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張邦國殉職那刻，張芳瑜腦海倏然浮現那個抱起來軟呼呼的小肉團！想起兩個月前才剛吃完寶寶的收涎餅乾……頓時，一陣酸楚遽然嗆出淚來！眼皮腫脹了一整個晚上。隔日到張家弔唁，乍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我瞅她不知不覺跟著張邦國母親又紅了眼眶。
「這年要怎麼過？」聽見老婆抱著孩子一個人在角落神情呆滯的喃喃自語，張邦國剎時抱住兩人頻頻道歉，眼淚直流！
默默離開後，張芳瑜回到醫院，抱著杜詠晴痛哭！看著她問杜詠晴過年該怎麼辦時，我才知道原來她也聽見張邦國老婆的話，而不知所措！
可真到了除夕，她在飯桌上笑話一個說過一個，在杜家這些年，我從來就沒見她這麼開心過！後來杜錦笙冷不防地尿褲子，竟生氣地鬧起彆扭！直到杜允棠答應帶他到醫院探視杜詠晴，他才願意讓看護換條乾淨的褲子穿。深夜時，張芳瑜躺在床上盯著杜允棠給的紅包，發覺年就這麼過了。
年後不久的某日下午，杜詠晴忽然睜開眼看了張芳瑜半响。直到杜允棠趕至醫院，杜詠晴才又再度闔眼沉睡。隔日早晨經過一番簡單的梳洗，杜詠晴就走了。看著這樣一位大智大悟的女人被陰差帶走，我還真是捨不得！之後我總想起她朝我開口卻被陰差制止的模樣，思索她究竟想對我說些什麼？！
舉喪那日，寒風蕭瑟。我仰望灰霾的天空，冷地顫抖！
告別式會場坐滿政商名流，張芳瑜跟在杜允棠身邊陪伴答謝。胡東翰攜帶新婚妻子前來，接著郭耀程跟隨父親郭垣章出席弔祭，那時張芳瑜才知郭垣章是父親張國瑜以前的舊識。而警隊同仁祭拜完，除了幾名留下幫忙維持交通，其餘的員警趕回工作崗位。發現陸茂周和陸勳杰過去找杜錦笙，張芳瑜不放心地開始頻頻後探。杜允棠順了下她的目光，低聲道：「別去打擾他們敘舊。」之後，署長雷振綱過來與杜允棠慰聊幾句，並且朝張芳瑜點頭：「警隊等你回來！」我瞧著幾位院長及機關首長陸續就坐，而你和黑熊致哀後，走到角落等候儀式結束。
離開火葬場，殯隊遇上交通大堵車。杜允棠接獲消息說國道發生連環車禍，從交流道一路回堵，起碼有三四公里遠。張芳瑜聽完轉頭無奈地看向遠方，天色陰鬱，沉重地像快塌下來！
我走到車外，望見那些積聚的車子就像癌細胞一樣激增，箝制整座城市的命脈！雨水瞬間垂降，嘩地滂沱傾瀉，驟然趕來悼念！轉身乍見張芳瑜隔著玻璃的臉龐，我陡然想起她夢裡那個在車中與她對望的小女孩，轉瞬卻又什麼也想不起來！
從火葬場回家之後，杜允棠把自己關進佛堂。到了晚餐時間，仍未見身影。張芳瑜本來不想打擾，但過了九點，還是忍不住進去看他。
看見閉目靜坐的杜允棠，張芳瑜開口：「出來吃點東西！」結果等了半响，杜允棠還是像顆石頭一樣，沉在地上，毫無回應。正要出去端碗麵進來那頃，張芳瑜聽見──
「回來吧，我知道我媽希望你自由，可我卻無法給你自由。」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cNESKehH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