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子諭趕到軍營的時候天空邊際剛轉成魚肚白，跑了一整夜的他也不見疲憊，反而是身下的馬嘴邊都跑出了白沫，他抱著癱軟昏厥的衛宣匆匆進入衛雅的營帳，粗魯地吆喝著還在睡覺的人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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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隱約間聽到有人受傷，身體自覺地跳起來，穿著中衣就趕緊跑出來查看狀況，一看到是滿身血的衛宣頓時沒了睡意，他深吸一口氣問：「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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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劍所傷，傷口不斷出血，你......」王子諭看著衛雅欲言又止，這個男人的臉看起來還未及弱冠，即使他是知曉衛宣身分又如何？如何能治得了這樣嚴重的出血？他抓緊了衛宣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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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內室說話，你趕緊把人放了我才能看傷勢。」衛雅火急火燎的穿著中衣喊著，還是同室的陳豐看不過去，給他遞了件長袍要他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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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這裡，趴著放，頭朝這裡。」進了內室後衛雅把長袍丟在一旁，轉而穿了另一件窄袖胡服，又用水和皂角仔細洗手後才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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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諭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在榻上，衛雅正想要用剪子剪開紗布，他的手又被王子諭抓住，衛雅頓時就來了火氣想要破口大罵，只見王子諭說：「她傷得很重，你有把握能把她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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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拿開，別妨礙我看診。」衛雅怒極反而不會將情緒外放，他冷聲說：「你不要摸患者，你一手細菌會造成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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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菌？」王子諭對衛雅的態度很不滿，他想著還是把衛宣帶到董大夫那裏比較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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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繼續問問題，我等你問題沒了我再看診。」衛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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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還是不勞你費心，我另找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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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衛雅就整個坐不住了，他騰地站起來看著王子諭，他身上的盔甲與尋常士兵不同，再看一眼是建武營的將軍，即使知曉王子諭身分，但他也從未怕過誰，衛雅神色嚴肅說：「誰都看不好她，除了我，她的體質與旁人不同，只有我能夠精準用藥，其他大夫看了只會害死她，你若是重視她，就該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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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諭臉色陰翳，但此刻情況危急，再挪騰也不利於她的傷勢，他評估後沉聲說：「這個人本將軍十分重視，望衛大夫盡力，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和本將軍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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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再不理他，低頭用剪子剪開紗布，瞥了一眼還在角落守著的王子諭，他說：「知道了，她醒了會再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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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聽到整個過程的陳豐心裡忐忑不已，就怕這位爺發作當即處置了衛雅，只好在一旁賠笑著說：「大人您別放在心上，這衛雅向來脾氣古怪，但他醫術好，會盡力診治的，您奔波一夜也辛苦了，早點回去歇息，待衛宣醒了會再回稟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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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諭拂袖而去，掀開營帳揚起一股風，吹得陳豐心裡涼涼的，他看著王子諭策馬離開這才趕回營帳內，但也不掀簾子，只是在門外問有無需要幫忙的地方，衛雅古怪的規矩多，說什麼沒有消毒不能進去，所以只能先在外面支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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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一口氣說出了一串要準備的東西，陳豐應了聲趕緊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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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自己欠他一個人情，他才不樂意幫這個狷狂自傲的人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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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諭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裡，看到點著油燈看情報的張陸還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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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您怎麼回來了？」張陸忙上前替王子諭卸下身上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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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柒受傷了，便帶著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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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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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給衛雅治著，人還未醒來。」王子諭倒了壺中的冷白水一口乾了，喝了三杯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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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紅雲寨山賊竟如此厲害？」張陸有些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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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陸，你可知罪？」王子諭的聲音帶著寒意，他這話一出張陸便忙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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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屬下不知犯了何罪，還請將軍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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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諭怒極反笑，他說：「在押送犯人的途中遇到山賊餘孽劫囚，其中有三人武功不錯，也不去劫囚只是拖住我，明明有機會卻又不殺我，其中還有人使出了王家劍法的飛燕點水，餘下的還需要我再多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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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小人之所以如此為之，也是為了將軍著想，都說深淵有底、人心難測，那時候太子殿下的暗部說叛就叛，還害得小伍慘死，將軍您也受了重傷，當時就是因為太過相信他們了啊！」張陸沉聲說著，講到激動處還紅了眼眶，「寧可阿柒受點委屈，也不可讓她有傷到將軍分毫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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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諭沒有說話，他看著張陸低頭的髮頂沉思，其實張陸的顧慮他是清楚的，山崖這麼高這麼險，一同駕車的李肆墜崖慘死，而秦柒卻毫髮無傷的回來了，因為失憶而斷了聯繫整整三年多，三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太多事情，若秦柒真的受到他人勸誘而背叛他，這剜心之痛他是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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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復得，又得而復失，倒不如別給他這個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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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怕韓國信徹底調查了衛家和秦柒這三年來的事情毫無可疑，也不代表秦柒毫無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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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群人從修羅地獄逃出來，失了好幾個親信才換來他們的苟延殘喘，眼下他就像是在空中飛翔的風箏，無人知曉他命懸一線的風險，一旦那條線斷了就什麼都沒了，在這樣極端的狀況下，一點點的意料之外都足夠搗毀他們所有人的努力，所以他對秦柒的信任不斷的左右搖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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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張陸替他做了他不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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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諭握緊了手中的杯子，喀啦一聲碎在了手心，他將手中的碎片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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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現在......她的忠心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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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帝京吧，也是該回去了。」王子諭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嘆息似的口氣說完後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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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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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覺得身體很沉，恍惚之間她聽到了一些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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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藥總是餵不進去，牙關是鐵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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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餵不進去，都流出來了，高燒又退不了，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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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三哥你快醒醒吧，你睡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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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還沒醒，你是怎麼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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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慌張的、有倉促的、有緊張的、有擔憂的，像是水面波紋粼粼閃爍在她的夢境之中，一直想要張開眼睛，奈何眼皮太過沉重，她努力了好幾回都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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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再次陷入沉睡之前，有個溫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用哄孩子的口氣平穩而溫柔地跟她說：「在這裡你很安全，累了就多睡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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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全......衛宣雖意識混沌不清，但這個聲音卻給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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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終於醒了，她眨了眨眼睛適應白天的陽光，趴臥的她正好對上了任兆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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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三哥你醒了！」他又驚又喜，一雙無處安放的手正用各種手勢表達主人的喜悅，一時間想說的話太多，他支吾了好一陣子，這才終於緩過情緒說：「你要喝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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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應了聲，這才發現她的嘴唇乾裂，喉嚨啞得像是有把火在灼燒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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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兆平用泥爐燒水，加了點冷水兌成溫水，又扶著衛宣喬了一下姿勢，在幾番折騰後才終於用勺子喝到水，衛宣渴得很，三兩下就把水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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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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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了，可讓人擔心壞了。」任兆平放下碗，起身說：「我去找衛二哥來，他這幾日幾乎沒睡，估計才剛睡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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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他睡會兒吧，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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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行，衛二哥說你醒了就得叫醒他，你現在還在發燒呢。」任兆平為她掖好被角後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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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靠著枕頭休息，傷口隱隱作痛，但她向來習慣忍耐傷痛，只覺得有些昏沉，在吐息之間感受到異常明顯的熱氣，她正在發燒，此刻身體狀況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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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大步走過來，髮髻有些鬆散，眼下的烏青明顯可見，但眼裡沒見疲憊之色，他坐在床畔的椅子上，交代任兆平去煮個白粥，讓陳豐去回報王子諭，把所有人都支開後，他伸手摸著衛宣的額頭探溫度，又查看了一下傷口滲血的狀況，快速地完成了望聞問切的動作後，他則在一旁煮起了鹽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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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糖兌溫水攪和兩下就好了，他遞給衛宣讓她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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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鹽糖配水？」衛宣覺得奇怪，但還是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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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躺太久了，連水都沒喝幾滴，這是給你補充電解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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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解質是什麼？」衛宣對於衛雅偶爾會冒出來的特殊名詞或是特殊要求見怪不怪了，連李嫂子都曾說這衛雅看病事最多，明明只是個小病反而有一堆要注意的事情，嘮嘮叨叨的一堆，像是要洗手、要消毒、要注意通風等瑣碎事，但照著他的吩咐做之後病倒是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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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病人脫水時，可以靠鹽和糖快速補充營養和熱量，還能補充水分，你慢慢喝，晚點再給你喝點粥。」衛雅做為大夫時話不多，所有的事情都有條不紊的進行，就算只有他一人也能快速完成許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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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兆平用膳盒裝了白粥來，上面浮著淺黃的雞蛋花，在衛雅的交代下沒有太多調味和辛辣物，只是一碗白粥衛宣還是狼吞虎嚥的吃完了，她擺出了可憐樣要再吃一碗，任兆平開心得像個老母親一樣，直喊著再去給她煮，卻被衛雅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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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餓了這麼多天，不能一次吃太多，休息一下晚點再吃。」他說，忽略了衛宣裝模作樣的小眼神，端著一碗飄著苦味的藥到她面前，「你還在發燒，先喝藥發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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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衛宣不樂意的表情，任兆平在一旁幫腔說：「衛三哥快喝藥吧，你嘴巴咬得太緊，根本餵不了藥，我在一邊看都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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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在衛雅帶著寒氣的死亡凝視下喝完了這碗藥，也不知添了什麼東西苦得衛宣差點原地升天，還好衛雅即時塞了個山楂片給她，才勉強拉住了她要隨風飄散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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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兆平還要跟著操課，只留了一下就走了，剩下衛雅在內室照顧她，衛宣發現衛雅的心情不好，或許就是因她的傷勢而起，衛雅平常總是喳喳呼呼的，有什麼不順眼的就會念兩句，但她第一次看到這樣冷著臉不說話的衛雅，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只能盯著衛雅忙進忙出，不自覺間擺出了一張欲言又止卻可憐兮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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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傷怎麼受的？」衛雅看不下去衛宣蔫頭耷腦的模樣，只好開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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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壓囚犯要下山，然後遇到了一群來劫囚的人......一時不小心就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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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冷著一張臉盯著衛宣，他知道內情肯定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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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發放的盔甲通常都是硬木製的，由鐵打造的盔甲可稱得上是精兵才有的裝備，即使如此那盔甲本身不厚、做工也粗糙，基本上擋不了多大的傷害，衛宣在被送來的時候胸前的盔甲凹了一大片，而那個王將軍的盔甲後背則有明顯被撞擊的擦傷，他猜當下是衛宣替了王將軍擋了一劍才會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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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王將軍有那麼重要？值得你拿命去護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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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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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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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畫面驟然出現在眼前，許久之前，她曾經用一把匕首劃破自己的右前臂，鮮血淋漓滴落在黃土之上，她用血起誓，永遠的效忠十殿下，在那時她的語氣是如此堅定，那怕是泰山崩於前仍無法動搖這份忠誠，她的情緒激動澎湃，自那一刻起她的每一次心跳都是為他而跳，只要她還活著，就無人能傷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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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記憶太過強烈，連衛宣都失神片刻，她忍不住拉起自己的袖子，看到了在前臂足足有兩吋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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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過誓了。她心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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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沒有聽清楚她含在嘴裡的話，只是順著她的動作看到那道疤，相比她背上猙獰的疤痕，這麼長的傷口如今只留下淡淡的印子，沒有肉芽增生或色素沉澱，復原得極好，想必是被精心照料又用藥細養傷口，否則以現在的醫療條件，這道疤必定是很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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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心想，這個女孩身上的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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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一時間情緒湧出，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突如而來的龐大情緒，有股能量積蓄在胸口幾乎要噴發而出，憋得她心臟有些痛，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會讓人的心疼到要流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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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衛雅又迅速低頭，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異常，她拉起被子把頭埋在被子裡，悶聲說：「我喝了藥要睡了，二哥你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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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看到她這模樣幾乎是要氣笑了，還真的是標準的鴕鳥姿勢，配上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備註，他自然察覺到衛宣的異常，也看到了她一閃而逝啣在眼裡的氤氳水氣，她肯定是想到了什麼卻又不想讓人察覺，衛雅的心又忐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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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聽朋友提過一個臨床案例，車禍失憶後的病人性格大變，從原本具暴力傾向的人格變成了老實顧家的好男人，但在半年後隨著記憶恢復，他又變成從前暴躁易怒的個性，這半年來建立的人格蕩然無存，連病人的家屬都問醫生有沒有辦法讓他回到記憶恢復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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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不會......又變回從前的樣子，那個有著孤狼般眼神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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