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台門傳來敲門聲,旋即門打開了。柯媽媽探頭出來,繼而上前,梁海示意小慧睡着了。柯媽媽心感驚訝,畢竟她也想不到梁海這直男,既然被小慧征服了,讓自己的胸懷與擁抱給小慧。畢竟數小時前梁海在餐桌上的態度還未「熱情」到擁小慧入懷。眼見梁海些少血紅的眼睛,柯媽媽以為梁海睏了,使其抱小慧到樓下玉蘭姐的牀睡。梁海卻説自己還未睡,小心翼翼的把小慧抱起,走到自己暫借的房間,把小慧放回自己的牀上。梁海為其撥開遮着臉孔的頭髮,為小慧擦去淚痕。看着小慧的臉孔,梁海突然心動了,心痛了。
這一切都放在梁海微表情上,被柯媽媽收在眼下了。待梁海輕輕的關上房門後,柯媽媽問:「你還未睡嗎?」
「剛試過閉上眼睛,卻舊舊未能入睡,索性放棄了。」梁海半帶玩笑的說。
「陪我吃宵夜吧。」説罷,柯媽媽與梁海走到廚房。柯媽媽到冰箱把一個暖水壺拿出來,把內裏的豆芽湯倒進鍋裏翻熱,然後盛上兩碗,到餐桌前,與梁海一人一碗。
梁海謝過後淺嚐了一口,問:「你是有事跟我説嗎?」
梁海還未曾與柯媽媽認真見面説話,甚至也沒有機會好好看其外貌。現在仔細一看,柯媽媽從哪一個角度看,也只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窈窕淑女。即使在下班後,深夜,身心疲累,她的皮膚依然潔白通透明亮,鮮紅色的薄唇性感,坐姿依然婀娜,依然精神。紅色與黃色交集的旗袍使其充滿精氣,裙叉裏露出的腿雪白,盤着,腳跟挑動着半鬆的高跟鞋。
「你來幹什麼。」柯媽媽認真的説。
梁海不解,沉默不語,卻感受到柯媽媽的氣勢,有些害怕。
「我指你來寨城。你又不在這裏住。」
「我... ...」梁海自然不能把推翻吳代榮的大志説出來,難度要開口説:「我打算令你失去工作」這樣嗎?
柯媽媽沒有給予梁海時間:「你不説不打緊,我也不是對你背景有興趣。但我警告你,我從來沒有見過小慧對一個人這麼好,這麼緊張他。你別傷害她!」
梁海見柯媽媽誤會自己為情場騙子,立即放下湯匙耍手解釋:「不!我沒有那些意思。」
柯媽媽冷笑,從她觀察到梁海的動作與表情,她也確實不相信梁海對小慧沒有意思。
梁海卻突然問:「説起小慧,請不要介意我問,為什麼堂堂大小姐會經常流連舞廳?為什麼我第一次來,你會説小慧不見任何客人?」
柯媽媽呆了,拿着熱湯的手也停了,她思考了一回,抬頭認真的看着梁海説:「你知道小慧的母親嗎?」
梁海擰擰頭。
「1927年,我到舞廳上班,認識了三個姊妹,我們關係非常親密。當時我們三人使雪影舞廳成為寨中第一舞廳,深得吳代榮歡喜,他經常寬待我們。那時他還只是個普通商人。後來我們其中一位被其看上,成為他的妻子。那便是小慧母親。她本身身子便虛弱,在誕下小慧後更差了許多,不久便過世。吳代榮自此便變得暴戾,把一切怪罪在女兒身上。他從不關心小慧,沒有盡父親的責任,我作為其母生前的好友,自她小便待她如我親小孩。因此剛才才那麼緊張。小慧自小便在我身邊長大,長在舞廳流連。更過份的是,其父見他長大了,又沒有工作,便叫她在舞廳工作,當舞伎。平日在他的工作夥伴面前經常提起,於是不時有些有錢有權的人來説要找小慧陪他,我開初以為你也是其中之一而已。在我還會呼吸之時,我絕不會讓小慧當舞伎。」
在接收大量資訊後,梁海呆了許久。一來是他意想不到,二來是他在數算日子。
「1927年,我母親1927年也在雪影舞廳工作,説不定你認識其。」
這次換柯媽媽嚇到了:「真的嗎?那時雪影舞廳人不多,我應該知道的,她叫什麼名字?」
「謝雪薇。」
「雪薇?!」柯媽媽吃了一驚:「你是老梁的兒子?」
梁海也嚇倒了,他想不到柯媽媽不但認識母親,還認識父親,還要這麼大反應。「是呀,你真的認識他們?」
「當然,我説的三位姊妹你母親便是其中一位。當年我和她感情很好,只是她脱離吳代榮魔掌後為了保着胎兒,即是你的安全,很少聯絡了。説起上來我們説過要做大家兒女的契媽,我也是你契媽呢。」
梁海聽到後實在驚訝得説不上話。
柯媽媽則興奮的問:「她近來怎樣了?」但過了數秒又呆着,説:「慢着。她説過有生之年都不會讓你進寨城,她沒有事嗎?」
「她過身了。」
柯媽媽低聲嘆氣,又看向天花板思考。
梁海接着説:「實不相瞞,我來寨城便是為母親報仇。」
「報仇?」
「是吳代榮令我一家多年相隔,是其令寨城一直被煙酒黃毒遮蔽,不見天日,我要還寨城一個陽光。」
柯媽媽聽後捧腹笑起來:「果然是老梁兒子。」「你有想過會成功嗎?」
這時門外突然傳出一聲碰撞,但二人沒有放在心內。甚至可能深夜影響二人五官的敏感度,他們連自己有聽到聲音沒有都不確定。
「我怎樣也要試。」
「有人會支持你嗎?寨城裏的人都窮,每天賺幾文錢,過日子便是。談何自由,只求有一口暖飯。説不定還會説你阻着他們,你才是令寨城不清靜的那個。」
「柯媽媽難度你又甘心一直在這裏當大班受吳代榮控制,看着小慧被吳代榮強迫着做些不願意做的事嗎?」梁海有些少激動的説。他有再犯下對着華叔時的錯誤,若果柯媽媽是個一流演員,梁海定必失去小命。小慧看上其也沒有用,畢竟吳代榮毫不尊重自己女兒。
「這... ... 那你打算怎樣?」
「我會建立興趣班,四周張貼海報,表面上教粵劇,實則定期聚會革命。父親的打打殺殺已經不行了,我會以截斷吳代榮毒品來源入手對付他。我在寨外已經有夥伴。」梁海突然説得興奮,把熱湯都灌了口中。頓時整個身體都沸騰起來,差點把華叔的事也抖出來。
「的確是有計劃。」柯媽媽沉思,在她眼中,有着熱血的梁海有如老梁的影子。雖然柯媽媽與老梁並不太認識,但從梁海母親和其他人口中聽到的,也略知其為人了。
「你也知道小慧被冒犯之事吧,這證明一是寨城有新幫派,二是齋內開始有人作反。現在確是好時機。」梁海繼續解釋到。
「好吧,但我怕小慧承受不起這消息。畢竟那你要推翻的,是她父親,你還是先不要告訴她吧。至於你有什麼需要,即管問問我吧。現在先上去睡吧。夜了。」説罷柯媽媽把碗從梁海手裏拿過,到洗手盆洗了。這間接代表柯媽媽也希望梁海能成功,暗地裏支持他,看來吳代榮手下的人都不太喜歡他。
「不用吧,小慧睡了,我就睡這裏吧。」
「不要這麼委屈吧,來,待我把碗洗了,你去我的房間睡。」
「你的?那你睡哪裏?」
「玉蘭的呀。」
「她房間有兩張牀嗎?」
「我再解釋吧。」
在關了廚房的燈後二人回到二樓,柯媽媽的房間就在玉蘭與憐煙的隔壁。
「玉蘭他們始終是舞伎,是小姐,不合耳的說,就是出賣身體為生的,很多時都會有老闆出錢買他們一晚。特別是玉蘭,基本上晚晚也會有人包起她。有錢的,就像現在帶玉蘭出去睡,其他,就睡這裏。」説罷柯媽媽指着憐煙的房間,梁海隱約聽到從房間傳出男士鼻鼾聲。柯媽媽説畢,推開大門,樣梁海進內。在整理好後柯媽媽也就離開房間到玉蘭的房間。
梁海與柯媽媽都到天光,太陽差不多照進房間才睡得到。柯媽媽因為梁海母親過身,以及梁海想要革命而心煩。經歷過一次革命的柯媽媽深深明白,成功之路別不容易,必有犧牲;倘若失敗,那則比死更慘。她只想保護小慧,讓她過好的生活,不要在在吳代榮陰霾下生存,有自由做自己喜歡的事。至於梁海這有想法的年輕人,既想幫他,又內疚於自己的身份,雖然自己也不喜歡吳代榮。雖然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柯媽媽實質也不只這這個年紀了。對於將來和自由沒有什麼理想,也預了要在舞廳打工一輩子。說變能更好,但倘若失敗呢?對於她本人而言,還是保守些,保住三餐便可。要支持革命,也就僅是慧下一代,爲舞廳的小姐們,爲小慧桌上而已。
至於梁海,腦海內一直是天台的畫面,心情久久不能平伏。他依然為自己對小慧的感覺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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