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有龍的世界了！ - 風雪

落日雲頭，弦月初升。

只餘僕婢的大殿內還殘留著熱鬧的氣氛，那幾個新來的姑娘都纏著我問翩翩的事，我一邊亂扯一邊幫忙著收拾善後。

就這樣過了一個時辰，大家正談得興起，祝公公忽然走過來說要帶我回去。

大殿內只剩下寥寥幾人，我本來想著跟姑娘們一起回去的，不過祝公公大概有什麼要交代我，我便快快收拾好與其他人告別。

跟著他走出殿門，室外冰寒刺骨，紛飛大雪如搓綿扯絮一般。祝公公遞給我一把油紙傘，我受寵若驚：「謝謝祝公公。」

兩人撐開傘，一前一後踩在積雪上，過了好半響，我才發現我們走的並不是來時的路。不過夜色太深，僅憑微弱的燈光我也不能確定。

我們最終停在了一個六角亭前，祝公公踏上台階，把傘收起，默然不語。周圍一片黑暗，不見人影，只有兩盞宮燈昏黃的燭光在風雪中搖曳，照亮了亭子。

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是為了今天的事要責罰我？我心中忐忑，手上沁出冷汗，不敢貿然出聲。

良久，他終於開口：「今天的事，謝謝你。」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內容更加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客氣？」謝我？今天的什麼事？我第一個想法是穿幫了，但也不對，這要謝我什麼？或者難道是翩翩上位了他能撈到什麼好處？

他看我一臉疑惑，沒有解釋，反而闔上雙目。

我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會兒，他似乎終於做好心理準備，睜眼果斷地說：「其實，之後你們會被重新分派職務，你想到哪裡工作？」

剛說完，他便一臉懊悔地別過頭。

我不明所以，雖然能聽出話題的前後不連貫，他應該是有什麼東西難以啟齒？不過現在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想過了：「藏書閣。」

我入宮唯一的目標就是水魂石，如今一個月過去了，可以說毫無進展。我又不是刺客，也總不能掘地三尺。現在能想到的線索只有如果水魂石是什麼特別的寶物，在歷代當權者更替的歷史書上或許會提到。女神總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託付給一個路人，施木楹和我的先祖很可能和皇族有所關聯，至少也是當時掌有一定權力的人。而過了幾萬年它還在皇宮，說明它沒有流落到民間，反而可能像戰利品或傳家之寶一樣保管在哪裡。

祝公公露出理解的表情：「也好，荀太傅雖然脾氣古怪，但學富五車，濯纓滄浪，想來不會為難於你。你喜歡讀書吧？」

我點頭應聲，「請問荀太傅是哪位？」

祝公公解釋道：「他是兩任先帝的輔弼官，現今皇上登基時他已年逾古稀，便特準老人保有官銜但免於上朝。他平日就在藏書閣鑽研古籍。」

我點頭，然後盡量以自然，不在意又有點迷惑的目光回視祝公公：「公公，你是不是有另外的話要跟我說？」

他蹙眉，雙唇翕動，沒發出任何聲音。我看得出他是很隱忍的人。

我耐心等著，望向他，俗話說月下美人燈下玉，他略顯蒼白的皮膚籠在影影灼灼的橙光中，看不到一絲瑕疵。

認真看還挺帥的。

我轉念一想，難道他有事相求，或者要向我表白？我被自己的異想天開嚇到了，但真的想不出其他東西了，我們地位這麼懸殊，有什麼不能說的？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用最真誠的語氣道。

沒想到這句話起了奇效，有如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他像好哥兒們一樣把右手搭上我肩膀：「你聽我說，其實——」

我好奇地睜大眼，「抱歉！」話音未落，他抄了提燈轉身就跑，連紙傘也沒拿。

我一臉愕然地看著燈光風一般飄走，消失在寒峭夜雪中。

誒，簡直莫名其妙，搞了半天，到底怎麼回事？

我直愣愣站在原地，繼續胡思亂想。

一陣冷風蕭蕭吹過，我打了個噴嚏，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不懂回去的路啊！

我大叫了一聲祝公公，然而就像雪花落地，沒有半點回音。

雪下得比剛才更大了，漫天遮地飛絮如卷。祝公公應該是把我帶來了什麼平常就人跡罕至的地方，現在烏漆麻黑冰天雪地的就更不能指望有路人經過了。

我當機立斷，撐起紙傘就往外走，反正只要走到有人的地方就行了。

狂風怒號，綿密飛雪遮擋了視野，積雪又覆蓋了人行小徑，來時的腳印早已消失不見。我踩著直線低頭猛走，走了快半個時辰，居然還沒走出這個庭院。

該死的皇宮，庭院這麼大還建得像迷宮一樣。

冬季太陽落山後溫度驟降，我冷得直發抖。地面積雪已近半尺，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我很快便感覺體力不支。

不能再走下去了，我左顧右盼，周圍是熟悉卻無法辨認的景色。難道我一直在繞圈？不可能啊。

「救命！有人嗎！」我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喊了一聲。沒想到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蠟燭應聲而滅。

倒大霉了。

飢寒交迫，我站著等了一會兒，耳邊只有風雪刮骨，那聲呼叫並沒有引來任何回應。

好餓，好冷……眼眶不自覺濕潤起來，我連忙把淚水憋回去。現在只有原路折返，在涼亭裡等一晚，天亮就好了。天亮就好了，我重複了幾次，扔掉提燈，踩著自己的腳印往回走，沒想到走到一半時，風雪太大，就連剛才的腳印都已經被覆蓋了。

我抬頭望向夜空，濃雲密布，連最明亮的月亮也看不見，天地間一片混沌如蒙紗，完全分不出東南西北。手腳都凍得發麻了，頭還隱隱作痛，我勉強平復了一下呼吸。環顧四周，遠處好像有一棵大樹，眼睛已經開始發花，我腳步虛浮地走過去，想倚著它擋一點風雪，卻倒在半路上，再也動不了了。

萬籟俱寂。

「快離開……」又是那個聲音，以非常奇怪的方式在我腦中響起，就像衣雪在手鐲中跟我說話……不對，是另一個人從更遠的地方……

我緩緩閉上了雙眼。就在這時，身後似乎有人的聲音靠近，我想爬起來，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想呼叫卻連嘴也張不開。

算了，應該是幻聽吧。

身體被騰地抱離雪地，真的有人！我迷迷糊糊地想，耳邊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臨花樓？有溫暖的東西被放到我身上，我舒服地蹭了蹭來人，神經一放鬆下來，整個人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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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我再次睜眼，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怎麼回事？難道剛才那些全是做夢嗎？想張口叫翩翩，忽地想起她已經不在了。這個房間原本是空房，這個月以來一直只有我們兩個人住，翩翩有時還會縮到我床上。

風雪好像停了，房內一層月色銀白如霜，我看見有人在窗邊就著月光在看什麼。

翩翩？不對，是個男的？我定睛細看，那人正拿著一張紙在琢磨。

《洛神賦》！

我一個激靈，整個人如流矢射出，一下子撲到那人身上，跳得太高頭還撞到他的臉了。他悶哼了一聲，整個人被我撲倒，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洛神賦》搶過來，塞到口中吞了下去！

這一切不過彈指瞬間，我身體未經思考便自己動了起來。畢竟要是被人發現，我和翩翩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但——好苦啊，還有墨水的味道，比樹皮還難啃。不過事情還沒完，我騎在那人身上，掐住他的脖子：「不准說出去！」

咦？怎麼觸感這麼奇怪？我低頭，倒吸一口涼氣：血！

慘了！

「對不起！」我立刻放開雙手，「你沒事吧？」

藉著月光，我看見那人滿臉是血，閉口不言，只睜著眼睛看我。鬼啊，那畫面太恐怖，我雞皮都起了：「馬上幫你包紮，請稍等！」

我從他身上爬開，鑽到翩翩床底，她之前打掃的時候跌傷了，不知從哪裡偷來了一個類似急救箱的東西。

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弄得滿身灰塵才把盒子挪出來，「你……」我轉頭，一室空空。

人呢？我馬上追出門外，原來大雪簌簌還沒消停，耳邊卻只餘呼呼風聲，不見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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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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