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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回長青之後,靜緊急接見了他們。
她將從妲索那裡聽來的資訊一五一十地轉交給了靜,遺憾的是,海西尼亞聯合城市位於地底下,蜿蜒而複雜的坑道提供了地利上的優勢,地下居民因而以寡敵眾地在長達五十年的戰爭中堅守下來,然而,長青市的居民都生活在地上,即使將戰場拉到地下也無法發揮太大的作用。如今他們只能等待妲索的聯絡,盡可能地強化防禦工事,延緩機械軍團佔據長青市的步伐。
但這場會議沒能解決那個矛盾。
機械軍團已然君臨城下,在城外興建營地的難民隨時都可能被輾過去,但靜絲毫沒有鬆口放任何人入城的意思。儘管艾迪娜有意為難民提供成為長青市民的官方渠道──就像她當初為創世紀的員工們申請的那樣──但曠日廢時的流程使這個管道形同虛設。如今,每天都有難民祈求門口的民兵隊放行,或不惜一切代價試圖溜進城內,而民兵隊所接收的命令是『阻止任何妄想跨越藩籬的非法移民』。隔著長青市的不斷增高的城牆,城裡城外的矛盾也正日益增長。
布蓮達時常來找他們吐苦水。這陣子,她不斷處理各種升溫的衝突。若狀況再惡化下去,恐怕在機械軍團進軍之前難民就會先群起暴動。這位善良的民兵指揮官發自內心想幫助城外的難民,但任何網開一面的手段都會直接被靜否決,甚至招來紀律處分。
「──老實說,我覺得靜的狀況有點異常。」
瑪莉耶還記得靜給她的訊息,長期困擾著她的雜訊。重置過後,靜未曾再與瑪莉耶討論過那些困擾,但她能感覺到,靜正一點一點變得偏執而緊繃,她不再願意和瑪莉耶討論任何可能性,任何關於難民的對話都會被唐突地切斷。
聽見她的擔憂,布蓮達沉默片刻,長嘆了一口氣。
「畢竟我們現在面對的狀況本身就是異常的。」她的口氣中盈滿著無奈,「你知道,對我們而言,靜就像母親一樣──像是我年紀大了又無法溝通的老媽。她變得再怪,也是一心為了我們好,我知道。」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是被NHP──被我的青鳥養大的。我有時也會擔心,萬一那些機械殺進來了,青鳥會把我敲暈然後劫持聖誕白雪的船。畢竟NHP就是這樣的……他們心中總有一個最優先的事項,任何事物在那之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哈哈。」布蓮達乾笑幾聲,「總之,我的立場上不好做什麼,只能拜託你們盡量維持那些難民的秩序和信任了,萬一演變成暴動,事情就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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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希望事情演變到需要對活生生的人開槍,布蓮達鬱悶地說。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PnfIPT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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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今也只有他們還能做點什麼了,瑪莉耶收起嘴邊的微笑,替布蓮達又添了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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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異常壯闊的配樂下,井底酒吧的老闆拿起麥克風,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轉播無人機。
「紅軍是,創世紀的海克力斯!」他朗聲喊道,「白軍是,聖誕白雪的羅伊‧揍術師!」
迎合著老闆的話語,無人機的鏡頭分別對焦擂台上的兩個肌肉大漢──在人群的鼓譟聲中,兩人專注地望著彼此,就定位擺出戰鬥姿勢。
「我是米爾‧麥克斯威爾!在此仲裁這場重量級擂台賽!」米爾的聲音異常響亮,蓋過底下所有喧嚷,讓人不禁懷疑他根本不需要麥克風,「決鬥開始!」
米爾語音未落,兩人的拳頭已經揮向彼此。沒有機甲的遮蔽與保護,兩人每一次揮拳都是紮紮實實的互毆。本應用作偵查的無人機此刻於空中盤旋,高畫質鏡頭將兩人額角逼出的汗水清晰呈現,轉播給長青市內所有關注這場賽事的人們──以及城牆外同樣熱血沸騰的難民。
人群高聲吶喊,時而揮拳、時而鼓譟,像是要打破長青市連日沉悶的空氣。
一拳、又一拳,兩人打得難分難捨,叫人移不開視線。最終──就像兩人第一次以機甲戰鬥那樣,海克力斯蓄意賣了個破綻,在求勝心切的揍術師不顧一切地追擊而來時,海克力斯的頭槌狠狠撞上揍術師的下巴,把他整個人撞退了好幾步!
「這種程度……要打倒我還……」
揍術師不服輸地喃念著,又往後退了兩步,終於不支倒了下去。
「勝負已定!勝者、創世紀‧海克力斯!」
瞬間,不只城內,城外也爆出了如雷的歡聲。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LxXP3kxA4
在宣傳期間,許多居民擅自認為這是一場城內對上城外的比賽──不可思議的是,城外的人一心認為海克力斯代表的是城外的創世紀勢力,城內的人卻也同樣對曾拚死守護他們,甚至一同參與了長青市維護工程的海克力斯抱著強烈的認同。結果出爐後,兩邊都得意洋洋地認為是自己的人贏了,城裡城外都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唉,這樣我們不是裡外不是人嗎?」
把暈厥過去的揍術師扶回酒吧後,艾迪一臉困擾地說著。
──但翌日,揍術師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開始發憤訓練與工作。就某種意義而言,他們或許得好好感謝海克力斯那一撞。每當遇見海克力斯,艾迪都會開玩笑似地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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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力斯在擂台上與揍術師揮灑汗水的時候,小玉正與整備隊的卡斯特一起打點轉播的儀器。一邊閒聊著,小玉一邊問起了調度核心電池的事情。在人群的嘈雜聲中,卡斯特異常乾脆地答應幫忙,但作為交換,他得請小玉也幫他一個忙。
「我和梅里克鎮的雅各一起做過一些興趣上的研究。」卡斯特極為緩慢地吐出一口氣,見煙圈裊裊而升,「聽說他逃難的時候太匆忙了,研究成果還留在家裡。於私我想幫幫老朋友,於公,我覺得那東西最好別擱在外頭。」
「是什麼東西啊?」小玉亦望著自己吐出的煙圈,彷彿雪茄已經成了他和卡斯特共同的語言。
「這個我不好說,你去找他本人問吧。」卡斯特故作神祕地說,「他也在城外,聽說你家大小姐很勤勞地替難民做了名冊,我想你可以很快找到他。」
小玉瞄了眼正打得火熱的擂台賽,想起他家的工作狂老闆跟被拖下水的伊森。今天他與海克力斯的工作都在城內,瑪莉耶和伊森卻沒來參與這場盛宴,他們一直在探勘地下坑道,今天也是,不到半夜大概是不會回井底了。
可憐的伊森,小玉在心中為他的職場後輩默哀。
自從回到長青市,瑪莉耶便一頭栽進她的大事業裡。眼見大軍壓境,她那無遠弗屆的個人魅力也開始失靈──難民們一天比一天不受控制,沒有能進城的保證,創世紀內部也開始出現不滿的聲音。這和瑪莉耶當初允諾他們的並不一致,瑪莉耶的聲譽首次受到了挑戰。
異星的公主對此感到很挫折,挫折的呈現方式則是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伊森當初那句「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成了瑪莉耶壓榨他勞力的最佳保證。
幸好有伊森替他們坦著,小玉打從心裡感謝他的新夥伴,比起在陰暗的地道裡東鑽西鑽,試圖弄出一條最好的避難路線,坐在擂台下一邊吐著煙圈一邊實況轉播是個更愜意且快樂的工作。
「嗯,交給我吧。」
嘿,他的煙圈是吐得越來越好看了,小玉滿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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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賽後,城內外的氣氛緩和許多──至少在新員工伊森不眠不休的努力下,還不到一週,瑪莉耶就弄出了一條有模有樣的地下避難通道。
受到布蓮達的請託,異星的公主亟欲證明自己有能力安撫城外焦躁的群眾,她已一頭栽進各種避難演習與組織巡邏隊的工作裡。沒人知道機械軍團什麼時候會進攻,瑪莉耶既沒辦法把難民弄進長青市裡,也還等不到來自海西尼亞的援軍,只好不眠不休孜孜矻矻地鍛鍊她的員工,試圖提升他們在危機到來時的生存率。
這或許也是現狀下最好的一條路了。
桑德斯知道難民一直想堆起自己的城牆來抵禦機械軍團,但他們的努力總在靜的一聲令下後化為烏有。直屬於靜的無人機群正瘋狂地砍伐著長青市周遭的樹叢,希望能為民兵隊的狙擊者──還有戍守長青市的機甲開拓出更良好的視野。
難民們的城牆對NHP來說太過礙事,她的工程機具平等地壓過那些蓋到一半的圍牆與樹叢。難民的憤怒與不安正在沸騰,布蓮達每天都會來找他們抱怨。
畢竟那些圍牆也是蓋心安的,待戰爭真正到來時,很快就會被輾垮。桑德斯知道難民們需要更確實的防禦設施,而他們時間有限。加強訓練創世紀自己的民兵隊,利用靜砍伐樹叢帶來的優秀視野建立有效的巡邏路線與加強聯絡網,或是在避難所安全的地方預先儲備充足的物資,都比把時間花在蓋圍牆上更有幫助。
畢竟,假如那一刻真的到來──長青市內還是遠比任何地方都來的安全,畢竟他們投注了這麼多心力在鞏固長青市的防禦上。
一如往常地,桑德斯巡視著長青市防禦上的弱點,與民兵隊溝通之後,他們決定在橋樑上安裝炸彈,炸毀橋樑永遠是一個有效阻止敵人進攻的手段。有些游離的無人機恰巧經過──不知道是外來的巡邏機械還是自長青叛逃出去的,總之都讓他用飛彈擺平了。
就在這邊的作業告一段落時,他收到了波特的聯絡,之前裝在他們機甲上的那個觀星儀終於採集到了足夠的數據。
瑪莉耶還在難民堆裡忙著,桑德斯只找了剛完成挖掘作業的海克力斯跟處理完物資調度的小玉,他們進了長青市,進到波特的觀星間。波特的筆電上清楚呈現出了追蹤的結果:同樣是清晨時刻,反射出陽光的照片比之前都更清晰,隱約可見一個環狀結構漂浮在宇宙中,那就是軌道上一直不停發送出避難訊號的訊號源──
「竟然能看得這麼清楚,你猜他是什麼東西?」
波特的聲音興奮中又夾雜著一絲不安。
「──軌道砲。」
而海克力斯和小玉異口同聲地說。
「賓果。正式的名稱是上帝之杖──軌道動能武器。」
海西尼亞的上空竟然還懸浮著這樣的東西,桑德斯默默地望著那個訊號源,幾個月前才聽見的廣播彷彿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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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請所有單位立刻至就近的避難設施,若無法請至就近夠深的坑道或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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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鬼東西落在頭頂上,根本逃到哪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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