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末,張芳瑜回至杜家,驀然發現杜詠晴臉上竟出現黑眼圈,人也消瘦不少!一問才知道杜詠晴感冒了好些天。而杜錦笙明顯不高興,竟把氣鏗鏗鏘鏘出在碗勺上!摔了湯匙之後,他站起來,微微顫抖地說句:「麻煩!不吃了!」
我瞅他瞟了瞟杜允棠和張芳瑜,原以為他氣得要再拿陸勳杰的酒駕案發飆,卻沒想到他用餐後即刻默然無語地回臥室去。張芳瑜剎那驚覺他離去的背影只是一個頹頹老者,而非杜錦笙。頃刻,有種未明隱隱湧動她胸中波濤!此時,恰好杜允棠喚她:「跟我到書房。」
一路張芳瑜不急忙打探杜允棠心思,腦海倒是飄過不少她與杜允棠共用書房的情景。
我還記得剛開始杜允棠百般不肯,要不是杜詠晴堅持,杜錦笙早已挪出棋房給杜允棠作新天地使用。往後這些年張芳瑜才逐漸明白杜詠晴的苦心,若非那幾年兩人在書房裡不斷軟泡硬磨的胡攪蠻纏,很難有今日的革命情感!
突然張芳瑜惦記起駱曉怡找不到飯店舉辦婚禮之事,開口算計杜氏旗下的旅宿集團!走在前頭的杜允棠卻一聲不吭,我想張芳瑜要不真懂他,確實會栽在那一片冷漠裡。
杜允棠關上房門,回頭瞄了張芳瑜一眼,直言:「看得出來你是活膩了。」
「這是那兒的話啊?」張芳瑜一聽便知準備超生!
我倒好奇這話明明極重,怎麼杜允棠能說得如此雲淡風輕?隨即把氣平定繼續聽他鬆快舒心:「想來我得讓你回到身邊,好好監督你活著才行。」
張芳瑜哪能不知杜允棠陰沉所慍哪樁,趕緊搬出俏皮話打圓場:「小命一條,不勞費心!我自己看緊就行!」
「可我怎麼聽說你最近跟隻螃蟹一樣能夠橫掃千軍?」杜允棠這話不留情地冷冷駁她臉面,卻說得我愈發心曠神怡!回想前幾日張芳瑜與歹徒當街開槍對峙的場面,我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怎麼可能!」張芳瑜誇張地喊,滿嘴蝦話:「我這蝦兵哪能衝鋒陷陣?!那天的街頭危難叫做旦夕禍福,我是躲不過才硬起來跟人家拚火!」
我知道張芳瑜自認無法瞞天過海,最後只好襟懷坦白。
可杜允棠哪能受她白白忽悠!這人即使不說話,光憑兩潭子黑水都能輕易將人圍困,靜深得幾乎把她滅頂!
最後杜允棠終於肯鬆口說:「胡東翰回來了。你也該回來了!」
說起胡東翰這傢伙就不得不承認他很得我的眼緣!可惜他與張芳瑜注定有緣無份。
然而,胡東翰對張芳瑜來說,是除了父親之外,橫在她與杜允棠之間的第二個男人!
記得你說:遺忘一個人,久了,蒂頭就落了。根在心底長出疙瘩!再也沒人能挖除得了。
於是,張芳瑜苟延殘喘的回至住處。無論心底還有多少不能平復的暗潮潛動,她都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那個夜裡!
那晚的月亮,像探照燈一樣將原本綿延的山路照出盡頭,可他們走,又像又走不完似的……
可我看見夢裡,張芳瑜還是走回十六歲的那個夜裡──
那個需要拔足狂奔、她卻偏把腳扭瘸的夜!
胡東翰背著她躲避臨檢追緝,奔出撞球間,躍過大樓,穿梭黑街暗巷,拋下整個城市的光明,繞暈大半個山頭……
凌晨醒來的時候,張芳瑜看見杜允棠傳來的訊息:幾家飯店都滿了,你看這地方合適嗎?
那剎,張芳瑜盯著訊息夾帶的海邊私人招待所的照片,難過!卻傻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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