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二晝：警長（1）恭喜你推出新專輯

第二晝：警長（1）恭喜你推出新專輯

May 2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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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米勒市的市民早上好，昨晚是平安夜，沒有任何人被狼人殺死。」

上午八點正，早晨節目「天亮請睜眼」準時播放，美麗的女主播十年如一日地出現在街頭的電視牆上，向大眾進行新聞報導。

在市民區某個人來人往的地鐵站外，一名蓬頭垢面的流浪漢正坐在路邊乞討，盯著往來的行人，嘴裡唸唸有詞。

一名上班族經過流浪漢旁邊時，往地上的破碗丟了幾個硬幣。

「沙拉……」流浪漢用只有他自己聽到的音量說道。

一名婦人推著嬰兒車路過，在流浪漢的碗裡放下一張紙幣。

「穀物片……」流浪漢再次低聲說。

兩名身穿制服的高中生笑鬧著走過，他們沒有給流浪漢任何東西。

「飯團……三明治……」流浪漢呢喃。

兩名男子在流浪漢面前停下來，其中一人在他的碗裡留下了兩張大鈔。

流浪漢抬頭看著他們，下一秒眼神流露出恐懼，用顫抖的聲音說：「人血……」

「欸？」給他錢的藍髮男子一臉疑惑。

「沒……沒事……」

流浪漢低下頭來，當那兩名男子離開後，又用眼角餘光偷瞄他們的背影，神情鄙夷地嘟囔：「這兩隻……吸血鬼。」

自從昨晚蒂蒂娜婭被狼人擄走後，井千陽憂心如焚，未等天亮便馬上啟程前往狼人圖蘭，吳皓軒亦跟他同去。

桑德爾和傑爾德原本也想跟來，但是井千陽擔心狼人會再次偷襲，命令他們和其他御林血衛留守在林若草身邊。

薔薇之庭位於米勒山谷最東面的深山，狼人圖蘭則是位於最西面的平原，因此井千陽和吳皓軒要前往狼人圖蘭，必須橫越市民區和緩衝區。

井千陽和吳皓軒利用飛行優勢連夜下山，好不容易在日出前到達市民區。

在十年前的萬聖夜狼人革命，井千陽和吳皓軒曾在大眾面前化身成吸血鬼。

當晚兵荒馬亂、大雨滂沱，市民只顧逃亡，只有極少數不怕死的人冒險拍攝，但是拍到的影像都相當模糊，因此他們的身分並未向民眾曝光。

但在那晚之後，吸血鬼重現米勒市一事仍是沸沸揚揚地傳了開去。

雖然吸血鬼銷聲匿跡已久，但仍跟狼人一樣，被人類視作凶殘的妖魔，因此吸血鬼不能在米勒市隨意行動，亦無法振翅飛翔。

當井千陽和吳皓軒踏入市民區的中心地帶後，迎接他們的是一片繁榮熱鬧的景象。

高樓櫛比鱗次，街道整齊乾淨，車輛川流不息，行人熙來攘往，一切都美好得恰似雪花玻璃球裡的世界。

在戰前，這裡已是米勒市首都區以外最發達的地區；在戰後，當此地被立為新首都，更是獲得了長足的發展。

「你應該好一段時間沒來市民區吧？」吳皓軒問井千陽。

「嗯，快兩年了。」井千陽回答。

自井千陽成為親王後，一直忙於整頓血族事務，而血族大多住在與世隔絕的深山野嶺，因此他不常有下山的必要。

跟井千陽相反，這些年來吳皓軒相當融入人類社會。

他在市民區擁有多間高級別墅和音樂工作室，還買了一堆豪車代步，日子過得頗是愜意。

吳皓軒的司機把他其中一輛轎車駛來，之後司機便載著二人，往市民區的西面進發。

井千陽透過車窗看向街上鋪天蓋地的電子廣告牌，當中最大的一幅是某張音樂專輯的封面。

這張專輯帶有強烈的歌德風格，中間有個用鮮血澆成的倒五芒星，並且寫著「Born in Blood」，而製作這張專輯的人此刻正在井千陽身旁。

吳皓軒少年得志，高中時已組成樂團，並且被唱片公司相中，畢業後隨即推出第一張專輯。

十年來「Born in Blood」雖然不常發表新作，但是每次發表都廣受好評，被專業樂評人讚譽有加，長據銷量榜首位。

吳皓軒的知名度雖高，但為了隱暪血族身分，他從不上鏡和接受訪問，唯一一次的公開表演便是高中校慶日的音樂會，這讓大家對這名神祕的歌手更好奇了。

「恭喜你推出新專輯。」井千陽向吳皓軒道賀。

「其實這是十周年紀念版，裡面大部分都是舊歌。」

吳皓軒微微一笑。

「說起來這可能是我最後一張專輯了，公爵希望我不要再浪費時間在音樂上，並且接手家裡的紅酒事業，他雖然討厭人類，卻不討厭他們的錢。」

由於未經處理的人血往往味道欠佳，因此血族會把血液和紅酒混合，使其變得容易入口。

久而久之，一些血族開始經營釀酒事業，甚至會把不含血液的紅酒賣給人類賺取財富，達維德公爵正是當中的佼佼者。

在等待紅燈轉色時，井千陽對吳皓軒說：「我一直在想，昨晚狼人能夠闖入薔薇之庭的原因。」

薔薇之庭是血族的大本營，並有御林血衛駐守，再加上昨晚是命名日宴會，城堡裡聚集了大量血族，狼人應該知道那絕對不是入侵的最佳時機。

「你想說……血族裡有狼人的內應嗎？」吳皓軒問。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其他原因。」井千陽回答。

「這麼說來，昨晚爆炸的禮物應該是用來聲東擊西的，而那些禮物則是由參加宴會的血族所贈送……這一切明顯是經過精心策劃。」

吳皓軒沉吟。

「你已經鎖定嫌犯了嗎？雖然我覺得達維德公爵嫌疑頗大，如果若草和蒂蒂不在了，奧黛莎便更有機會成為王妃。但是他除了痛恨人類外，對狼人也是相當厭惡，因此應該不會跟他們聯手。」

「我也這麼覺得。」井千陽淡淡地說，「這次行動具有組織性，怕不是一人所為。這樣一來，似乎只剩下一個可能性。」

吳皓軒眼裡隱隱閃過精光，「你是指……『血月使徒』？」

這些年來，井千陽除了忙於改革血族的各種流弊，還要對付一個名叫「血月使徒」的祕密組織。

這個組織可謂血族裡的異端分子，歷史相當悠久，雖然過去一度被取締，但在近代死灰復燃。

傳聞指他們沉醉於黑魔法，抓來人類進行獻祭，以達到種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雖然有點難想像他們會跟狼人合作，不過那個組織向來神祕莫測，也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吳皓軒表示，「聽說有些黑魔法會用嬰兒……抱歉，我不該說這種讓人不安的話。」

「無論擄走蒂蒂的是否他們，我勢必將這個組織連根拔起。」井千陽沉聲說。

今天的交通頗為暢順，他們只花了四個多小時便來到市民區的外圍地帶。

從這裡起便是禁區，不但禁止一般車輛通行，連手機也收不到訊號，於是兩人在此處下了車，並且讓司機離開。

這裡是市民區的邊境地帶，前方的景色被連綿不斷的鐵灰色圍牆占據。

圍牆由水泥建成，約有五層樓高，上方安裝了通電的帶刺鐵絲網。

在圍牆的後方是一條河，那正是米勒山谷最主要的河流——米勒河。

這道極其廣闊的河川充當了分隔兩地的天然屏障，過了河便不再是市民區，而是緩衝區了。

米勒河有許多連接兩岸的橋樑，橋上設有檢查站，由荷槍實彈的警衛二十四小時駐守。

這些檢查站是兩地市民進出兩個區域的唯一途徑，每次通過都必須出示居民證以核實身分。

市民區的居民要進入緩衝區較為容易，相反地，緩衝區的居民要進入市民區卻有諸多限制。

除非有正當理由，否則不會被放行，違例者會被逮捕和強制遣返，甚至判處死刑。

而且入境後，緩衝區的居民必須配戴鮮橘色的臂章，以茲識別。

到達檢查站後，井千陽和吳皓軒向警衛表示想去緩衝區辦點事，並且出示了他們的居民證，證件上報稱的地址是吳皓軒在市民區的房子。

警衛檢查完證件後，打量了他們幾眼，眼裡流露著疑惑。

「今晚是滿月之夜，你們確定要前往緩衝區嗎？」

警衛質問二人。

「我必須提醒你們，入夜之後，所有檢查站一律關閉，直到天亮後才會重啟。如果你們有事情要辦理，務必在天黑前完成，並在檢查站關閉前返回市民區。」

井千陽和吳皓軒謝過了他的提醒，之後警衛便放他們過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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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二人正式踏足緩衝區後，瞬間有種進入了平行時空的感覺。

自緩衝區成立以來，井千陽不曾到訪此地，吳皓軒也只來過一兩次，眼前的景象都讓他們忍不住嘆息。

只見昔日的首都區已經一去不返，視線所及盡是百孔千瘡的建築物，處處都是不堪入目的破敗景色，跟美侖美奐的市民區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裡有許多日久失修的危樓，看起來隨時都會倒下，有些甚至已經坍塌，但是斷垣殘壁卻乏人清理。

街道遍地都是垃圾，散發著刺鼻的惡臭，蒼蠅、蟑螂、老鼠……各種害蟲隨處可見，衛生情況相當惡劣。

此外牆壁、郵筒、燈柱、拋錨的車子……所有能畫畫的地方，全都布滿了塗鴉，宣洩著對狼人和政府的不滿。

這正是米勒市政府實施惡策的後果。

執政者權衡輕重後，選擇了保障市民區的繁榮安定，犧牲了緩衝區居民的利益，把他們困在當地，作為滿足狼人口腹之慾的餌食。

因此僅僅一河之隔，便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井千陽和吳皓軒來到了區內的一條商店街——中央大道。

遙想當年，這裡曾是米勒市數一數二的購物熱點。不論平時還是假日，到處均是人山人海，十年前的萬聖節街頭派對亦是在此處舉辦。

如今大部分商店已經空置，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店舖仍然營業，顯得十分冷清。

由於今晚是滿月之夜，那些店舖均沒開門，還拉下了厚重的鐵捲門，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此刻路上沒有半個行人，只有幾個賊眉鼠目的流氓聚集在壞掉的路燈下方，朝他們投來鬼崇的目光。

二人走過中央大道，來到一座大型廢墟。

他們起初都記不起這裡是什麼地方，直至看到殘破的招牌後，這才想起這裡曾是整個米勒市最大的商場。

井千陽記得他曾在這裡購買安琪拉修女的生日禮物，並且跟林若草多次巧遇，想起往昔的種種，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這裡真的是面目全非。」吳皓軒輕嘆，「對了，你有聽說安平高中被燒毀了嗎？那是三個月前的事，那晚是滿月之夜，狼人在街頭縱火，火勢蔓延到學校，還燒死了一名校工。」

緩衝區幅員遼闊，他們難以徒步橫越，於是電召了計程車。

兩人等了又等，計程車這才姍姍來遲。

這輛計程車外觀殘舊不堪，讓人不禁懷疑引擎是否仍能發動。

好不容易到達到目的地後，司機還坐地起價，要他們支付原價十倍的車資，吳皓軒為了息事寧人，草草付錢了事。

「算了，他要在緩衝區討生活也不容易。」吳皓軒聳聳肩，「就當做善事吧。」

他們下車的地點是緩衝區西南面的一個小村鎮。

這裡也是整個緩衝區最貧窮、最骯髒、最混亂的地段，街頭甚至堆積著疑似人骨的屍骸，教人怵目驚心。

原因不難理解，井千陽舉目遠方，那裡有道橫亙在天地之間的灰線，無止境地往左右伸延，乍看之下有點像水壩，但其實是一道巨大無比的城牆。

這道牆有個貼切的名字，清楚地說明它的功能，那就是「停戰之牆」。

除了這個官方的名字，亦有人稱其為「種族之牆」、「防狼之牆」。

而在停戰之牆後方，正是造成一切禍患的根源——狼人圖蘭。

為了把人類領土和狼人圖蘭分開，政府以戰爭時期挖掘的濠溝為基礎，建造了這道城牆，硬生生地米勒山谷一分為二。

看著停戰之牆，井千陽心裡百感交集。

其實忙於整頓血族事務、人類對血族抱持敵意，都不是他這些年來隱居山林的主要原因——那個君臨狼人圖蘭的人才是。

停戰之牆彷彿把他和南宮樹之間的嫌隙實體化，並且明確地告訴世人，種族之間的共存共榮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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