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入耳裡的荒謬糊住張芳瑜的嘴,她費了好幾秒才撕開:「你說的女人才十二歲,國小還沒畢業!」
「總歸是銀貨兩訖、你情我願的事。想起我那個年頭,根本不算回事兒。」
聽杜錦笙說得頭尾是理,一點也不心虧,張芳瑜突然領悟經商數代的杜家根深蒂固的僅有交易,不存是非。她自知無力清抹沁入血髓的骯髒,於是調整呼吸,輕描淡寫的放棄:「我是警察,不知道就算了,遇見了總不能不抓。」
「那就別幹了!反正這個家就沒人支持你當警察!」杜錦笙原本就滯悶到極點,依著張芳瑜的態度,正好一股腦兒將怒氣宣洩出來:「小陸那麼好的一個孩子,不過犯了一點小錯,你倒讓他一輩子得揹汙點生活!」
「陸勳杰那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犯法就活該被抓!下樑不正上樑歪!你躲著陸茂周也好!」
「小瑜!」杜詠晴急忙阻止張芳瑜繼續口不擇言!
「總之,明天起你就辭職別幹了!」杜錦笙下最後通牒。
「我做不到!」
「這事由不得你,我不想在這事上動用關係,否則直接找雷公說一聲還不容易?」杜錦笙積怨已深,不吐不快:「哼!總歸這家就寵著你!把你寵得不學無術!學商的跟人跑去當什麼警察!我看你就跟你爸一樣,都是白眼狼!」
杜詠晴立秒驚呼:「爸!」
「怎樣!我有說錯嗎?!」杜錦笙忍不住瞪了女兒一眼,這麼多年的窩囔氣他可不願再吞忍!「引狼入室!一次還來了兩隻!」
提到父親,張芳瑜不禁怒火中燒!怫然作色:「不用勞煩您動用關係!您忘了我跟這個家其實算不上點關係!」雖然她努力克制身體顫抖,卻壓抑不了鼻頭酸楚,所有的委屈狂潮般襲捲而來,憤怒的激浪狠拍胸壁尋找豁口,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就要被這股洶湧給撕裂開來!
「都別再說了,我再安排!」杜允棠終於打破沉默。他皺眉緊盯張芳瑜兩手握拳的姿態,考慮是否得拔除她的棘刺,叫她看看這些所謂與她無關的家人是如何像盾牌站在她的前頭。
「爸,允棠會處理好的,你就別擔心了。」最知父親性情的杜詠晴立即轉移焦點:「前些日子你隨口說想再養幾條錦鯉,允棠一知馬上去聯絡魚場,傍晚魚場已經把魚送來讓你挑,我們去看?」
一提到錦鯉,杜錦笙情緒立馬轉變,像孩子般責怪:「傍晚到?怎麼現在才說!你和她一樣都想氣死我?」這時,我瞅杜詠晴趕緊拉住杜錦笙抬起的手往外走,以免他又指向張芳瑜,沒完沒了!
張芳瑜看著杜錦笙離去的背影,回想他截然迥異的反應,覺察一股說不出的奇怪!但由於身處氣頭,她只能任憑怪異一閃而逝,不予理會!整個人歭止原地。直到杜允棠說:「走吧,我送妳回去。」她才移動雙腳跟隨其後,雖沉默不語,內心卻翻江倒海,情緒澎湃滅頂!
我見她在過往裡浮沉,那些不堪雖早已沉積,卻仍像石礫硌得她皮開肉綻,回溯的每一步都踏著疼!對她來說,「杜家」就像化在骨裡的膿,哪怕挖得血肉模糊都擠不出來!這些根除不去的依附,在青春時期交纏攻克,最後滋養成她這樣膠著的一個人,光明磊落卻又晦澀難言!
車子裡氣壓如同預期低迷,張芳瑜安靜坐在副駕駛位上,側頭望著窗外的高廈大樓一棟一棟閃逝飛過,就像巨人們相互追逐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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