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有龍的世界了！ - 地震

祝公公走後，我躺到床上。本來今天應該很累了，但不知怎的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我把那條項鍊拿出來，放到月光下細看。

唉，如果這是水魂石就好了。冰涼的玉石映到肌膚上，直沁到人心脾中去。雖然祝公公說不是什麼珍品，但明顯看得出價值不菲。

我忽地想到，施木楹不是說過我能一眼認出水魂石嗎？從另一個角度來想，是不是代表一般人看來它只是普通的寶石？

我騰地坐起來，之前的調查方向搞錯了！我應該查的是玉石鑑，不是歷史書！即使水魂石真的被當成戰利品，它也不會出現在史書上啊。除了戰利品外，它更可能是作為貢品或傳家寶，被寫到辨識寶石的書上才對。

這一下茅塞頓開，我穿著睡衣就要往外跑，一開門便被撲面而來的寒意逼回房內，看來我跟翩翩真是物以類聚。

手忙腳亂地換好衣服，我匆匆跑到藏書樓。

樓內一片漆黑，我拿著燈，之前從沒留意過這些工具書，也還沒分好類，唯有憑著隱約的印象慢慢找。

一路向上爬，看到眼都花了才終於找到，三樓的書架上整齊地排列著幾本有關玉石打磨和礦物研究的古籍。

此時已到拂曉，我放下油燈，逐本翻開細看，書中寫的比我想像中更詳細。其中一本從礦石的開採到造型都有詳盡的描述，不單是相關的技術，不同寶石的毒性、作用、寓意和設計等等，還附上了手繪的圖示。可惜年代久遠，這本書的紙張已經發黃脫落，看來這種技術並沒有得到傳承。

我正埋頭鑽研著，忽然聽見有人說著話走上樓來。

嗯？荀太傅這麼早就來了？不科學啊。

可的確是他的聲音，還在和什麼人說著話。另一把聲音也有點耳熟……是藍尹徹。

我一下急煞，止住要走出去的腳步，吹熄油燈，轉身蹲到最裡面的書架下藏起來。

我記得藍尹徹昨晚不是在翩翩那裡留宿嗎，怎麼一大早的就來這邊。

兩人好像在討論著關於什麼災難的話題，我屏氣斂息，不自覺偷聽起來。

「何況天象並無預兆。皇上疏散的命令一旦傳開，不止西京，整個中原的民心都將重創。」

中原以京城為中央設三省六部，地方設六京及府、州、縣的建制。西京位處內陸，以藥物製造和出產為主，包括宮內的御醫，是這裡很多大夫的出生地，好像也是荀太傅的故鄉？

沉默了一會兒，藍尹徹才接話：「老師，我知道當下的太平來之不易，但我不能以百姓的性命為賭注。」

藍尹徹在荀太傅面前居然自稱我。

難道是西京發生了什麼天災？但又不像是在討論救災的事情。

荀太傅續道：「雖然歷代皇帝都自稱真龍天子，但真與上天為敵，又如何能贏？地震既乃天罰，又怎能憑信於畜生？一旦令下，在百姓看來，皇上便無異於不打自招。你自登基以來的種種努力，我知你知但天下人不知，到時就都將付諸東流。」

「我明白了，老師。」

我怎麼沒明白？這是在說什麼？

荀太傅語重心長地說：「皇上，你再一個人想想吧。謹記大局為重，切勿輕舉妄動。」

兩人有什麼動作，荀太傅又說了一聲「不用了」，然後我便聽見老人緩慢而沉重的腳步漸行漸遠。

又等了半炷香的時間，卻再沒任何動靜。

怎麼回事？他還不走？難道在靜靜思考？或者欣賞風景？

「出來吧。」藍尹徹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縮起脖子。我明明沒發出一點聲音啊。

正不知所措間，他平靜無瀾的聲音再傳入耳中：「你是叫……沙華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喊出來，我有種前世被老師點到名的恐懼。慘了，聽皇帝壁腳是什麼罪名啊？

我站起來，雖然眼下這副打扮，還是稍稍把衣裙理了一遍才走出去。

他背著窗戶，破曉的金色陽光從他身後投進來，卻只能灑落一地。他立於其上，居高臨下，不言不語，已有氣吞山河之勢。我內心的畏怯令他的形象無限巨大，因為背光，我看不清也不敢看他的表情，只能低頭跪下：「奴婢參見皇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奴性使然，只是如果有一種人，天生就應該是高高在上、受人崇拜的，藍尹徹無疑是其中佼佼者。

一陣漫長的寂靜，每一秒都像拖長了百倍。

「起來吧。」依然是毫無波瀾的聲音。

我規規矩矩地站起來，藍尹徹轉過身望向窗外：「剛才的話你都聽明白了吧。」

他問的是聽明白而不是聽見，我只能硬著頭皮應：「是。西京將有地震發生。」其實一半是猜的，但根據前言後語我還是勉強推斷出來。

他用手撫了撫窗櫺，「只是可能……聽說你勤於專研史書，可有看過明君之下有地震天災發生的記載？」

一頂大帽子套到頭上。天，是誰出賣我，翩翩還是荀太傅。

我壓下心慌，開口道：「皇上，歷史是由勝利者撰寫的。」

「就是沒有了。」

你理解的倒挺快。

「不止明君，昏君庸君暴君也沒有。地震的成因是岩層變化，與龍椅上坐的是誰沒有一點關係。」

「可惜天下人不這麼認為。而傷人的往往是現實，而非真相。」他側過頭，光線勾勒出他筆直挺拔的身姿，「心似平原放馬，易放難收。」

「而民心更甚。」

這人說話簡直就是在背書，怪不得翩翩說他無趣。

我怡聲下氣道：「皇上，別忘了你也是歷史的作者。」

他看向我，目如朗星。

我回望他：「既然百姓在乎的從來不是真相，你何不為他們編織一個現實？他們只要相信你就夠了。」

靜默了片刻，他又問道：「你剛才說地震是由岩層變化造成的？」

之前在整理書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有研究這類災害的古籍，這裡的人們在很久前就開始懷疑動物行為和水位異常與地震的關係了，可惜大地震發生的頻率幾以百年計算，這類書恐怕從來沒有被重視過。

閣內很多工具書都是類似的狀況，想必是當時被作為實用的作品被保存起來，雖然完整無缺，世代間卻一直乏人問津。

「皇上，你看過古人繪製的地圖和星圖嗎？萬年間物轉星移，夜空不過細微的變化，但四季只是幾輪更迭，便越過人的一生。遠處高聳的山脈，是從平地而起，橫跨中原的江河，已經幾度折返。我們站著的土地，亦曾是茫茫大海。土地跟我們一樣，永遠在不斷變化，只不過我們太過渺小，才覺得它的每一次呼吸，都要毀天滅地。」

我盡量選用能力內最優雅得體的話語回答，感覺心很累。

樓內最古老的一張地圖已經是由碎片修復而成，最初可能是從岩石上臨摹下來的，上面的中原大陸已經與現在有很大差別，尤其是邊緣地區，可能由於海平面的變化，又或者如施木楹所說，大陸正在沉沒，但無論何者，都與遠古時期截然不同。

「這是你的想法？」藍尹徹盯著我，深沉的眼光微動。

「古書早有記載。」其實並沒有，希望我原本世界的常識也適用於這個時空。這些天我看了不少創世故事，也是奇思妙想五花八門。

他面色和緩，彷彿是有些欣慰地看著我。

怎麼回事？這是父母看向孩子還是哥哥看向妹妹的眼神？或者他在感嘆剛才沒殺掉我真是太好了？不過就偷聽個壁腳，也罪不至死吧？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就是那麼滑了一下，幾乎沒有碰到我：「你說得對，謝謝。」

然後便轉身離開了。我僵立在原地，這是放過我了吧？

我深呼吸了好幾下，漸漸冷靜下來。可能我剛才只是在跟不存在的敵人戰鬥，沒想到藍尹徹看上去冷冰冰的，說不定心地還挺善良？

還是找石頭要緊。

我走回書架，就這樣啃了一整天的書，把所有相關的都翻過了，可惜也沒有找到類似的玉石記載。

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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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坊間很快便流傳開歷史上幾位賢王治理地震的事。

神奇的是，翩翩也開始在皇上身邊走紅，還升了位分。聽說她經常到皇上書房陪讀，然後是皇上也為她的文采傾倒？

能流入我耳中的傳言恐怕只剩下十分之一的真相，不過升級了肯定是事實，我還是有機會直接聽本人說吧。

人們聽說西京有地震徵兆，不安將起時，又有消息傳來皇上已經下令各府州縣令疏散人群。

七日後，地震發生，連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都有震感。

雖然提早進行了群眾疏散和各種防護手段，大大減少了人命損傷，但還是對地區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當朝史官記錄：「延寧五年十二月甲戌，西京地震，鳥獸皆鳴，聲如轟雷。山裂地崩，城郭房屋，盡行坍塌。江河大泛，井水見底，而現新泉。幸蟲獸先有狂亂之象，上令民走，死者僅百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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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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