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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觀眾大家好!歡迎收看時事節目『今天的米勒山谷』,我是你們的主持人連曉為!」
一名西裝革履男子出現在市民區街頭的電視幕牆裡,用熱情又浮誇的口吻向市民們打招呼。
「我們今天很榮幸地再次邀請到平博士、龐教授和彭老師作為節目嘉賓,請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們!」
畫面一轉,鏡頭切到三名嘉賓身上,他們均點頭微笑,向觀眾致意。
按照慣例,主持人先跟他們客套幾句,搞笑一下,之後才直奔主題。
「最近米勒山谷可謂煥然一新,因為『永夜』終於消失了,白晝重新出現!」主持人活力十足地說,「我們已經整整一年沒看到太陽,差點以為這輩子都要活在黑暗中了!平博士,請妳就這件事發表意見!」
「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期之內。」
平博士輕推眼鏡,語氣冷靜且專業。
「其實太陽從來沒有消失,只因為厚重的雲層遮敝了天空,導致陽光無法照射地面,才會造成永夜的錯覺。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天文現象,不過只會持續一年,之後便會撥雲見日,回復正常。」
「原來如此!謝謝妳精妙的見解,平博士!」主持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後話鋒一轉:「但是教會的卡珊德拉長老卻認為永夜並非天文現象,而且天亮重臨是『燔祭』帶來的神蹟!龐教授,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到底永夜是怎樣出現和消失,無論想以科學還是神學的角度去解釋都可以,但並非目前最重要的問題。」
頭髮花白的龐教授說。
「米勒山谷接連遭受地震、戰爭、瘟疫以及永夜的摧殘,現在社會、經濟、政治乃至生態都滿目瘡痍,衍生出無數棘手的難題。如何解決這些問題,才是當務之急。」
「龐教授果然一針見血!」主持人發出佩服的讚嘆,「說到解決問題,我們最近倒是解決了一件——崔宸市長終於落入法網了!彭老師,我們都想知道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四個字,『大快人心』!」
光頭的彭老師笑著回答。
「崔宸市長貪污瀆職,早該接受法律制裁。不過聽說他不服判決,打算提出上訴,並因為身患重病申請保安就醫。如今副市長接替了他的位置,成為了新任市長,讓我們對他的表現拭目以待吧。」
「謝謝彭老師,讓我們一起期待新市長為米勒市帶來的改變吧!」主持人樂觀地說,「那麼接下來是萬眾期待的觀眾爆料環節!」
接著主持人旁邊的螢幕亮起,一名鼠灰色頭髮的男子出現在視訊畫面。
「首先是來自赤霞鎮的寧先生!」主持人說,「咦?寧先生你看起來很眼熟呢!你之前是不是也曾經連線過我們的節目?」
「欸?我……現在已經在直播了嗎?」男子有點慌張地問。
現場響起一陣罐頭笑聲,主持人也忍著笑道:「沒錯,全市的觀眾都看到你了!請問你有什麼消息要分享呢?」
「那個……我是米勒製藥研究所的臨床實驗人員之一。」男子表示,「我想告訴大家,我們已重新開發出狼性抑制劑。現在急需大量狼人志願者參加實驗,希望大家躍踴報名。」
「謝謝寧先生的呼籲,狼性抑制劑聽起來是一種很棒的藥劑呢!」主持人說道,「不過我建議你去狼人圖蘭進行號召,效果會更好喔!還有你說自己是臨床實驗人員,那你豈不也是狼——」
男子立刻慌張地切斷連線,螢幕定格在他尷尬的表情上,罐頭笑聲再度響起。
「接下來是步小姐,她同樣來自赤霞鎮!咦?她跟上一位寧先生會否是鄰居呢?」主持人打趣地說,「說起來,步小姐妳的姓氏很特別呢!我記得很久以前有位議員也姓步,可惜他不幸地死於狼殺!」
「那是我爸。」一名出現在視訊畫面的褐髮女生表示,「事實上,我想分享的事情也跟剛才有關。我考上了米勒大學的醫學院,希望將來加入米勒製藥研究所,研究狼性抑制劑。」
「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主持人激賞地說,「相信妳父親的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
「呃,這個我不清楚啦,聽說他生前是個自私的人渣。」步小姐回應,「不過我哥為我感到驕傲,這就足夠了。」
之後主持人逐一跟其他觀眾連線,聽取各種聲音:地震受災戶抱怨至今仍未收到救助金、市民區居民投訴難民湧入造成治安惡化、有人控訴黑死病疫苗後遺症問題、有人建議修復停戰之牆以遏制狼殺率上升……
日出不是萬靈藥,並非太陽重新出現,所有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米勒山谷的居民仍有許多難關要度過,而這需要生活在這裡的所有種族攜手合作,才能迎來真正的「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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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勒山谷東面的血族領地,吉普賽人正在跟伊利亞什親王夫婦道別。
這群四處漂泊的旅人早前因為受到永夜牽連,被困在米勒山谷無法離開,後來獲得血族接濟,暫居在奧黛莎女公爵的夜鶯堡。
如今日夜回復正軌,他們終於能夠在第十六個新月出現之時,從東面山脈的道路離開米勒山谷了。
勞爾作為吉普賽人的代表,對井千陽和林若草說:「親王、王妃,謝謝血族在緊急關頭出手相助,我們欠你們一份恩情。下次造訪米勒山谷時,定必帶上厚禮,登門致謝。」
「害你們被困米勒山谷,很對不起。」井千陽語帶歉意。
永夜的始作俑者是血族伯爵阿法納塞,他引發了這場席捲米勒山谷的世紀悲劇,井千陽作為血族親王,自然責無旁貸,必須對受害者伸出援手。
「你們的物資足夠嗎?」林若草環顧吉普賽人長長的馬車隊伍,關切地問。
「夠了。」勞爾咧嘴而笑,「奧黛莎女公爵很慷慨,送了我們大量補給品,還重金收購了我們的所有商品,這趟買賣可說是一本萬利。」
狐族孤女小町也在馬車隊伍之中,她決定跟隨吉普賽人離開米勒山谷,去外面見識世界。
「族長計劃接下來向東面行進,當抵達陸地的盡頭後,會坐船橫渡大海。」小町期待地說,「聽說在大海的另一頭有個島國,那是我祖先的故鄉。」
「祝妳旅途愉快、一路平安!」林若草擁抱了小町,對這個狐族女生很是依依不捨,「假如妳日後回到米勒山谷,記得再來找我們啊。」
「可惜南宮樹忙於國務,未能前來送行。」井千陽說,「相信他也會為妳的旅途獻上祝福。」
「沒關係。」小町說,語氣帶有一絲惆悵,「我們日後會再見面的。」
馬車隊伍已經整裝待發,勞爾的弟妹開心地跳上馬車,準備開始新一段旅程。
此時奧黛莎上前一步,有點隱晦地對勞爾說:「那麼,一切拜託了。」
勞爾心領神會地點頭,「放心,都交給我吧。」
在朦朧的新月下,井千陽等人目送馬車隊伍向著東面的山脈深處進發,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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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吉普賽人後,井千陽回到薔薇之庭,繼續埋首於繁重的國務。
與米勒市同病相憐,血族領地亦遭受接連的天災人禍蹂躝,復興之路道阻且長,他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擔。
除了全力修復災後損壞,井千陽亦繼續努力推行改革。
歸根究底,血族必須解決主要糧食是人類血液這件事。於是他向米勒製藥研究所進行投資,希望他們在研製狼性抑制劑外,也能研製血液代替品,讓血族不用再倚賴人類的血液維生。
而且他準備修改血族法典,計劃將現行的絕對君主制改為立憲君主制,賦予女性與男性平等的繼承權,並正式承認血族與人類混血兒的合法地位。
這些改革不僅是為了促進血族的現代化,更是為了替女兒蒂蒂娜婭的未來鋪路。
話雖如此,徜若蒂蒂娜婭成年後無意繼位,他絕對不會強迫她。最重要是,井千陽希望藉著這些改變,讓血族從封建陳腐的觀念中解脫,邁向更開明的未來。
改革之路從來不平坦,必定會遇到許多來自保守派的阻力,但他相信,在奧黛莎與道格拉斯伯爵的協助下,這些難題終能一一化解。
處理完今天的國務後,井千陽回到寢宮,準備稍作休息。然而剛進房間,他便察覺到一絲異樣。
只見床頭櫃上,擺放著一束藍色薔薇和一枚金戒指。
那枚戒指是血族親王世代傳承的信物,井千陽早前為了換取脫身機會,已經把戒指交給黑市商人。
現在戒指回來了,而且他敏銳地發現了中間的寶石遭到替換,那是貨真價實的亞歷山大變石,而不是當初的膺品。
藍薔薇是吳皓軒的家徽,因此把這枚戒指放在這裡的人不言而喻。
然而在燔祭時遭到嚴重燒傷的吳皓軒,如今應該在夜鶯堡的塔樓養傷,並且遭到看守囚禁——這些物品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裡?
井千陽立刻展翅飛到夜鶯堡,他發現奧黛莎正在塔樓等待他,並且把一切向他和盤托出。
「殿下,真的很對不起。」
奧黛莎向他低頭道歉。
「哥哥已經隨著吉普賽人離開米勒山谷,我拜託勞爾代為照顧他。其實哥哥一直希望在媽媽復活後,帶著她離開米勒山谷和父親大人……雖然媽媽無法復活,但是我依然希望哥哥可以實現一半的夢想。」
井千陽曾吩咐奧黛莎嚴格看守吳皓軒,她的行為無疑是違背了他的命令,不過他也理解奧黛莎對兄長深厚的感情。
床頭櫃上的金戒指與藍薔薇,是吳皓軒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也是無聲的告別。
井千陽低頭凝視手裡的戒指,輕輕摩挲中間那顆寶石,也在心裡暗暗地向他的血緣兄弟道別。
——再見了,學長……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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