嚎，卻永遠等不到同伴和應的孤狼。

「這不是三年、五年，而是永無止盡。」井千陽沉聲說。

「只要我知道太陽每天如常地升起和落下，你一切平安，這便足夠了。」南宮樹低聲說，「這對我來說是最仁慈的懲罰，像我這種發動戰爭的罪人，本來就應該接受極刑，能夠住在這裡，實在便宜了我。」

井千陽不由得沉默了。

——他為了自己能夠抽身，卻要留下骨肉兄弟在這裡，這是正確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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