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張芳瑜提著兩盒吃食回到公寓。
當她低頭翻找皮包時,一把鑰匙剛巧搶在她前頭打開銹紅色的老舊鐵門。
鵝黃的門口燈下,我看那隻手像乾癟的橘皮,綴著點點褐斑,紋路清晰可見,條列橫布──就像在夏季盛盡日曬雨淋的河流,到了冬日被風霜凍得龜裂乾涸的模樣。尤其指頭邊緣布滿厚繭,粗糙得像用刀割下的痂痕,一筆一筆藏汙納垢,如同一隻隻的黑蠶寄居。這頃,手的主人正對張芳瑜笑著:「張小姐,你也剛下班嗎?現在很晚了捏!當警察好辛苦吼!」
熱情挹注的越南口音感染張芳瑜,瞬間令人打起精神:「還好,還好。你呢?每天工作都到這麼晚?」
「加班啊!」阮氏香理所當然地回答。
張芳瑜覺著:「真辛苦!」
阮氏香一聽,笑著猛搖頭:「不會不會!每天加班有錢賺,我高興!」
人說單親不易!我說像她這樣的外籍單親更是不易!張芳瑜聽其爽朗的笑聲,不得不佩服她的樂觀。
當初張芳瑜會選擇這間老舊公寓,除了冬暖夏涼通風甚好之外,主要是一層兩戶,人口單純。尤其這樓層門口走道乾淨空曠,未如其它層樓堆積雜物、擺放鞋櫃、放置腳踏車等私務,顯現隔壁鄰居道德水準人品不錯。
住進去幾日,她才遇見隔壁鄰居,得知鄰居是個從越南嫁來的單親媽媽,獨自撫養一個國中女兒。
阮氏香的憨厚熱情讓張芳瑜突然覺得這灰暗的樓道爬起來也沒那麼疲憊了!隨即征服三樓。
進門之後,張芳瑜火速解決兩人份的晚餐,接著像隻貓屯在沙發上,不自覺地打起盹。她休息時,我想念黑熊,所以回去。那頃,黑熊卻去逛夜市,我只能在家獨守電視機。沒想到打開電視螢幕立即看見劉建宏那臭小子接受記者訪談的畫面!面對鏡頭,他侃侃而談:「對於這樣貧病交迫的窮人,國家應該負起照顧的義務與責任!」
我聽著話是沒錯,卻覺得這張臉特別噁心!賭氣關掉螢幕之後又難忘好奇,於是轉身回房請教了「谷歌大神」,才知近日一名癌末失業的父親為了二名子女到大賣場偷竊,遭劉建宏起訴之後卻繳不出罰金;而劉建宏得知後,當庭表示可以幫忙支付費用,立刻解除這位父親入監拘役的危機與困境,因而才有後續媒體採訪報導。
我開始回想這臭小子過去在大賣場試吃攤貪食的窮苦模樣時,不料打盹醒來的張芳瑜同時也看見這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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