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有龍的世界了！ - 晚宴

轉眼間到了年末，新年前最後一天早朝。藍尹徹少有地獨自從宣政殿回來，看來是讓臣子們提早放假了。

他坐下來拿起筆，還沒蘸墨，忽地抬頭問我：「今天的晚宴，你想參加嗎？」

按例歲末會有兩頓團圓飯，今晚是和后宮的娘娘們，往年只有帝后兩人，但今年翩翩也會出席。

我自搬到紫宸殿以後就沒見過她了，以我的身份不能出入后宮，翩翩她們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面聖。

「想，謝皇上。」我喜出望外，連忙搶先道了謝。藍尹徹神色依舊冷漠，卻點頭應允。

我見慣不怪，心道好極，如果施木楹的回信到了，應該會有什麼新線索。雖然我的身份今非昔比，但對尋找水魂石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幫助，我一想起就頭痛。

藍尹徹應該是想在今天內把年前工作都清理完，一直埋頭伏案，我在旁邊心情愉快地磨著墨。

直到日落西山，有公公來催促，才剛好完工。

他揉了揉額，站起來，我把泡好的花茶遞上：「皇上，先喝口茶提提神吧。」

「你看起來很高興。這麼想見蝶嬪嗎？」他喝著茶，側頭看我，說到翩翩的名字，眼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我忍不住興奮的心情，笑逐顏開：「是的，皇上，謝謝您。」

他也罕有地笑了，放下茶杯，提步離開。

出到殿外，藍尹徹登上龍輦，我只能跟著隊伍走。

路程不遠，但可能這一陣子活得太鹹魚，到達目的地時，我雙腳已經有種像美人魚踩在針尖上的幻覺了。

隨著聖駕進到殿內，一共只有二十餘人，翩翩位列席中，正與眾人一起低頭跪拜。

藍尹徹走到主位上，賜平身，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和皇后寒暄起來。我和翩翩對望了一眼，她又驚又喜，止不住的笑意從眼角眉梢流了出來。

相比除夕，今天的年飯不涉及儀式和禮教，本意上就是一家人吃頓飯，互相說說話，場面和規矩都小得多。見皇上和皇后說開了話，大家很快便一片吵鬧。

到四周樂聲響起，助興表演開始時，藍尹徹看了我一眼，我心領神會，輕聲告退。

退到後殿繞了一個大圈，再走回內殿，菜都上完了。

翩翩正招著手，她挪開位置讓我坐下：「沙華，我想死你了。」她

聲音很大，卻淹沒在喧鬧中，我們高興地抱了抱。

過了好一會兒，翩翩放開我，指著與她同桌的娘娘：「我給你介紹，這是新晉的雪嬪，姓李名若月，來自上京。」

李若月衣服的規格跟翩翩差不多，看上去比她略年長，蜂腰猿臂，五官剛毅。她疏朗一笑，精神抖擻，頗有俠士風範：「你好，叫我若月就行了。你就是女史荀沙華吧，翩翩經常提起你，說你學識淵博，出口成文，下筆如有神。」

這吹得太過了吧，我乾笑道：「過獎過獎。」

三人漫無目的地閒話家常起來，我給他們講前朝的趣事，若月說著北方的風情，翩翩則是滿肚子后宮的八卦。

說著說著談到皇后的事，翩翩壓低聲音，三人湊在一起，「她表面看起來和氣，其實最善妒不過。沙華，這個我之前還沒跟你說過呢。平時我這樣的位分是不用每天跟皇后請安的嘛。唯一一次去，是我侍寢之後第二天早上，你們猜她怎麼為難我？她說我既然這麼通詩詞，讓我七步之內作一首詩出來。」

我哈一聲笑出來，這套路怎麼有點耳熟。

「唉你個沒良心的，居然還笑。」翩翩啊一聲把我夾著正要吃的點心搶走了。

「對不起對不起，那你怎麼辦？」若月微笑著回答：「翩翩當下就暈了過去，睡了一天沒醒。太醫說她初經人事，血氣虛浮，要靜養。」

哈哈哈，這也太假了吧。

我正笑得樂不可支，翩翩擺擺手，鬼頭鬼腦地說：「別說我的了。對了，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我嚇了一跳：「看得出來嗎？」

「原來你自己也知道。」翩翩捏了一下我手：「自從你當上女史後，就整天山珍海味早睡晚起吧。」

哎呀，她怎麼猜到的，但我負險固守道：「怎麼可能，我最近還忙於西京重建的事呢。」

若月一臉欽佩，翩翩只是不信：「我的農地正缺人手，如果你能來幫忙就好了，一舉兩得。」

「停！我對耕地沒興趣。」我斬釘截鐵道。

「可憐的人，不懂種菜養蟲子的幸福。」翩翩用誇張的語氣說，話音剛落，周圍卻一下子靜了下來。

我們三人本來是圍在長桌一邊的，察覺到異狀，都抬起頭來，發現四周的人正望著我們。

怎麼回事？不知道是不是被翩翩說中了，最近的養尊處優令我喪失了對危機的警覺性，皇后的聲音傳來：「既然蝶嬪精於詩詞，你們又笑得這麼開心，想必是寫出好詩了？」

啊？我們沒有笑得這麼開心呀？何況我們是在說種地的話題呢。

一個公公走過來，尖聲道：「皇后娘娘以梅花為題，要求妃嬪各書一詩，你們沒聽見嗎？」

這老太監騙誰呢，這裡很多娘娘都目不識丁，還各書一詩？

若月眉頭擰緊，面色都白了，但還是張口：「臣妾……」

「放肆！」那公公怒道：「皇后娘娘聽得見嗎！還不到殿中答話！」

翩翩離皇座最近，公公未說完她已經沉著地走了出去，我有些感動，她是不想若月一個人面對皇后。

我們三人走到殿中，齊齊低頭。

翩翩軟聲說：「回娘娘，剛才雪嬪正給臣妾和荀女史說上京的梅花，我宮裡的桃花也正含苞待放，雪嬪沒見過桃花，便多問了幾句，荀女史還為桃花寫了首詩。我們沒按照皇后娘娘的話以梅為題，還望娘娘責罰。」

這一招以退為進實在妙啊，翩翩喜歡桃花，我之前教過她一首詩。

果然，皇后發話：「哦？荀女史不愧為皇上賢助，寫的什麼詩，可否讓本宮品品？」

當然可以，我賣弄文采的機會又來了，我念到：「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我頓了頓，腦中浮現出荀太傅得意洋洋的樣子——我看詩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要是他在這裡……

我繼續道：「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這首詩在我前世很喜歡的一部電影裡出現過，我早已倒背如流。

翩翩喜歡則是因為她對種地有特殊的愛好，而且也有所共鳴吧，其實我教她也是因為我感覺這詩跟她挺配的。

「好詩。」是藍尹徹的聲音，我放下心來。

「好詩是好詩，」旁邊傳來一把嬌媚的聲音，一聽就是吃飽了撐著，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妃子，「但這句‘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可真不愧是下賤之人才能想出來的詩句，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就只能自我安慰了。」

「瑤妃娘娘。」若月正色道：「在我眼中，人無出身貴賤，只有品德高低之分。」

那個瑤妃還未回話，皇后便贊道：「說得不錯，你是上京冠軍侯的長女李若月吧。偏寒之地，難得有這般見識的女子。」

若月謝了讚賞，皇后便讓我們回到下座。

兩人都鬆了口氣，有驚無險，全身而退。

晚宴結束後，我向翩翩和若月告別，雖然中間出了點意外，但我們還是聊得很盡興。

隨駕回到紫宸殿，我心滿意足地躺上床。

太好了，明天開始，藍尹徹放假，我也放假，這樣的生活能一直繼續下去也不錯啊——想到這裡，我乍然跳起來，慘了，我一手錘在床上，我忘了問施木楹的回信！

不過翩翩也忘了嗎？也不奇怪，我們今晚太高興了，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搞得我都忘記正事了。

算了，除夕那天再問吧，我伸了個懶腰，沉沉地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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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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