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小心翼翼的在衆多建築之間穿梭,途中又避過數組在街上巡邏和監視的小混混。走了約十多分鐘後,他來到廣場,確定沒有被人跟蹤後,穿過數家店鋪,來到一檔麪檔前。
站在華記麪館招牌下,梁海呆了。華叔偏偏選擇在這危急時間離開麪館。現在麪館只剩下兩個年青的小子在煮麪。梁海認得他們,他們都是吳代榮的手下。然而梁海不知道他們可信不可信,唯有再想辦法。
他走到那在抹枱的小子旁問到:「華叔呢?」
小子轉過身打量着梁海,然後用質疑的語氣問到:「你是誰?」
「我就是他一個朋友而已。」
「我怎麼未見過你?」那小子繼續質疑。店內沒有很多人,所以另一個在煮麪的小子也聽到他們的對話, 抬起頭看着梁海。抹枱小子看着煮麪小子,煮麪小子打量梁海後對着抹枱小子擰擰頭。
抹枱小子揮舞着手中的抹布,把黏在抹布上的麪條揚到梁海身上和地上:「走吧,別阻着我們做生意!」說罷邊步步逼近梁海,把梁海逼出麪店。
梁海被迫離開。他撥開落在薄頭的蔥花,走到旁邊的舖頭,問那店鋪的老闆,得知早半個時辰左右有些小混混來麪店帶走了華叔。
待在原地等待不是辦法,小慧的時間無多。梁海不敢想象小慧落到趙胖手裏的結果,也不敢想象小慧被迫嫁給一個七十歲的鹹濕老頭。梁海決定先找國豐。畢竟要闖入大宅營救小慧,孤身一人也不是辦法。華叔不在,最佳人選自然是國豐。畢竟這些事既不能讓舞廳的女生來幹,亦不可以讓自己父親與賢叔來幹。
然而梁海也不知道該在哪裏找到國豐。他打算先離開城寨,到國豐的家看看。
時間不容許梁海減慢腳步,他由三步併作兩步變成飛奔,一路避開吳代榮在寨內的線眼一路向着城寨的門口奔跑。
然而他卻在距離出口十來米的地方止住了腳步。
門口兩邊各站着了兩位吳代榮的手下,逐一檢查出入城寨的人的行李。 那些戴着怕曬戴着面紗的女士都要脫下來檢查身份。看來他真的激怒了吳代榮了。恐怕現在他只能靠自己營救小慧。
幸好的是,這樣證明了一齊應該都是吳代榮的命令,不然不會有這麼大規模的封城。至少現在知道小慧並不是落入淫邪的趙胖手上,梁海心裏一部份的大石算是放下了。
正當他準備回到舞廳稍作休息,再去找華叔時,(畢竟現在差算小慧沒有落在趙胖手上,而是被吳代榮軟禁,時間就沒有這麼緊迫。只要趕在小慧嫁給老頭前救她便是。這已經嘗試過一次,並不難。只要有華叔協助。)有人在他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膊。
這一拍,嚇倒了梁海,使他心跳到漏了一拍。
一轉過身,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梁海一見到這把黑白參差的長髮心便立即放鬆下來。拍梁海肩膊的人正是剛才他苦苦尋找的華叔。
「我找了你很久了... ...」話還未說完梁海便被華叔制止。
華叔瞄了瞄梁海背面,又再以只轉動眼珠而不擰頭以減少動作,比較低調的方式掃視四周,然後說:「我們到第二個地方再說。跟着我。」說罷還未等梁海反應,華叔便已經像不認識梁海似的徑自跟他擦肩而過,走向兩間商鋪之間黑窄濕的後巷。
等到梁海反應過來時,華叔已經整個人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之中。身影被黑暗吞食,腳步聲則被繁囂的市集掩蓋。梁海想急步趕上華叔,華叔卻沒有放慢腳步,反而越走越快,左穿右插,竄過一條又一條的窄巷。
梁海不停加速,數次差點兒碰到華叔的肩膊,想抓住他,截停他問個清楚。然而梁海每次都總差少少,然後又要追上幾條街。
數分鐘後,華叔終於停下來,梁海追到他後便急得立即問:「我們要快點到吳代榮大宅!小慧又被軟禁在大宅了!」華叔又再阻止梁海說話,並示意梁海走進旁邊的宅門。在窄得每次只能一人通行的巷子內,有一扇窄得又是只能容許一人進出的門,任誰都會錯過。因此當華叔示意梁海走進門時,梁海有兩個驚訝。第一個驚訝是發現旁邊竟然有一扇門。第二個驚訝,是驚訝自己顧着追趕華叔,竟然沒有留意自己走到哪兒了。他發現(驚訝)後,立即抬頭觀察。然而頭頂只有無數關上的窗,還有無數沒有關上的,卻以衣服,布料遮蔽。想要看向天空嗎,非能也。梁海就連想看看天空,也被伸出來的衣服阻擋着。梁海視線轉移到這難以察覺的門上。後巷因爲長期缺乏陽光,潮濕非常。門因此長出了很多與旁邊牆上一樣的青苔和菌類。這些青青綠綠的東西爲門提供了保護色,要察覺到它的存在實不容易。梁海繼續驚訝, 同時小心翼翼扭動同樣佈滿青綠的門鎖,打開門。
正當梁海以爲門後會是黑漆漆的房間時,門後偏偏是一個與門口外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大廳。這大廳雖然名字有「大」字,實質也不太大,廳中央放了一張圓桌,約可坐十人,然後廳都差不多沒有位置了。叫它大廳純粹因爲除了進來的門以外,這裏還有數扇門,應該是接通到其他比較小的房間。
華叔待梁海進到這大廳後便跟隨其後,然後關上門並鎖上。當然在這些之前也不忙掃視四周,包括漆黑的上方。
「這裏是哪裏?我們要快點去大宅!」雖然知道小慧只是被軟禁應該放心些,並且再從長計議解決方法。
然而一提到小慧梁海便失去理智,失去判斷能力,失去了平常的冷靜處事。當梁海爲着門和青苔驚訝時,華叔都爲着梁海突然表現得如此心急而驚訝。梁海不停的追問,不容許華叔花一秒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解釋,這行爲與他平日冷靜,充滿判斷能力的形象截然不同。果然愛情都把人從一個樣子變成另一個南轅北轍的。
華叔沒有遷就梁海的心急,反倒在一旁倒了一杯水,遞給梁海,道:「我都知道,你冷靜,坐下,聽我解釋。別心急!」
梁海乖乖接過水坐下,但腳尖依然踮着地下,指着門口,蠢蠢欲動想要離開這大廳。
華叔見這現象好笑得在心裏笑了。一笑梁海這狼狽焦急的樣子,二笑小慧找到一個如此愛她的男人。一笑是可笑,二則窩心。
華叔心裏繼續兩種笑,嘴則繼續解釋:「小慧現在很安全,你放心。當然長遠而言我們依然要潛進大宅救她出來,但短時間內她都沒有危險。」
「她現在在哪裏?」梁海焦急的斬斷華叔說話問到。
「在她房間被軟禁着。放心,在門口看守的人是我的人。趙胖不會有機會可以騷擾到小慧的。」華叔可靠穩重低沉的聲音爲這番說話添加多了幾分可信和安心。
梁海也終於稍微冷靜下來,不再瘋狂追問。
「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我們在哪裏?」梁海終於問了一些有助計劃的問題。
華叔沒有用說話回答,而是打開了其中一扇門,門口是一個廚房。一個熟悉的廚房。梁海站起來,向門走了兩小步,從門縫之間看到廚房前面正是一間餐廳。餐廳有着一些熟悉的木桌和木椅。
這裏不正是麪檔嗎?
梁海再一次的驚訝依然寫在臉上(雖然他開始冷靜下來,但內心情緒能量指數還是很高,邊廂他失去了那平時凡事都一張臉的能力。現在所有情緒都毫無掩飾的寫在微表情上。)
「無錯,這裏正是麪檔後面。」華叔見到梁海的表情,未等梁海問便答了。
「那兩個少年呢?」梁海擔心的問到。始終現在必須對身邊一切人物保持懷疑。
「放心吧,我告訴他們今天提早休息,他們都回家了。」
梁海放心的又坐下來,思索了數秒後問到:「你爲什麼知道小慧在哪裏?」
「我剛剛被一些吳代榮直屬的手下通知我要到大宅一趟。一到達吳代榮的房間,他便吩咐我帶大小姐回房間軟禁。」
「那你爲什麼不直接偷偷帶她出來?」
「那當然不可行。首先,送她回房間軟禁是我的工作,若大小姐消失了,那責任便在我身上,我的忠誠會成爲疑點。其次,吳代榮也爲免我真的救走大小姐,同行送大小姐回房間和看守的還有吳代榮直屬的手下。這證明吳代榮已經對他的手下起疑心,知道有人背叛他了。上次帶小慧離開的事我以小慧想到外面走走而我又不知她被軟禁瞞過了,不過他斷是半信半疑。在這如此緊張的氣氛下,恐怕現在任何微小的行動都會引起他警戒,我們還是多觀察爲妙。」
「原來如此,那我們現在可以做什麼?我們也不可以拖太久,小慧現在一定如坐針氈,恐懼非常,我們一定要儘早救她出來。」梁海那過於關心引致的急躁又出現了。
「冷靜一點,我們... ...」正當華叔解釋時,剛關上那通往廚房的門傳來轉動把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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