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王后艾諾就在房門前看見和羅比睡成一團、手裡還抱著咒語書的梅達雅。
艾諾簡直都要被氣笑了,但心裡也是心疼這孩子,她不是不明白女兒巾幗不讓鬚眉的個性,只可惜生在皇家、自有生在皇家的使命,除非她與國王佛葛再有個女兒,否則這事只有可能由梅達雅繼承,即便連她都無法想像梅達雅正經八百唸咒語的樣子。
她吩咐僕人送來早餐和洗臉水後,就把梅達雅叫醒帶去了書房。
「你只要能標準的唸出咒語,我就放你去找莫蒂。」
「真的!?」梅達雅本來以為自己玩完了,昨天打的狐狸注定只能給羅比當點心。此時眼前忽然出現一縷曙光,她竟然一時有點難以置信。
艾諾翻了個白眼說:「你平常不練習,這時要好好唸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好表現吧。」
果不其然,等梅達雅終於被放出王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但能夠脫離巫術學習讓梅達雅不禁精神一震,頓時覺得世界美好了、空氣清新了,連頭也不那麼疼了。
她沿著城邦外的河道,騎著羅比一路往下游而去。城邦的地形是一個盆地,外圍有一圈丘陵小山,河道往下而去就是海邊了,是他們的出入和貿易的要道,他們世世代代與海上的遊牧民族交往密切。梅達雅此行就是要去找他們下一代巫女莫蒂——沒錯,就連以海維生、四海為家的海上遊牧民族都有這樣的傳統,唯一不同的是:莫蒂天生就是學巫術的材料,聽說再過兩年就要接班了,他們說好到時的交接祭典,兩人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抵達海岸時,市集貿易已經如火如荼的在進行了,有羅比為她開路,她很快就在主攤位找到莫蒂。
莫蒂和她年紀不相上下,個性也都大剌剌的,相處起來十分融洽,梅達雅見到她時,她正高高地坐在攤位上的树杈間,手里还拿着一只口琴,她穿着紅色、繡有族紋的短裙子,两只腳自在的赤著腳,頭上戴著花冠,一看就是從別的地方摘來的,都是些此地沒有的鮮豔花朵,一頭捲曲的黑髮隨意四散著。
莫蒂遠遠的看見了她和羅比龐大的身軀後,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立刻跳下樹來和他們會合。
「等你好久了!」
「諾、給你的禮物。」梅達雅拿出已經處理好的狐皮,塞到莫蒂懷裡懷裡。
「哇喔,謝你啦,一張狐皮可以換好幾個月的海上糧食呢!」莫蒂小心翼翼地收好狐皮,吩咐族人看管好市集後,便帶著梅達雅上了自己的小船。
身為族長女兒,莫蒂有一艘屬於自己的小船,船底還有個小艙,儲放一些簡單的糧食,下雨時也可以在裡面避雨,船上此時還有另一個少年,正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莫蒂見到此情此景,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伸腳狠狠把少年踹進海水裡,但少年放應快,腳間才碰到水就驚醒了,可惜還是不敵地吸引力的溼成落水狗,一頭黑髮像海草一樣的黏在臉上,狼狽至極。
「瘋婆子!你幹嗎啊啊!?」
「我讓你看好船上的東西,你在幹嘛?睡覺!!」
少年是莫蒂的青梅竹馬:庫伯特。庫伯特從小就是族裡最優秀的戰士,才八歲就能拿魚叉插死想偷襲莫蒂的海怪,因此被族長指派作為莫蒂的護衛長大。小時候的庫伯特長的一雙機靈的淺灰色眼睛,長大後更是比族中同齡的男子長得更高大,大理石般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五官、黝黑的皮膚,無一不散發著吸引女性的賀爾蒙。
可惜啊,眼前的兩個『女性』雖說有著女性的外觀特質,內心卻是兩個大男孩,其凶狠霸道的程度遠在庫伯特之上,庫伯特和這兩個大魔女在一起,永遠只有被踩在腳底下的份。
「整的市集的人都知道你是族長女兒、這是你的船,誰敢偷你的東西啊!?」庫伯特覺得自己和兩個魔女辯駁的自己非常荒謬。
「庫伯特,你還是乖乖聽話吧,不然我讓羅比吃了你的晚餐!」梅達雅哈哈大笑道。
小船承載了三個少年少女和一頭棕熊,船身卻沒有多吃水,依然輕盈的飄在海面上,這要歸功於莫蒂的巫術,她特別擅長自然類的巫術,尤其是跟水有關的,這讓她更加受到族人的尊重,畢竟生活在大海上,能夠自由操縱海流和風向,不只能帶領他們躲避暴風、也能在海面上準確地找到方向。
莫蒂載著他們飄到了海中央,莫蒂負責引導海流,讓魚群靠近他們,再由梅達雅射箭、刺中魚後,庫伯特就會很有自知之明的下海撿魚。撿了幾次庫伯特就生氣,乾脆潛到海底不起來了,莫蒂和梅達雅深知祂水幸好,在水底半小時都不是問題,乾脆就躺在船上聊起天來,莫蒂還為她展示了一系列新學的巫術,只有羅比在船邊擔心的呦呦叫喚。
「喂,你們太沒良心了吧?」庫伯特一個人在水底悶的慌,上船時還抓回了一隻章魚,丟給羅比玩弄。
「沒人逼你。」莫蒂從海裡掬起水,水在她手裡形成一顆水球,她順勢砸在庫伯特的肩膀上,力道大的庫伯特再次摔回海裡。
「我小時候就不該救你!被吃掉活該!」庫伯特氣急敗壞的又潛回海裡,實在也拿他們沒辦法。
「不愧是要接班巫女的人,巫術精湛啊!」梅達雅擠眉弄眼地說,手裡也試著做出一個碗型,裡面便發出螢螢的微光,但期待之中的火球卻遲遲沒有出現。
「你就是偷懶,明明小時候資質也不差啊!」莫蒂取笑道。
「我就是不愛這些。」梅達雅試了幾下後,很乾脆地直接放棄。
「遲早要學的。」
「我昨天才問我父親,到底為什麼要學這些巫術,怪麻煩的,也沒用。」梅達雅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指尖,這次指尖燃起了微弱的青色螢火,她瞇起一隻眼,視線穿過指尖望向天空:「早就沒有龍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魔獸戰士。」
莫蒂「噗哧」一聲笑道:「比如你嗎?」
梅達雅自信滿滿的笑道:「沒錯。」
兩個女孩直玩到入夜,才在庫伯特的催促下磨磨蹭蹭的回到岸邊,月光灑在大地上,梅達雅連火把都不需要,就能看清回家的路。
「梅達雅!」
梅達雅才剛騎上羅比,就被莫蒂叫住了。
莫蒂臉上少有的眉頭深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許久之後才說:「明天,你再來一次市集吧,我奶奶好像已經給你母親寄過信了,明天記得來,記得,傍晚前一定要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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