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一晝：黑市商人（1）你不害我跌倒便是最大的幫忙

第一晝：黑市商人（1）你不害我跌倒便是最大的幫忙

Aug 2,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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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方大陸的某處，有片被稱為米勒山谷的土地。

連綿起伏的高聳山脈環繞著整片谷地，形成了天然屏障，把這座山谷與世界隔絕開來。

在米勒山谷東面的山嶺，有座濃霧環繞、幽密深邃的樹林，其名為血霧森林。

此刻在血霧森林裡，兩名男子正在結伴而行。

兩人中身材較高的男子擁有帥氣英挺的外貌，以及一頭長到腰際的白髮。

雖然白髮是蒼老的象徵，但這名男子實際上只有二十七歲，正值年青力壯的時期。

他的名字是南宮樹，而且他還是君臨狼人圖蘭的狼王——雪合來提可汗。

他身旁的男子叫井千陽，此人與南宮樹年紀相同——事實上，兩人的出生年月日完全一致。

井千陽和南宮樹均在小時候失去了父母，並在教會一起長大，可謂竹馬之交。

在十年前，因為種種恩怨，導致二人決裂，最終分道揚鑣。直到最近才再次聚首，並且握手言和。

井千陽擁有黑夜似的頭髮和琥珀般的眼睛，比常人蒼白的膚色讓人聯想到傳說中的吸血鬼，他的真正身分更是血族之王——伊利亞什親王。

可惜貴為親王的他，最近卻遭遇政變，被表兄吳皓軒和奸臣逼宮，被防毒派神民和御林血衛追捕，不得不展開流亡之旅。

早前為了拯救身陷詛咒、變成動物的南宮樹，井千陽犧牲了自己的左手和右腿讓對方吃掉。

其後他安裝了義肢，本可跟常人一樣活動自如，可惜在戰鬥裡遭到破壞，機能受損，導致他目前行動極為不便。

「你走得到路嗎？」南宮樹擔心地問，「我背你好嗎？」

「我想試試自己走。」井千陽婉拒了他。

井千陽找來了一支長度相當的丫型樹枝，把它夾在右腋當作柺杖使用。試了幾步後發現效果還不錯，勉勉強強可以走路。

南宮樹在旁邊熱心地攙扶他，自己卻沒注意腳下，結果不小心被石頭絆倒，連累井千陽一起滾下了山坡。

「千陽！你沒事吧？」南宮樹趕緊把慘被自己壓扁的同伴扶起來。

「你覺得呢？」井千陽咬著牙問，暗罵他走路還是這麼不長眼。

兩人睽違多年後再次相會，起初都有點尷尬，但是幾天下來，他們自然而然地重拾昔日的相處模式，彷彿這些年來不曾分離。

「哈哈……」南宮樹不好意思地陪笑，「好奇怪喔，當我化身雪狼的時候，明明都不會跌倒……」

「說起來，你還記得變成動物時的事嗎？」井千陽問。

「剛復原時仍有點模糊不清，但現在都逐一想起來了。」

南宮樹回答。

「我記得在嗥月之城那時，你嘀嘀咕咕罵了我很多句，還說要是我回復人性，會讓我當蒂蒂的教父。對了，在安琪拉修女的墓前，你還抱著我……嗚！是你先問我的！」

被井千陽狠狠地瞪著，南宮樹感到很是委屈。

「你還到處刨地和大小便呢。」井千陽不留情面地數落。

「閉、閉嘴！」

井千陽堅持要自己走路，不肯讓南宮樹背他，那副吃力地行走的模樣，讓南宮樹愧咎不已。

「我會負責的。」南宮樹突然說。

「負責什麼？」井千陽問。

「從今以後，我便是你的四肢。」南宮樹嚴肅地表示，「我會負起責任，照顧你一輩子。無論你要吃飯還是上廁所，我都會幫助你，想去哪裡我也會帶你去。」

井千陽聽得臉都黑了，「我只是少了一手一腳，不是全身癱瘓，你不害我跌倒便是最大的幫忙。」

「好過分！」

兩人一邊絆嘴，一邊在血霧森林裡小心翼翼地行動，時而躲藏，時而趕路，花了數天時間到達森林外圍。

當確定追兵已經放緩了對他們的搜捕，兩人這才放膽行動，覓路前往人類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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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米勒市的市民早上好，昨晚是平安夜，沒有任何人被狼人殺死。」

早上八點正，新聞節目「天亮請睜眼」準時開播，美麗的女主播一如以往地在電視裡現身，為大眾進行報導。

現今的米勒市從東至西分成了「市民區」、「緩衝區」、「狼人圖蘭」三大地區。

分隔市民區和緩衝區的是米勒山谷最長的河流——米勒河，分隔緩衝區和狼人圖蘭的則是被稱為「停戰之牆」的巨大城牆。

在荒郊野嶺躲藏了約一個禮拜後，井千陽和南宮樹終於下山，前往市民區。

雖然山上有不少血族貴族的領地，以及平民的村落，但在敵我未明之際，井千陽不敢冒險投靠任何人，還是先遠離血族的聚居地更保險。

到達市民區外圍的小鎮時，他們幸運地遇到好心人。

兩人訛稱登山時遇到盜賊，財物被洗劫一空，那人聽後很同情他們，不但招待他們休息，還送了不要的舊衣服給他們。

井千陽向對方借用電話，聯絡身處瘟疫派神民基地的林若草。

當夫妻倆確認彼此安然無恙後，均放下了心頭大石。井千陽囑咐林若草先繼續留在基地，林若草亦提醒丈夫萬事小心。

之後兩人便正式來到市民區的中心地帶，這裡仍像井千陽上次到訪時一樣，一副歌舞昇平的景象，但是社會氣氛卻有了微妙的轉變。

走在街頭，只見路上增加了許多警察和哨崗，頻繁地對市民和車輛進行盤查，稍一應對不善，便會被扣押並帶走。

井千陽猶記得去年街上的電子看板，滿滿都是音樂專輯、電子產品、奢侈品、百貨公司促銷等廣告，把「物慾橫流」四字發揮到極致。

但是一年後的現在，這些廣告大幅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招募年青人加入政府軍隊的宣傳，還有各種提醒標語，像是「告發狼人，市民有責」、「同情狼人，自掘墳墓」等等，並有舉報狼人的熱線電話號碼。

在一間便利商店外面，一名市民正就著證件問題和店員發生爭執。

「我只是想買便當，為什麼要出示證件？」

「這是法例規定，請你配合……」

根據最新頒布的法例，市民進入商店和室內公共場所，都必須先向職員出示良民證，除了實體證件外亦可使用電子版本。

這種證件只會頒發給親屬裡沒有狼人，而且沒有任何親狼人傾向的市民。要是沒有良民證，在市民區可謂寸步難行。

以往神民僅在黑夜執行屠狼任務，但此刻在白晝亦可看到許多手持武器的防毒派神民，在街道堂而皇之地巡邏，或是坐在軍車上招搖過市，態度高調且張揚。

當神民經過時，市民們都不敢跟他們有眼神接觸，以免惹禍上身。

防毒派神民在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幾乎接管了人類領土，米勒市儼然成了政教合一的國家。

在鬧市街頭的電視幕牆，記者正在訪問一名大學教授：「張教授，近來米勒市治安變佳，狼殺率清零，社會一片和諧穩定，請問您對這個現象有何看法？」

「這顯然是市民大眾喜聞樂見的事。」

頭髮花白的張教授捻鬚微笑，一副老懷安慰的樣子。

「一直以來，政府的對狼人政策和統治手腕都不慍不火，最終導致了怎樣的結果，大家有目共睹。

但在崔宸市長英明的領導下，政府一改以往的頹風，與防毒派神民攜手合作，嚴厲打擊狼人和市民裡的親狼分子，建立了全新的社會秩序，可謂萬民之福……」

此時有群高舉著旗幟的市民走在街上，拿著擴音器高叫：「抗議神民暴力執法！反對無理逮捕市民！撤回惡策，市長下臺！」

然而這群人才喊了幾句口號，便立刻被警察帶走，有名男子死活不肯離開，結果被狠狠毆打，最終倒地不起。

旁觀的市民指指點點，有人拿出手機想拍攝，但立刻遭到阻止和驅趕。

「那邊的，給我站住！」一名警察看到井千陽和南宮樹，立刻大聲喝停，並且上前查問，「你們的良民證呢？」

兩人無法提供，只能支吾以對。

警察上下打量井千陽，指著他的義肢問：「你這手腳是怎麼回事？」

「被狼人吃掉了。」井千陽如實回答。

警察聽後頓時對他們失去了興趣。

畢竟狼人間的同類相食是極罕見的行為，既然井千陽被狼人襲擊，那便證明了他不是狼人，於是揮揮手把二人當成蒼蠅般趕走。

雖然井千陽和南宮樹均在成年後離開了人類社會，跟各自的族群一起生活，但米勒市畢竟是他們曾經的家園，看到這裡彷彿變了一座大型監獄，仍是讓他們心裡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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