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Room for a Wallflower - Night Strike

首發：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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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兩個選擇，小玉的駕駛艙比較寬敞，我的就擠了點──但是，有可愛的我。」

　　整備庫正兵荒馬亂，瑪莉耶見伊森面無表情地緊盯著兩台機甲，視線反覆來回梭巡。

　　民兵隊已經和襲擊者對上了，沒有太多時間讓他考慮，在整備士的大聲催促下，他壯士斷腕似地做出了選擇，於是──

　　此刻，她端坐在流星淑女的駕駛席上，伊森則勉強屈身在她座位後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空間裡。

　　見伊森在機甲的劇烈晃動中彆扭地調整著位置，勉力穩住重心不讓自己撞到金屬板，瑪莉耶微微傾首。

　　「很不舒服嗎？或者駕駛席給你坐，我坐你腿上？」

　　瑪莉耶善意的提議很快換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覺得你應該要有年輕女孩的自覺。」他咬牙說道，「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麼，你不能期望我的族人隨便就聽信一個俘虜的說法──尤其是我也還沒相信你的情況下。」

　　「這個嘛，」瑪莉耶揚起嘴角，「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我們或許能寫下歷史呢！」

　　「通常我們把這稱呼為創造未來。」

　　「不管怎麼樣，我可不想成為歷史！」

　　聽見他們的對話，桑德斯透過他們的小隊頻道插播了一句。與此同時，駁火的槍聲也越發清晰。越過長青市的城牆，瑪莉耶看見民兵隊正躲在剛建設好的掩體後勉強抵禦敵軍的戰火──

　　但也只是一時的。敵人駕駛著機甲，終究還是得用機甲來對抗。

　　「你們終於來了，我們已經快撐不住了！」

　　「讓大家往後退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們。」

　　瑪莉耶輕吁一口氣，正視這一次的敵人──太陽已然西沉，敵人選在入夜後進行突襲，正逢換班時間，民兵隊不可能應付得了這猝不及防的攻勢。

　　「如何，青鳥。」

　　『敵機確認。兩架弓兵、兩架遊騎兵、一架砲兵，全都躲在掩體後方。』

　　「嗯──好遠。」還好早先拿了一顆核心電池，瑪莉耶飛快地開啟埃佛勒斯的高能燃油噴嘴，「我先去前方和敵人聊聊天，還請大家稍安勿躁。」

　　瑪莉耶語音未落，大幅增強出力的流星淑女已飛快地穿梭重重掩體，落在機甲的訊號捕捉到弓兵的位置。他們沒有和敵人的通訊頻道，但──總有辦法把話傳過去的，畢竟彼此都是機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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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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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森，你還活著嗎！？』

　　在伊森開口之前，對面的驚呼聲率先透過強制接連的頻道傳了過來。太好了，感謝小玉的努力，這句是她聽得懂的。確信敵方機甲的攝影鏡頭已經暫時落入控制之下，瑪莉耶回頭看向她的俘虜。

　　「和平大使，該你上場了。」

　　「……」伊森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然後是一連串她聽不懂的舊聯盟語，她只能隱約捕捉到「聯盟」、「談判」幾個簡單的單字。

　　插不進伊森與族人之間的對話，瑪莉耶微微傾首，決定使用跨越星際的肢體語言──友善的微笑與揮手來表達自己的無害。

　　然後，通訊就被對方切斷了。

　　雖然知道入侵本就有時效性，她還是傷心了一下，看見敵軍開始朝著城門發射砲火，她又更傷心了。

　　「你們的文化中沒有揮手這種友善的行為嗎？」怎麼這樣，文化鴻溝？

　　「一般戰場上才不會這樣做。」伊森又給了她一個白眼。

　　「我想這是挑釁。」連海克力斯都幫腔。

　　「我同意你的說法。」

　　聽著伊森自顧自地和海克力斯感情很好地一搭一唱起來，瑪莉耶發出可以行動的信號給其餘機甲，苦惱地說：

　　「你的族人似乎不相信我們正在談和？」

　　「我甚至無法明白你為什麼覺得他會相信？」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和平大使？」

　　「我想，放下武器？」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hvnSw1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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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膽小鬼遊戲嗎？誰先出手誰就輸了？」

　　「雖然我跟不上現況，如果不快點搞定他們的話長青市的防衛會受到很大的傷害的！」

　　桑德斯不滿的抗議與布蓮達心急如焚的催促也傳了過來，畢竟他們現在幾乎是單方面挨打，唉，這樣下去不行。

　　「在這邊跟伊森殉情也不是我的本意.……」

　　「誰要在這邊跟你殉情啊！」

　　──伊森的怒吼剛響起，來自敵方砲兵的重型火砲便重重地在她身邊炸了開來。

　　集束追蹤炸彈使她即使倚仗掩體也躲無可躲──而且，可惡，是地震彈──瑪莉耶在濺射的瓦礫與沙塵之中匆忙穩住機甲的平衡，聽見身後傳來碰撞聲與伊森的悶哼，他肯定是撞到頭了。

　　「你帶來的小男生好像沒什麼朋友……大小姐，沒時間給你們小朋友打情罵俏了！」

　　「最後一次、我就再試一次──伊森，我的人已經讓了這麼多步棋了，你的族人能不能活著回家就看你了！」

　　都已經知道是誤會了還拿砲彈往彼此臉上砸也太傻了吧，瑪莉耶不滿地咕噥著，重新駭入那個頻道。

　　伊森焦躁而異常迅速的舊聯盟語再次在她身後響了起來。然而，這次對方只扔下一句「伊森，總之你和你的朋友不會受傷的」就掛斷了通訊。下一秒，彈雨似的牽制射擊落在她機甲的周圍，還有致盲彈──

　　瑪莉耶咬牙穩住機甲，試圖排除致盲彈對視野的影響，感覺心情壞透了。

　　「我已經白白挨打這麼久了！」瑪莉耶不滿地轉頭，「要我放下武器，總得他們先停下砲火吧！」

　　「誰會在戰場上面停下戰火啊！」

　　「文明人……」

　　伊森的怒吼之後，是桑德斯沉重的聲音，幽幽從頻道傳來。

　　「我還以為你們之中只有你一個人比較能溝通。」

　　「剛才榴彈才噴得我一臉金屬碎片少跟我說溝通。」

　　「呃，剛剛那砲快把我的機甲拆了，我可以脫離戰場了嗎？」小玉毫無戰意的虛弱聲音也傳了過來。

　　「我想他們需要的不是放下武器，而是搞清楚哪邊比較需要和平。」瑪莉耶沉著臉說道，「總之讓那些機甲感覺到他們沒有勝算再來談吧！」

　　她發出攻擊的指示，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海克力斯率先衝上去拆了一台遊騎兵，桑德斯還沒能拔掉的新系統和他的武裝搭配得天衣無縫──瑪莉耶看著敵方機甲一台台被癱瘓，轉眼間只剩一半還能行動了，忍不住焦慮地回頭看向伊森：

　　「只要沒有勝算的話，你們的隊伍會乖乖撤退吧？」

　　「沒有奮戰到死的指示的話。」

　　──為了莫須有的誤會奮戰至死也太傻了吧，瑪莉耶深吸一口氣，試圖想將腦中的話修潤得不那麼尖銳，桑德斯的話便在下一秒傳了過來：「一生是有幾次奮戰到死的機會啊！」

　　「所以，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算你們的停損點？」瑪莉耶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冷靜地──用反物資步槍貫穿遠方的砲兵，好，她又解決了一台，「這樣還不行嗎？」

　　瑪莉耶知道自己是有些遷怒了，伊森沉默地瞪著她，不發一語。就在這個時候，始終沒有對她開火，只是不停做著牽制射擊的機甲主動開啟了通訊頻道，傳來訊息：

　　「我想我們可以談談，但我們需要先知道你們的意圖。」

　　終於，瑪莉耶疲憊地想。

　　「我很高興你們終於想談了，我們只想化解誤會──長青市無意入侵你們的家園，我們並不想與你們為敵。」

　　對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然後，他突然冒出一句：

　　「要表示誠意的話，就把伊森還給我們。」

　　「嗯，好啊。」瑪莉耶乾脆地答。

　　「好什麼好！？」

　　然後，她努力保出來的俘虜兇了她一頓──這公平嗎？瑪莉耶不滿地側過頭。

　　「靜只說要我看好你，所以只要我跟著你回去，就沒問題了，對吧？我們正好可以坐下來好好理解彼此。」

　　對面陷入短暫的沉默，然後是一連串瑪莉耶聽不懂的舊聯盟語，速度快得讓人難以捕捉任何關鍵字。

　　瑪莉耶無聊地看著伊森與同胞開始交涉，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看上去比之前要緊張許多──

　　感覺不對勁，戰場上所有單位都停止了動作，彷彿他們真的要談換俘了，空氣卻仍舊緊繃。

　　瑪莉耶想起那台弓兵始終沒有主動攻擊過，它也是場上唯一沒挨過打的機體──他們竟然沒有任何增援？

　　這場戰鬥，敵軍始終以不上不下的軍力躲在掩體後遠距離射擊，瑪莉耶花了一半的時間在挨打，開始反擊後卻很快就把敵軍掃蕩到毫無勝算，他們派的兵力實在少得可憐，甚至不如初回交戰。

　　這次也只是試探？那弓兵為什麼不撤退？上回的援軍一見沒勝算就馬上往後撤了──

　　她對這些人異常寬容，但其實對方同樣顯得過於鬆懈。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pkHohMOZ
　　瑪莉耶突然意識到不對，她猝不及防地抓住伊森的手。

　　「你們、」瑪莉耶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藍眸筆直地望著伊森，「是在拖延時間嗎？」

　　──瑪莉耶沒看漏伊森表情的變化。

　　如果她說錯，伊森理應高聲反駁，但他卻只是沉默。同時，一則緊急通訊切進了她的頻道，是靜。

　　『──我們中計了，這是佯攻。他們正在攻擊長青市的電廠。該區沒有可以抵擋攻擊的部隊，憑民兵隊擋不下他們。』

　　瑪莉耶深吸一口氣，放開了伊森的手。

　　「我們立刻就過去。」她快速地回，切回那個竟然還沒掛斷的頻道，「要和談的話就叫另一邊停止攻擊，我們等等不會放水的。」

　　弓兵沒有給予她任何回覆，他們快速地往後撤退，消失在叢林與雨幕之中，瑪莉耶看見載運機甲的重型車輛很快開了出來，是啊，他們需要簡單的維修與稍作休息。等等可能會是場激戰。

　　「先下去吧。」

　　瑪莉耶沒有看伊森，她需要讓自己冷靜一下，伊森亦沒有回應她，只是先她一步跳下了機甲。還瀰漫著硝煙氣息的城門口，桑德斯與海克力斯正陸續跳上車子，而小玉回頭看向她，臉上面無表情。

　　「請他們跟發電廠那邊攻擊的同夥自己保重，我們已經沒有自保的餘裕了。」

　　小玉這句話是說給伊森聽的，她知道。瑪莉耶見民兵隊很快把伊森押上她的車子──他們沒有多餘的人力把他送回總督農莊的地牢，看守他本來是她的責任，讓他一起去是合理的判斷。

　　「看來我們被聲東擊西了，我是被派來載你們的。」

　　「麻煩您了，我們得盡快。」

　　司機是熟面孔，來海西尼亞後每次任務都是他負責載創世紀的人。瑪莉耶有些焦躁地望向窗外，從這裡到反應爐要開上一段路，他們不知道趕不趕得上，是她太大意了。

　　「這區的負責指揮官至少有兩個人，有人根本不在乎到底誰做了什麼，把他們遺留在這顆星球的，全都是敵人。」

　　瑪莉耶沒有打算再說話，伊森卻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輕，視線並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看著更遠的地方。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Q97bwIM9
　　瑪莉耶想起他和同伴方才都使用舊聯盟語交談，或許他一直都在配合對方的佯攻作戰──瑪莉耶決定不細想下去，多餘的情緒對狀況毫無幫助。

　　「所以指揮官也在戰場上囉？」她已不抱希望，但仍試圖讓自己的聲音不顯得過於冷淡。

　　然而伊森只是搖了搖頭，或許是不知道，也或許是無法說更多。她無法判斷對方此刻到底在想什麼──也沒有心力再多做猜測。

　　遠方能聽見一陣陣的砲擊聲，瑪莉耶看見林間的兩座控制塔已崩毀了一座。

　　她已無路可退，絕不能再犯任何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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