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緊握著萊弗利的小手,仰望著高聳入雲的巨木,萊弗利手心正不安的滲出冷汗,他想也许部落族人本能地惧怕森林的情结影響了萊弗利的心情,萊特倒是不害怕,甚至有一股敬畏之意從心中油然升起,只是森林裡瀰漫著某股荒涼的寒冷,還是讓他打了一個冷顫。
四人中只有玟姐帶著坐騎,專門幫他們馱著部分行李,森林裡環境複雜窒礙難行,白馬的腳程再快也是無用武之地。但玟姐還是堅持要帶著白馬,胖士兵開玩笑的說,這匹神駒絕不是普通的馬,他要是突然長出翅膀飛上天他們都不意外。
「為什麼這麼說?」萊弗利眨著雪亮的雙眼問:「他是會魔法的馬嗎?」
嘉蒂茱恩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玟姐則揍了士兵一拳說:「別聽他亂說,不過就是我的馬比更善於跳躍而已。」
一個瘦竹竿士兵湊過來說:「喔是啊,不過就是載著玟姐一次跳過了兩個牆頭。」他比著部落中心的主帳和部落外某棵專門飼養哨鷹的,「大概就是從這裡跳到這裡,毫髮無傷。」這其中大約有七、八米左右的距離,這確實不是一般的馬所能做到的。
無論如何,這個臨時的小隊伍就算是成形了,他們備妥物資,沿著懸崖邊緣下到河谷,挑了一個淺灘的地方過河後,腳下的土地變屬於『無光森林』的世界了。
荒原部落的族人與玟姐帶來的士兵,就在懸崖上大力地朝他們揮手說:「大姐、你要保重!」「請巫女大人一定要平安歸來!」
嘉蒂茱恩朝他們笑了笑,對著懸崖行了族中的大禮,才帶上三人進入森林。圍觀群眾就一直站在崖上目送著,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後,才由部落前巫女、嘉蒂茱恩的母親,帶領眾人回到部落——玟姐命令眾將士,在玟姐回來之前,士兵的管理權將交由嘉蒂茱恩的母親。嘉蒂茱恩的母親本以為他們會及其反抗,他們剛開始確實也無法置信,有幾個人還私下與玟姐進行了有些激烈的抗辯,但最後他們都乖乖的站到了嘉蒂茱恩的母親身後,暫時性地服從了新的領導人。
「真不愧是東亞最出名的獵龍家族。」
「不、早已不是了,」瘦竹竿士兵雙眼陰鬱的看著森林幽暗的入口:「很快就會有人取代我們的。」
森林裡不如在曠野上氣候乾燥舒適,樹蔭遮蔽了陽光,森林茂密而悶熱,耳畔不時傳來或輕或重的低鳴聲,像是無數野獸在密林深處遊蕩、圍繞著他們伺機而動。
「還真是……熱鬧的森林啊。」玟姐揚起眉毛,對森林深處窺視的視線感到有些不悅,她的手從走走進森林開始就從未離開過劍柄,她隨便抬頭就能看見魔雀們在樹椏上一字排開,紅彤彤的小眼睛宛如彈珠般發光,還不時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咯咯』聲響,讓她甚是煩躁的想找把弓把牠們全部射下來。
「是吧,生機蓬勃的森林。」嘉蒂茱恩倒是表現得一派輕鬆,就像在逛自家後花園一樣,她拍拍瑟縮在自己與玟姐之間的兩兄弟的腦袋說:「這裡本來就是他們的家園,我們只是些外來者,要保持著彼此間的尊重才是。」
「哼,我現在只擔心晚上怎麼睡覺而已。」眼見魔雀對他們只是好奇,並無靠近的意思,玟姐才稍稍放心,又在嘉蒂茱恩招來的微風中放鬆了心情,她甚至可以嗅出微風中帶有一絲絲花香。
「花香。」同樣嗅到香氣的萊弗利抬起頭,四下張望著想找到花香的來源。萊特卻沒有那個心情,他一直都很緊繃,花香的氣味確實沁人心脾,卻無法讓他忘記森林前方漆黑的影子。
「在我們的古傳說裡,森林深處有一個廣闊的、無邊無際的草原,草原上開滿金色的花海……」
——金色的花朵隨風擺盪、搖曳,那裡有一頭金色的龍、渾身佈滿金色的鱗片,有一雙透明光滑、薄如蟬翼的雙翅,還有柔軟的栗色鬃毛,它守護著這座金色的墳塚、守護著所有龍的安息。
「龍塚?」玟姐有些驚訝的說:「就在這座森林嗎?」話音剛落她接著說:「話說你就這樣告訴我了嗎?這應該算是你們女巫的秘密了吧??」
「確實,不過你也不是獵龍士了不是嗎?」
玟姐看著嘉蒂茱恩略帶狡黠的微笑,只是自顧自的抱怨道:「不過就是個頭銜,況且在我有生之年,還沒有跟龍打過一架。」
「不擔心,那裡面多的是龍。」
「姊姊進去過嗎?」萊弗利拉著嘉蒂茱恩衣擺上的流蘇問:「你見過那頭金色的龍。」
嘉蒂茱恩想了想說:「算是見過吧?但我沒見過他守護的龍塚。」
玟姐皺著眉說:「該不會是只有你們女巫才能進去吧?」
「不、是只有龍族才能進入。」嘉蒂茱恩揮揮手,趕走想湊近他們聞聞氣味的小型魔獸,說:「不單指龍,還有願意將此生奉獻給龍族的任何人。」說到這時,嘉蒂茱恩還瞄了一眼玟姐。
玟姐起出不明白那別有深意的目光,過了一會兒她醒悟到:她們的摯友、那個與龍結為夫妻的好友,在某種意義上早已成為龍族的一份子,那麼她與她的丈夫,自然將在那片龍塚裡長眠,而他們的孩子——人類與龍的孩子——自然也是龍的一員了!
「所以、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那片龍塚囉?」
「那片龍塚確實是目的之一,但我們還有別的任務。」
在嘉蒂茱恩的帶領下,他們很快穿越了無光森林的外圈叢裡,遇到一條小溪,溪水上飄著一層淡淡的霧氣,萊弗利將手伸進霧氣裡,只覺得霧氣裡冰冰涼涼的,將手拔出來時,上面還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玟姐拿劍戳戳那霧氣,說:「這才是真正的結界吧?外層森林不過就是個障眼法,這裡大概有讓魔獸安定的氣息,他們喜歡聚集在此處,才讓無光森林無端變成一個危險的存在。」
「沒錯。幾十年前我們也曾來過,但當時的結界與現在是不同的形式。」嘉蒂茱恩喚來一陣風,將霧氣吹開,眼前出現一條淺灘,攤上的鵝卵石上凝結著七彩的冰霜,宛如溪水裡的琉璃寶物。
「我們快過去吧。」
嘉蒂茱恩催促著,四個人連同一匹馬很快就被雪白的霧氣吞沒,只留下幾個淺淺的腳印,但很快被溪水再次淹沒。
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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