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在舞廳裏吃過晚飯後,梁海與國豐送了小慧回家,然後開始在寨城四處探路,看看何處適合放傳單。
在大大小小的巷子穿梭期間,二人都看到各式各樣的癮君子,不但心寒,也痛心寨城變成如斯模樣。更堅定了二人要為寨城做些事的心。
深夜十一時,月色又變得閃銀,梁海抬頭望月,天台的影像又再飄過腦海。
「太棒了!終於貼好了,等明天看看會否被撕下來吧。」國豐説。二人襯夜色,沒有人在街上把印了的海報都張貼在寨城各處,包括各個角落。
「只是普通粵劇班,沒有事吧。」
「説得也對。」説罷國豐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很累了,已經十一時,先回去了。」
「來吧我送你到寨城門口吧。」
途上不見任何人影。寨城在晚上變得清靜,人們都怕有古惑仔襯夜色朦朧作不法之事,早早收舖回家。真的熱鬧的就只有下午才開的舞廳。但舞廳內的燈紅酒綠,歌聲,燈光下黑色影子的輪廓,一切一切也隔着一扇門。映照到街上的,就真的只有微弱燈光了。二人走在路上一直也寧靜。直至差不多到門口,前面傳來人聲,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清楚,黑影也越來越大,有顏色,也越熟悉。
是個少女與大叔在纏綿。大叔的雙手都插進少女身上衣服各處罅隙之中。因酒精而通紅的臉頰猥瑣得極致。然而少女沒有拒絕,臉上帶着強顏的歡笑。
這臉孔怎麼這麼熟悉?二人同時心想。也就立即看清楚。這不是憐煙嗎?!二人驚訝,互相瞪大雙眼對望。梁海還未回過神,國豐已經上前。憐煙與那大叔已經走到梁海與國豐十步之遙。這時憐煙也看到二人,驚訝的表情表露不足一秒,又立即裝作若無其事想逕自走過。這時國豐看清楚那大叔,年約五十歲,有着加加大碼身型卻只有一米五多高,穿着淺啡色加加加大碼西裝,褲子拖着地下。鬍子裏雖看不到什麼,但直覺一定不是潔淨的,甚至有蟑螂走出來也不足為其的那種程度。頭髮,噢,沒有頭髮,只有數條毛橫過整個地中海,任誰也能看穿頭髮下那光而不滑的腦袋,正如任誰也能看穿那西裝下只有油水沒有墨水。然而這等人依然會盡力掩飾,即管他們也知道,其他人一看便看穿其沒有文化沒有頭髮。
國豐上前攔截二人,也不知是不知道憐煙的工作,抑或太過正直。
那猥瑣大叔自然立即發怒,畢竟其衣着步姿已經告訴國豐自己是個穿得整齊的市井之徒:「幹嘛擋路,是未死過嗎。」
「放手!」國豐盯着那鹹豬手直喊,隨即也激動得立即出手伸向其。
梁海與憐煙都被其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動不了。但對於猥瑣大叔,眼前小子要阻止自己去歡愉他當然動起來,一掌從憐煙胸襟拔出,橫掃向國豐。但國豐一掌化解,又一掌打在那充滿油水的肚子上,大叔肚子頓時像地震震了數下,然後失平衡退後幾步,連剩下在憐煙臀部的手也要用作支撐地下。
於憐煙而言得罪客人可是很大件事,不但會被柯媽媽責罵,倘若被吳代榮知道,自己甚至工作不保。憐煙自然立即跪在大叔跟旁説着甜言蜜語。正當大叔邊重新振作準備第二會合,國豐卻指着其鼻子説:「滾!」憐煙正想當和事佬,大叔卻説:「我付了錢的!」
「我付你!」
「二千喎。」
「這裏三千,走!以後別回來!」
「你喜歡這姑娘是嗎?八千,我以後不找她!」猥瑣大叔看中了國豐的弱點,一擊即中到。
正當梁海傻了眼,想叫國豐別,國豐已經從銀包取出一張卡片,扔給大叔:「我沒有這麼多現金,你遲些去找我,我給你。」
大叔見卡片想寫着蕭氏工業—蕭國虎,便眼睛一亮,説:「原來是蕭公子,那可以,不過屆時我可要收一萬。」大叔然後囂張的笑,為自己的抬價感到驕傲。當然,那其實是從十成猥瑣變成九成猥瑣,一成驕傲的笑容。
「你... ...你別太過份,一萬就一萬!」國豐急得氣説。
然而急也不及憐煙急,一直想反對又未能在兩個大男人之間開口。待那陀油水離開後,憐煙再也忍不住淚水破口大罵國豐:「你幹什麼!」
國豐理直氣壯的説:「他這麼不尊重你。」
「那是我工作呀!」
「這樣的工作那不要做呀。」
「不要做那有錢?」
「我養你!」國豐實牙實齒的説。
憐煙冷笑説:「你用你父親的錢養我,那與那些老闆有什麼分別。你們這些有錢人説話真的不經大腦,也不理解我們。」説罷轉身,拉過衣裳,離去。
「我可會尊重你呀。」國豐依然解釋道。卻引得憐煙更生氣。
「你明不明白,難得能工作,我也希望以自己能力工作,而不是靠別人!誰説要你幫!現在倘若我丟了工作那我該如何是好!難度你認為我會在你家當一輩子廢人?別把我們當成你們的玩具!」
「我沒有這個意思!」國豐始知自己做了什麼,繼續努力的道歉,然而憐煙已經走遠。縱使國豐追上去,也只有被憐煙摔開手的後果。
在一旁看了多時的梁海拍了拍國豐肩膊説:「我明天幫你求情吧,你先回家。」
「唉,為什麼會這樣。」國豐懊悔的説。懊悔的不是阻止那大叔,畢竟要其眼白白看着大叔這樣捉摸憐煙,這樣不尊重其,實在沒法子。只是他在想,有沒有更好的方法,能同時保護憐煙自尊。也許自己真的未瞭解清楚便插手。這次,國豐更開始對自己的身份生氣。繼上次梁海,這次是近期第二次,國豐被自己重視的人説自己離地。有錢人的身份使同伴永遠認為他在另一陣線,實在難受。他多麼想幫他的朋友,換來的卻只有靠幫助來炫耀自己財力的批評。這樣的情況從小學至今,如今連一個有興趣的女生也這樣説自己,國豐很心痛,也痛恨自己離地。
憐煙在回到舞廳後,柯媽媽在廚房見其經過,問:「這麼快回來?」然而卻被憐煙無視。憐煙回到房間後立即鎖上門,縮在被窩,哭了起來。她害怕失去工作,她害怕她變成廢人。她想靠自己賺錢過活。但同時她哭,因為她終於清醒過來,自己一直也在靠自己身體,一些自己萬分不情願的方法賺錢。她為自己的可悲,自己對自己身體的不尊重流淚。反倒現在冷靜過來,才發現剛才國豐確實救了自己。至少自己現在會反思什麼才是她希望學到,用至生活工作。而非繼續每天沒有靈魂的作自己討厭之事賺錢。
柯媽媽還未站起來,梁海也隨之回到舞廳。柯媽媽問梁海知否憐煙發生什麼事,梁海也一五一十告訴柯媽媽,並求柯媽媽別責罵憐煙,説自己願意承擔後果。柯媽媽沒有説話,只有嘆息,然後便上樓去,説第二天起來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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