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問得直接,黑熊反倒欲言又止,覺得自己不近人情。但回頭一見角落的吳承豪,黑熊的心又理直了!於是請求:「南哥,你能不能放手讓這孩子離開,回學校去好好讀他的書?」
阿南舉飲熱茶,微蹙眉頭之後,才徐緩開口:「可以啊!腳長在他身上,我又沒留他。」話一說完,我看他抿嘴的模樣,明顯對茶湯意猶未盡。
但愈是無謂愈是矯作!黑熊知道阿南不悅,但又不得不說:「南哥,這孩子跟我們一樣,都是辛苦人家出身。」
「就是要他出人頭地,我才這樣幫他啊!」阿南回應。他哪裡會不知吳承豪的根底?要不是覺得他的背景與自己相像才培植他,否則堂口裡那麼多年輕人,哪裡還輪得到這臭小子!
「這種環境的孩子,只有透過唸書,將來才有機會翻身!」跟著老人四處奔走義診的那幾年,黑熊深切體會那些窮鄉僻壤的孩子因為資源侷限,見聞本就鮮寡,而讀書是他們認識這個世界所能付出的最低廉的代價!老人也曾對他過:「窮人若想與世界接軌,若想獲得更多的機會,書本便是溝通收益最好的橋樑。知識才是他們改變命運的力量!」
「那倒不見得!現在時代不同,透過讀書出人頭地這些都是舊觀念,跟不上時代!你看美國那個賈伯斯與祖克伯,書不就都只念一半嗎?」世道變了,本事比學歷重要得多!阿南覺得自己都能從以前的小癟三混到今日的地位,因而對這想法又自信幾分,隨即興奮補充:「你跟我說阿豪把書唸完上大學有什麼屁用?!人家說大學畢業就是人生失業!最悲慘的就是這些大學生還沒開始賺錢就欠了一屁股學債!你說就算畢業馬上找到工作又如何?一個月薪水領25K能活是嗎?這些人到最後女人玩不起、房子買不起、兒子養不起、樂子享不起!你告訴我這種人生能有什麼樂趣和作用?他們只能幫大老闆打工,一輩子沒有出頭的一天。簡直白活!」
黑熊不是不懂現下學子的處境與困難,他也明白生活終歸是與趨勢潮流在現實裡搏鬥!際遇更不是學歷說了準。但即使他不願在此事多做爭辯,卻也不得不問:「南哥,如果當初我們有得選擇,你真的還會走黑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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