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有龍的世界了！ - 夜會

「母親大人。」巫貝斯特立刻把我放到床上，猶如一隻小狗搖著尾巴迎上去：「找我嗎？」

伊提安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她長髮的綁法與巫貝斯特毫無二致，卻給人完全不同的高貴感覺。此刻，純白的長裙被夕陽的餘光染成金黃色，整個人彷若一株挺立的銀杏，又宛如一尊端麗的雕塑。

「怎麼外出也不跟我說一聲。」伊提安責怪道，卻是轉過頭望向我，一瞬眼中驚疑不定。「沙華大人受傷了？」她走過來關切地問，舉止優雅，身姿曼妙，剛才的震驚彷彿只是幻覺。

我有點受寵若驚：「腳稍微崴到而已，不要緊的。」

「請讓我看一下……的確。還請好好休息，明天應無大礙。」她細心察看過我的傷勢，又體貼地扶我躺下，然後向巫貝斯特吩咐道：「今晚你過來一趟。」

巫貝斯特忙不迭應下，她又朝我溫柔地笑了笑才轉身離去。不知怎的，她這一笑感覺有點駭人，大概是因為她對一個陌生人比自己的孩子還親切許多，難道這是怪獸家長的一種？但她對巫貝斯特的態度，比起嚴厲又更傾向於冷漠。

「你想成為祭司長是因為她嗎？」看著巫貝斯特還呆呆地盯著她的背影，我忍不住問到，一出口卻有點後悔，是不是說得太直白了？

可巫貝斯特並不在意，坦然承認道：「母親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與之前的發言可謂一字不差，簡直是在背書。但你剛才的樣子可不是這樣說的，我感覺他一直心存猶豫，只是不敢面對。

「如果最終你沒有當成祭司長……」

「我不會輸給阿佩托亞的。」他一慣溫和，這話卻說得絲毫不容置疑，語氣幾近傲慢。

看來他生氣了，我換了個說法：「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如果你能想像一下……很久以後，阿佩托亞成了祭司長，那時你會在哪兒呢？還在神殿嗎？」

巫貝斯特看向書櫃上的人偶，緩緩開口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會去找她。」

他剛說完便睜大雙眼，彷彿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般，卻只咬了咬牙便僵硬地轉身離開。

「你要去你母親那兒嗎？」

見他默然無語，我最終還是忍不住說出口：「把你的想法告訴她吧，相比起成為祭司長，她一定更希望你能活得幸福快樂。」

老實說我沒信心伊提安也會這樣認為，現在重新想想，從兩人的相處方式明顯看得出她對巫貝斯特充滿控制欲，而孩子只是渴望得到母親的認同。可遵從她鋪好的路，把委屈都藏在心裡，做一個懂事的孩子，就能實現嗎？唉，我持悲觀態度。

「謝謝。」他輕聲道，又躊躇了一會才舉步離開。當時我以為他只是對是否向母親坦白舉棋不定，事後我回想起來，原來對象應該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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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當我看見施木楹消無聲息地出現時，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為什麼我們要搞得像幽會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

「歡迎光臨。」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兜頭劈面就問：「你到底是誰？巡禮者嗎？」

「我原本給你帶了件禮物的，不過既然你問到，我先把這個給你吧。」他交給我一顆珠子。

咦？怎麼這麼像巫貝斯特的人偶吐出來那顆？

「這是什麼？」

「傳送珠。找到地魂石後，把它帶去魂地。只要心念著離開，跟傳送陣不同，傳送珠會直接帶你到我的身邊。」

「等等，禮物呢？魂地又是什麼？」

他狀似無意地看了看門外，沒有任何人。

「臨花樓那座湖底宮殿就是水魂之地，魂石必須回到對應的魂地才能恢復靈力，沒有靈力的魂石只是一塊無用的石頭。」

我好像有點頭緒了，但還是抬槓道：「你這麼清楚，怎麼不自己去找？」

他卻似乎早料到我會有此一問：「你知道蒼龍為什麼要攻擊你嗎？聖獸跟巡禮者一樣，我們都獲得了女神額外的恩賜，代價是只能充當歷史的旁觀者。」

「額外的恩賜？我的力量不包括嗎？」

施木楹望了我一眼，似乎是覺得我天真：「再強大的力量又有何用？不過數十載便只能化為一捧黃土。」

「什麼意思？你能長生不老？」

他一晒道：「那倒不至於，只是我八百歲後，便沒再算年齡了，而聖獸更甚。」

我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想起什麼：「你當初為什麼要騙我說是我哥？」

他理所當然道：「為了取信於你。」

「可導致我現在一點不想相信你了。」

施木楹沒有半點動搖，依然是一臉天經地義：「之後你遇到其他巡禮者就會明白。我們遵從聖主的神諭，決定與聖獸分道揚鑣，拯救這個世界。牠們一旦注意到我們的行動，便會加以阻攔。所以這件事必須由你來辦，而且知道的普通人越少越好。」

「蒼龍差點就咬死我了。」

「那是意外，我原本在那兒等你。沒想到牠這麼快就發現了，時機還這麼不湊巧。」

我頓時無話可說，唯有問：「說好的禮物呢？」

他從懷裡拿出一封信：「喏。」

我接過來一看，是翩翩的信！說起來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我連忙拆開封泥，上面說了一些她的近況，什麼拜若月為師，還有衣雪很好相處，然後是她們共同商議拯救藍尹徹的大計……看來她還挺自得其樂的。

我津津有味地讀完才發現施木楹在身後光明正大地偷看，馬上把信紙收起來：「你知道這是私人信件嗎？」

他神色自若道：「你要回信嗎？」

「哦，對，要，你稍等。」

所幸今晚天色晴朗，圓月如盆，反正都已經事過境遷，我便跟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和入宮的目的，又不自覺把試煉之路的旅程添鹽加醋地包裝成一個驚險的故事……寫著寫著，我突然發現施木楹還在我身後偷窺，連忙把信蓋住怒視他。

他還是一副安然若素的樣子，用手指摩擦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我有一個疑問。」

「你好歹表現出點歉意好嗎……算了，你問吧。」

「你看起來並不關心那些傷害過你的人。」

「傷害過我？你指誰？心荷跟鳶彩？」

「還有皇后。」

「啊？」我想了想，立刻醒悟過來，「那天下毒的是她？等等，我要先告訴翩翩。」我奮筆疾書，詳細描繪著當天的情形以及後續的治療過程。

「我並非不在意，只是我大概猜得出箇中因由，所以並不仇恨他們，而且我也不信奉以牙還牙那一套，自然也就沒有復仇的念頭。倒是你，三番四次救我於危難之中，卻置衣雪的生死於不顧，更令我恐懼。」

說起來蒼龍不也一樣嗎？怎麼大家就不能好好溝通？這個世界人命真如草芥啊。

眼角餘光看見施木楹身形一窒，轉過頭來已經沒了人影。

怎麼回事？我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呀，還有我的回信呢……

「喵。」地上傳來一聲貓叫，原來是之前那隻小貓，看起來還有點像今天下午救的那隻？牠趴在床邊，眨巴著圓滾滾的眼睛。

我又看了看門口，只有小貓又叫了一聲，難道施木楹是被牠嚇跑了？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你要上來睡嗎？」我把信收好，然後把牠抱上床，牠卷起小小的身體，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彷彿有說不盡的話想傾訴。

太可愛了，我揉揉牠頸窩：「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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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被紛雜的腳步聲吵醒，一睜眼嚇得幾乎要原地暈倒。一羣士兵衝進來，全部手持長矛，正有序地圍成一個扇形把我包圍在牆角。

「怎麼了？」我迷糊間想起自己的金剛不壞之身，頓時有了底氣，先聲奪人道。眼角餘光瞥見小貓正奪門而去，好傢伙，逃得這麼快。

為首的一人舉起武器，目不斜視道：「昨天晚上，你人在哪裡？」

「在這裡睡覺呀，發生什麼事了？」我糊里糊塗地問。

「阿佩托亞大人昨夜被殺身亡，你有證據證明自己一直待在這裡嗎！」他厲聲道。

「什麼？！」我沒聽錯吧，他昨天中午好像沒有被驢踢到呀？又怎麼會懷疑到我頭上來？我連忙澄清：「門外不是有看守嗎？我還能在哪裡？」

他搖搖頭：「有人看見你從窗口進出。」

囧了，那是施木楹啊。

我一時語塞，突然聽見一把沉靜的聲音從人後傳來：「那是我。」

巫貝斯特走過來，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我們昨天一直待在一起。」聽到這話，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幾個士兵卻自動讓開，放下戒備。

「巫貝斯特，你不需要包庇她。」

伊提安人未到聲先至。果然，我還沒緩過氣，便見她昂首進來高聲道：「剛才有平民舉報你昨天跟阿佩托亞起了衝突。你裝作雨神，又暗自殺害我城的祭司，到底有何圖謀？」

她神情肅穆，跟昨天那個對我噓寒問暖的樣子判若兩人，又說得頭頭是道，渾身散發著不可侵犯的威嚴。房內的士兵都緊張起來，狠狠地盯著我。

巫貝斯特避開我的目光，走到伊提安身邊，他看起來並不意外。

到底是怎麼回事？該死，難道我要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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