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一下子跳起來,雙腳又馬上累得跪倒在地,幸虧精神太過緊張,我一咬牙又成功站了起來。
但還沒站穩,已經有一匹狼朝我們迎面撲來。巫貝斯特早有準備,他從火堆裡抄起一根燒得正旺的木材,向牠狠狠扔去,力氣之大,把它打得「嗷」一聲翻了個身。但與此同時,我看見他背後有另一匹更健壯,比剛才那匹個頭整整大了一倍的灰狼已經高高躍起,朝他後頸俯衝過去。看這體型是狼頭領嗎?還會聲東擊西?
幸虧我們也是群居動物,「小心!」我二話不說朝巫貝斯特虎撲過去,兩人滾到地上,我同時放出一個巨大而清澈的美麗水球,可惜沒有任何攻擊效果,倒是那狼撞穿水球被淋了一身濕,似乎有點疑惑地停頓了一瞬。
我把巫貝斯特壓在身下,還沒時間覺得尷尬,真的不過一瞬,狼首領馬上反應過來,又張開血盆大口朝我們飛撲過來。我正打算放出另一個沒有任何作用的水球垂死掙扎一下,眼前銀光一閃,伴隨著胸口猛烈的劇痛,我被巫貝斯特一腳踹開了,同時耳邊聽到一聲不屬於人類的淒厲哀鳴。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電光火石之間,我還沒搞清楚情況,回過頭見到狼首領躺在地上,已經變成了屍體。狼群已經退開了一段距離,又哀嚎了幾聲,終於四散而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如果不是胸口強烈的痛楚,我都懷疑是做夢了。巫貝斯特至少踢斷了我一根肋骨,我連忙按施木楹說的想像,雖然沒有昨晚那麼立竿見影,但痛楚明顯逐漸減弱,我又揉了一會胸口才緩過氣來。
「沒事吧?身上有沾到血嗎?」巫貝斯特站在灰狼的屍體旁,正用水清洗雙手,好像沒有意識到他差點把我肺都踢出來了。
「沒有。」這人的衛生意識還挺高,我看著他一絲不苟地洗手,一拐一拐地走過去,才發現他手掌有一道與四指平行的劃痕:「你受傷了嗎……被自己的短劍誤傷了?」
他馬上合起掌心,有些緊張地說:「麻煩添些水。」
果然還是個孩子,想逞英雄吧。不知道是不是剛才也算同生共死過,我一下子感覺親近不少。
「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笨拙的一面。」我笑了笑,把他的水瓶重新裝滿。其實也不算什麼,畢竟剛才情況危急。「我替你包紮吧。」
「不用。」他果斷拒絕。
「別客氣。」我伸手過去想幫忙,沒想到被他猛地拍開了。我愣了一下,他背過身沉聲道:「我不習慣外人碰我。」
真是獨立的孩子。
「那你自己搞定咯,需要我幫忙再叫我吧。」
他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謝謝。」
「牠真的死了嗎?」我正想蹲下來觀察一下灰狼的死狀,卻被巫貝斯特一把拉住,他的手還濕漉漉的,「快走吧,我怕牠們會回來復仇。」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麼機智?」不過剛才牠們還會佯攻呢,一想到這點,我忙不迭點頭:「那事不宜遲,快閃吧。」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好歹休息了一會兒,還是危急時刻會激出人的潛能,我這下走的步履生風,精神爽利全無睡意。但跑出一段距離,我突然發現不對勁:「我們是不是在走反方向?」
巫貝斯特轉過頭:「你能認方位?」
「你不會?」我問道,「那你走得這麼利落?」
「我只打算離開那裡,日出了自然就能看見巨岩。」
我頓時無語,幸虧昨晚看了半宿星空,這個世界又有三個月亮,極容易辨認方向:「走這邊。」
巫貝斯特見我成竹在胸的樣子,饒有興趣地問:「你會觀星?能教教我嗎?你是從哪個月亮來的?」
我正努力鞭策自己雙腳前進,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才覺得不對,怎麼說得我像輝夜姬一樣?
「月亮?」
「嗯,傳送陣連接著其餘三個月亮。」他自顧自地推論著:「既然你非巡禮者,就是從夏圖巴或者初元國來的?看你的衣著,是後者吧。」
「等等,你說初元國在月亮上?」
「當然了,不然在哪兒?」
「海的另一邊?」
「海?你見過海嗎?」巫貝斯特一下子激動起來,雙目放光道:「那個看不見盡頭,跟天空一樣顏色的水池?」
「嗯……我們現在也是在月亮上嗎?另一個月亮?」
「對,從初元國上看這邊應該就是你所說的『另一個月亮』吧,我沒有親眼看過就是了。」
我抬頭望去,三輪明月靜靜發光,所以這個世界一共有四個月亮?我還沉浸在爆炸性的驚訝中,沒想到巫貝斯特來了精神:「能給我說說海的事情嗎?所以你還會過洋牽星術吧?」
於是我們便一邊趕路一邊夜觀星象,終於到晝觀日的時間,巫貝斯特看著晨光中赫然出現,已經近在眼前的巨岩,佩服地說:「真是這個方向,你說得沒錯,而且比老師講的有趣多了。」
「欸?你已經學過了?」
「嗯,這是我唯一不拿手的領域。」
這是自信還是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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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有驚有險地走到了昨天看著好像相隔萬里的巨岩前,這是一個超級大型的砂岩岩層,在晨曦下顏色如同火燒,正中有一個洞口,擺明了請君入甕的架勢,充滿不祥的氣息。後面明顯只是我個人的想法,只見巫貝斯特滿臉莊嚴地走到洞前,虔誠地跪拜了一翻,才肅然道:「前方是神的居所,放下所有身外之物方可進入。」
我才看見山腳一連串排列整齊的行李,便有樣學樣地把背囊放到一邊:「需要脫光嗎?」
巫貝斯特抿嘴,沉聲道:「進去吧。」
洞內沒有照明,我們很快陷入了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但道路還算寬敞。不知走了多久,又轉過幾個彎,遠處倏然漏出一絲微光。
「到了?」我大步流星走過去,卻在快要到達時被什麼絆倒,狼狽地向前摔了一跤。
眼前豁然開朗,我看到了一生也無法忘懷的瑰麗景色。巨岩之中竟然有一個蔚藍如晴空的湖泊,最中央有一棵雲英如蓋的參天大樹,周圍生長著一圈圈的萇清樹,花瓣紛飛,我彷佛回到了臨花樓的湖上。但洞內本應微弱的瑩瑩藍光此刻幾乎算得上璀璨,而湖面如鏡,被輕薄如霧的柔光照亮了整個空間。
等等,不對,真的有霧?
「霧氣越來越重,我們即將進入試煉了。」巫貝斯特走過來,我一看他的方向嚇得差點猝死——剛才絆倒我的是骷髏骨,人的骷髏骨頭!
他泰然自若地跨過骨架,見我臉色煞白不能言語,疑惑地問:「神貓的試煉九死一生,你剛才不是看到外面的遺物了嗎?為什麼這麼害怕?」
我以為到了終點刷個卡就能回去,沒想到真有幻境啊,「不好意思,我選擇投降。」我轉身就要往回走,卻忽地感到一陣頭暈,巫貝斯特扶住我,但他的情況看起來也不遑多讓。
我們跌坐到地上,「記住,醒來後不要等我……」
他還說了什麼,可我已經神智不清,昏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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