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發：噗浪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LjLL53hh
突破四處巡邏的機械軍團零散的包圍網，他們沿著河流的流向，一路南下。
幾個月前，這條路曾是他們來往考古營地時必經的路線，如今這條道路卻塞滿了翻倒的車輛與手推車，還有那些沒能與主人一同抵達安全地帶的物資。
不是每一個難民都有幸能跟上一週前的逃亡車潮，瑪莉耶知道每天都有新的難民抵達長青市外，而今她更深刻地意識到，有更多人根本沒機會抵達長青市外。
她沒有天真到以為自己救得了每一條命，所以她只是加快了機甲前進的步伐，把雨幕與死亡都拋在身後。
梅里克鎮就在長青市外不到一百公里處。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VDusrSBP
他們遠遠就能看見機械軍團的巡邏小隊，徘徊於被擊毀的建築群間正反覆進行搜索，與此同時是一個訊號，佔據了所有人的通訊頻道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LgTWFBpT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INALJ74j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72jhVQno
向您致敬。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zrgKyU5E
狀況報告：危急。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U0OTjpuQ
自我評估：憤世嫉俗中。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Fel34KyZ
期望：盡速救援。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dzoGLvwg
現狀評估：渺茫。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4WlzSKfH
屬名：機會。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abSSJ6kg
「是個機靈的孩子呢。」這肯定就是那個ＮＨＰ了，瑪莉耶想。「青鳥，有辦法連絡上他嗎？」
『當然，我已經傳送了救援通知並要求他提供情報。』
──而機會傳來的回訊極其簡短，他說：保持希望，不做期待。
「好吧，確實是個很纖細的孩子，看來是沒辦法指望他給我們戰場情報了。」瑪莉耶乾脆地說，「走吧。」
還處於恐慌狀態中的ＮＨＰ無暇為他們提供戰場簡報，伊森卻在接近戰場後很快認出了老朋友。
他說，領軍的是被海西尼亞聯合城市稱為「終結」的機甲，特徵是會在戰場上反覆部屬藍煙瀰漫的籠罩區，自由地在籠罩區中穿梭並重構自己的身形。位於籠罩區內的終結很難被捕捉，籠罩區本身也會干擾機甲的性能，是很棘手的敵人。
「我們收到的命令是一旦遭遇就要不惜代價殲滅它。我沒想到會在這邊遇到。」
「哦？」瑪莉耶語尾上揚，「那我們只能殲滅它了呢！」
瑪莉耶本來打算派員優先搜索「機會」，一拿到黑匣就撤離。既然海西尼亞聯合城市軍這麼看重這個敵人，就在這裡處理掉它吧。
確認作戰方針後，他們開始往建築群移動。具有極遠程掃描功能的「雅典娜」即刻便建構出戰場的實時３Ｄ互動模型──由被命名為「終結」的特殊型機甲與兩架精於電子戰的女巫、一架支配著大量無人機蟲群的巢穴，以及一架和「終結」型號相似的附屬機體所組成，這隻巡邏小隊顯然是隻精於電子戰的隊伍。
在處理「終結」之前，他們恐怕得先料理掉女巫──
瑪莉耶方這麼想，一架女巫就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下一秒，沙居人七號的砲口直接指向了滅世者，朝著伊森狠狠發了一砲──
瑪莉耶不久前才委託卡斯特替那台「滅世者」裝上適合浪人規格的系統，理應能將遠距攻擊反彈回去，伊森卻似是顧忌著桑德斯的安全，硬生生地吃下了這一發攻擊。
「──這真的很痛！」硝煙彌漫之中，伊森急躁的聲音自通訊頻道傳來，「拜託別再來一次了！」
伊森語音未落，另一台女巫也有了動作──本就弱駭的「滅世者」瞬間被奪去支配權，瑪莉耶見滅世者手上的碳纖維劍轉了一圈，砍往其射程距離內唯一能捕捉到的獵物──瑪莉耶的防禦用大蛇無人機「王房」。
王房堅硬的裝甲被滅世者砍出了些許裂痕，但無傷大雅，她的無人機在堅韌度上甚至比許多機甲都要優秀。瑪莉耶方這麼想，便見「滅世者」的動作頓住，似是終於奪回了控制權，
「你知道我是被操控的，」伊森很快透過通訊頻道告解，「絕對不是對你心懷怨氣藉機發洩。」
「這個嘛。」瑪莉耶眨了眨眼，「就算你剛剛是打我，我也會通通當成愛的告白慎重收下的。」
「──夠了，現在不是抬槓的時候吧！」
伊森大喊出聲，逕自推進機甲衝進最前線，狠狠劈了位於後方的巢穴一刀──這一下幾乎把巢穴劈成兩半。瑪莉耶看見巢穴踉蹌了一下，正要趁機順勢駭進「終結」的系統，就聽見伊森的聲音又從通訊頻道裡傳了出來。
「這才對，果然是你的無人機裝甲太厚了吧。」
「剛剛說不要在戰場上抬槓的人是誰呀？」
──結果伊森就不說話了。
唉，早知道就不調侃他了。瑪莉耶一臉無趣地將引爆超溫危機的大量病毒碼送入「終結」的系統終端──它正被剛剛才拆掉女巫的海克力斯與桑德斯團團圍住。
接下來就只是倒數計時了，葬送掉兩架棘手的女巫後，這隻隊伍對他們就失去了威脅性。唯一小小的遺憾只有──「滅世者」真的太弱駭了，女巫臨終前送進來的熱度癱瘓了它的反應爐，接下來勢必得好好散熱跟維修一下才能再使用。
清除廢墟中的機甲後，他們很快便將機會營救了出來，與機會的通話過程中，他一直顯得健談，不停地在通用頻道中發出大量訊息。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5xRKGHEo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00a23Yoj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6pUgS6BK
狀況更新：不敢置信（懷疑自己在作夢）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JExrCV0P
致敬，表達感謝。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EZ0izmE3
自我評估，瀕臨崩潰。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KXU6DtYG
症狀：偏執、幻聽、自認為接到天啟。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Q5q3dfm0
「──是什麼樣的天啟呢？」
機會的敘述讓瑪莉耶想起了靜，她警覺地問。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ugjsbOrj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ivFyoyHH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lH4iKW0j
『你是聯盟的資產，你應接受聯盟指令。』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64HqEAXT
『聯盟直接對你下達指令，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Serbty2b
即日起，你應歸屬於乞丐一號的管轄。』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pKypAXwB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nwARL6Pf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FY1co6Xu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pRsRd5eF
──機會傳來的訊號編碼讓瑪莉耶陷入短暫的沉默。那個訊號果然對ＮＨＰ也有影響。她一邊安撫著急迫地渴求著循環處理的機會，一邊請青鳥幫忙解析。
假如這個訊號真的會影響ＮＨＰ，或許她該將手上事務的優先順位做個調整，如今靜的狀況顯然沒有因為重置循環而改善，甚至更為惡化，或許她該花更多心力來研究這東西──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lsoJdsCQ
「乞丐一號連這種路邊的NHP都要，你看你。」
『此刻我也依然接收這樣的指令。目前的優先權設定桑德斯為第一優先。』
「謝謝你喔。」
『不客氣。』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mdxQye7W
就在她逕自陷入沉思時，桑德斯也和注視者拌起了嘴。優先權設定──既然注視者能透過這種方式來免除訊號的影響，或許關鍵在於如何鎖定或重置優先權──
在注視者與機會喋喋不休的言詞中，瑪莉耶抓緊時間和青鳥討論著那個訊號的編碼，很快抵達了發出求救訊號的周家農場。
無線電另一端傳來了訊息，表示機械軍團剛往劉家莊一帶前進，周女士要營救的人現在則被困在劉家莊裡，他們得再走一小段路。這裡也需要人護衛，討論一番後，他們很快敲定，將需要緊急維修的伊森與滅世者，還有熟悉這環境的周女士留在周家農場，由他們來負責壓制下個戰場的敵人──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twVV9A8i
「啊、對了。雖然我想這邊短時間不會有敵人來襲──但還是買個保險。」
瑪莉耶拿著小黑匣輕盈地跳下機甲，飛快地跑到了正準備為滅世者簡單維修的伊森身旁。
「機會本來是專職防禦電子戰的ＮＨＰ，剛好可以和滅世者互補──要溫柔地對待這孩子喔？」
「…………」
伊森望著她手中的黑匣，表情像是不肯吃青菜的小孩，瑪莉耶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硬是塞了過去。
「你知道的，人類的偉大之處，就在於我們願意試圖屏除過往的成見。」她無辜地眨了眨眼，「尤其是你，我相信肯定沒問題。」
──伊森有著軍人特有的美德，瑪莉耶知道他不會拒絕戰場上有意義的命令。這讓她整週來彷彿海西尼亞的雨季那樣溽熱而沉悶的心情終於撥雲見日了一點。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W2PEXGtn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NxyjAwrg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1kas6UZM3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67jnEJIl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YX4vGAl2
化作廢墟的戰場對海克力斯的大力工頭可說是如魚得水，他們沒花多少時間便徹底壓制了落單的敵人。
在ＮＨＰ雅典娜的輔助下，大力工頭開場便長驅直入，內置核心熊氏ＣＱＢ套裝將所有建築物都化為工程機甲的凶器。機械們所躲藏的掩體在大力工頭所向披靡的鐵拳下一一炸裂，巨大的衝擊力道與迸射的鋼筋將敵機撞得東倒西歪，來不及起身便落入大力工頭的擒拿之中，很快被拆得七零八落。
另一頭，專擅於電子戰的流星淑女和神經漫遊者迅雷不及掩耳地在電子戰中捉住了獵物，完整的分析使沙居人七號的追蹤彈頭每一下都直擊敵人的要害，迸射的對城飛彈毗那伽燦爛地炸出一團又一團的火花，轉瞬間便讓無人駕駛的機甲化作燃燒的廢鐵。
瑪莉耶謹慎地數著敵機的剩餘數量。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IHvelT7v
六、五、四、三、二、一──確認場上的所有機械都已失去戰鬥能力，瑪莉耶旋即向躲在地下的人們送去避難的指示。敵方增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他們動作得快點。
確認所有當初來不及避難的難民都已搭上了周家農場的車，瑪莉耶最後地望了一眼仍在熊熊燃燒的斷垣殘壁。
劉家莊曾是灰鎮中規模數一數二的核心聚落，和周遭聚集大量青壯年人口的工廠與農莊不同，居住著許多退休的殖民者和他們平日撫育的孩子。機械大軍的洪流來襲時，這些老弱婦孺首先被拋了下來。
幸好劉家莊的凝聚力很強，許多人──包含周女士的妻子──放棄逃亡選擇留下來疏散，才勉強保全住這些人的性命，撐得到救援抵達。
只是，城牆外也未必安全──瑪莉耶不知道敵人什麼時候會對難民營動手，這些人都是大難當前時最可能先一步犧牲的，恐怕再怎麼演練也很難提升他們的存活率。或許她該放棄把時間花在避難演練上的想法，直接讓他們住到地下去？
她在沉默的行軍中絞盡腦汁地推演著，直到通訊頻道裡傳來伊森的聲音。
「就像你們的機械首腦質問過妳的──目前有任何突破困境的方法嗎？」
瑪莉耶不情願地想起了早上與靜的對話。
「我們需要更多情報──我想哈里遜兵工廠的資料庫也許找得到什麼。檯面上他們聲稱海西尼亞當年的資料都銷毀了，但天上還懸著軌道砲這種東西，我不相信他們什麼都沒備存。」
「我姑且問一下，你期待在那邊發現什麼？軌道炮成為我們的終極武器？」
「怎麼可能，但我們無論如何也得確認那東西的操控權在誰手上。」
桑德斯和海克力斯緊接著討論了用軌道砲作為誘餌把乞丐一號引出來的可能，但風險太高了──那東西掉下來是可以讓整個長青市直接蒸發的，瑪莉耶不想冒這個險。
「恕我直言，你們的城市是守不住的。當守不住的時候，你打算怎麼做？」
靜靜地聽他們討論了一陣子，伊森直接了當地開口。
瑪莉耶咬緊下唇，悄悄地做了個深呼吸。她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示弱，但她個人能力的天花板就在眼前──她所擁有的時間與資源全然不夠拯救她所有想拯救的事物。
「我當然知道守不住。一旦城門被攻破──我們今天救下的這些人就是我得第一個放棄的累贅。」到連城牆都被攻破的時候，她肯定沒有心思去想城外的難民與車隊裡的這些老弱殘儒。能做的事情會瞬間變得很單純，只剩下怎麼保命跟怎麼反攻，「但現在不是還沒走到那一步嗎？我就想再多掙扎一下。」
伊森並未立刻接上她的話語，他沉默了幾晌才接著說：「我有個建議。如果要贏得這場戰爭，你們的人手不夠、我們的知識不夠。」
「……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那我們要趁現在突破防線去海西尼亞了嗎？」小玉也讀懂了伊森的意思，他問出瑪莉耶沒能問出的話。
或許她在長青市的所有努力都只是困獸之鬥，沒有海西尼亞聯合城市的援軍，她注定守不住長青市。
她曾經放棄的那個選擇又浮了上來，只要她願意捨棄關著她的籠子──靜、難民、長青市，她漸漸形同死局的棋盤。
「我想你們的領導者，應該不會介意讓他手下一位大將去海西尼亞一趟吧。」
但伊森只是隱諱地說，瑪莉耶很快想起他們早上的對話──或許他在那時就已有所盤算
「只有你一個人──有多少把握說服他們？」
「我認為你們所有人都留在這邊的勝算最大，所以，就讓我去做只有我能做的事情吧。」
伊森的意思很明白了。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AHbZxMsJ
瑪莉耶鬆開她扣緊而泛白的指節，長長呼出一口氣。
「那就讓我們在各自的戰場上好好努力吧，祝你好運。」
「嗯，你也是。」
勝算恐怕是伊森給她的台階吧。
選擇落在她眼前第二次了。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GqBItiep
她還是放不開這個車隊，她給過承諾的人。
在井底酒吧嘆氣的時候、在地底坑道穿梭的時候。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OVp1lCvU
她一次又一次地向伊森說著她有多想去海西尼亞。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D9IokuK1
想看看他的家鄉，造訪他誓言守護的每一條街道。
但如今機會再次落進她手裡，她終究還是放手了。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4HsFSo10
4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ltmHfL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