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月色早已退去,滿月下的氛圍與情緒也隨着陽光照進各個房間慢慢消除。
小慧在梁海的懷裏醒來,發現梁海早已清醒。二人相視而笑,昨晚的一切感覺都是那麼的美好,夢幻,難以相信。
只是在二人面前的,卻是大難關。即使攜手面對,笑容難掩恐懼。
他們避免被其他人問長問短,又惹人擔心,便在所有都還未醒之際離開舞廳,前往吳代榮的別墅。
雖然梁海曾經到過別墅門口一趟,但還是首次踏足這個裝潢豪華的地方。梁海此生就只有到過國豐的家能與這別墅相比。別墅受着英國的文化影響,帶有歐洲風氣。從處上的雕刻到懸樑上的文字,都帶有歐洲,帶有梁海未見過的風格和特色。來到一幅約五呎高的畫前時,梁海呆了。畫中無臉的人們糾纏,看似愛,但暗黑的色調卻告訴梁海畫中人物沉浸在未知的恐懼之中。小慧見梁海還未回過神,便輕輕帶到:「這是浪漫主義的畫作,這時期畫作都是這樣黑暗的。」邊説小慧邊敲在畫旁邊的大門。門高十二呎,分兩邊,小慧雖輕力一敲,其響亮程度也足以把梁海從思考浪漫主義拉回現實。拉回因浪漫而構成恐懼與可怕的現實。在比自己高接近兩倍的門前,梁海預感吳代榮也會像巨人一樣俯視自己。
「進來。」吳代榮的聲音從書房內傳出,粗礦又低沉的聲音令梁海腦海已經構想到吳代榮本人的性格。
小慧推開門,梁海跟隨其後。
吳代榮抬頭一看:「這是誰?」
小慧見梁海緊張得雙腳合實,甚至輕微抖動,本想開口,但梁海卻捉住她的手:「我是小慧男朋友。」或許因為吳代榮並不是真有十二呎高,在打開門數秒梁海便拾會勇氣。他內心也嘉許自己。
梁海驚艷了小慧,本來膽小經常不表露自己的梁海,為了自己,鼓起勇氣向其父對質。小慧感動了。
吳代榮則震驚了,不只女兒有男朋友,而是眼前這小子竟然如此膽大向自己對質。
「她要嫁人了。」吳代榮的氣勢仍在,平靜的説。
梁海深呼吸後把要説的話都一次説完:「你聽不到我説嗎?我是她男朋友,她不會嫁人,也不會在舞廳工作!」
吳代榮繼續手上的工作,沒有抬頭正眼看着梁海的説:「説完了嗎?走吧。」然後抬頭看着小慧説:「現在你已經把最後的選擇也放棄了。你不用再去舞廳,留在這裏,然後直至婚禮吧。」
吳代榮説罷叫了個小弟進來,要帶小慧去她的房間軟禁。
梁海見到後立即用手護着小慧,不讓那小弟接近。小弟個子又矮又胖,自然不太靈活。吳代榮可不樂見人在其房間玩麻鷹捉雞仔,喝到:「叫那高個子進來幫忙!」
於是一個高個子也加入戰場。這時梁海與小慧對視,終於發覺端倪。
那時雖然蒙着臉,但現在看到一高一矮,也頗肯定當時那騷擾小慧的正是這二人。這樣一來更不能讓二人帶走小慧。
還未從這騷擾二人組竟然是自己父親手下這事實回過神,二人組已經開始左右夾擊梁海與小慧了。
然而梁海已經敗在二人手上一次,這次也不能戰勝。高個子襯他對峙着矮個子時捉住他的手,掣肘着梁海的動作,矮個子從後捉住了小慧,然後拖走她。高個子則捉着梁海離開房間,然後摔在地上。此時矮個子已經捉着小慧消失了。
梁海心想,這二人既然是吳代榮手下,更肯定知道小慧身份,分明是作反。當務之急是找出小慧所在,避免其遭到二人或其他人傷害。於是他急急站起來,開始在比三個足球場加起來還大,如迷宮般的別墅裏尋找小慧所在。梁海一直跑,沿途遇到一兩個侍從,問他們小慧房間在哪,都啞口,不語。
幸好在一個轉角後,突然撞到一個男子,他的身影有些熟悉。梁海一看,正是華叔。
幸好華叔反應快,四周察看後立即拉梁海到一個樓梯底隱密處,問:「你怎麼在這裏?」
於是梁海把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訴華叔。
「來吧你跟我來。」沿路跑,華叔邊解釋:「我也是早幾天才見到那兩個小子,知道他們是吳代榮手下。但其實他們是一個叫趙熊胖,化名趙胖的人的手下。趙胖比我更早開始跟吳代榮,是個很鹹濕的男人。我想,這一切也是他的安排。畢竟數個月前趙胖才因為沒有準時交數被吳代榮在很多幫會人面前當面責罵。他看能想靠脅持其女兒作反。然而吳代榮一定不會理會自己女兒生死,他恨不得女兒死去,別浪費米飯。如此,趙胖定必會... ...」
來到一個轉角位,華叔示意梁海停下來。他自己探頭出去,張望一秒後回頭説:「門口正是那一高一矮,現在我去救小慧出來,你在這裏等我。」
然後還未等到梁海,反應,華叔便走向二人。二人看着華叔,突然緊張,生怕華叔認得他們。説實話吳代榮手下眾多,要不是二人有着最萌身高差,華叔説不定認不到他們,縱使那天曾拔下他們蒙面的布。
「吳先生説要見大小姐。」然後華叔便不顧二人,打開門:「大小姐?」
小慧見是華叔,便示意其關上門,然後仆前,忍不住淚水的説:「我很害怕,他們便是那兩個想污辱我的人!」
華叔安撫着説:「我都知道了。不要緊,我救你出去再説吧。」
華叔再次打開門的一瞬間,高矮二人神經又繃緊了,華叔沒有立即踢爆他們,只是扶着小慧到轉角位,留下以為自己矇混過關的二人組。
小慧見梁海在此,忍不住擁入其懷:「怎麼你還在這裏?」
華叔則像已預料到的笑説:「你們發展得可真快。別在這裏痴纏了,快離開這裏再説吧。」
由於怕人發現後到舞廳或麪店查問,三人出寨,到了一個公園。
華叔與梁海對視,也決定是時候告訴小慧。
華叔又把自己父親的故事説了遍。
「所以你們打算革命嗎?」小慧問,從眼神裏看出,因着血緣,還是有些擔心吳代榮。
「我們只是打算逼其離開寨城,不是武力解決問題。」梁海説。
這時國豐來到公園。「你怎麼在這?」小慧問。
「我約他來的。我已經説服他,讓你到其家暫住。」梁海説,「這是華叔,是我們在吳代榮身邊的卧底。」「這是國豐,我之前跟你説在寨外的幫手。」
「你好... ...」華叔伸手與國豐握手,卻又止住。
國豐則突然緊張起來。
「我們是見過臉了嗎?」華叔問。
「是嗎?應該沒有吧。」國豐裝傻的説。
「你是蕭國虎的兒子!」華叔卻突然認出,説。
「你認識他父親?」梁海説。
「某次跟吳代榮去飯局,跟蕭國虎談生意有見過。」華叔説。
「什麼?你父親跟吳代榮有生意往來?」梁海震驚的説。「這就是為何你開初反對我搞革命嗎?怕影響到你的生活嗎?」
「不,你聽我解釋... ...」國豐急忙解釋到。梁海本來只是隨口問問,誰知國豐卻急於辯解,一切也不言而喻了。梁海不理他,埋首懊惱起來。
「我只是擔心我父親安全... ...」國豐説。「還有我現在不也在幫你嗎。」
華叔與小慧也幫忙勸説:「對吧,父親的作為怎能連累兒子。」小慧説這番話時聲音卻像卡在喉嚨。
梁海緊張的抱着頭說:「那怎樣辦,萬一因着你父親與吳代榮的交往,把小慧供出去怎麼辦?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好兄弟的父親與自己勢要推翻的敵人,令自己家庭分離的人,又是自己所愛之人的父親有所交易。這龐大的資訊量,這細小的宇宙令同樣細小卑微的梁海頭痛得將要裂開。
四人站在公園,三人實在想不出如何安慰梁海,又想不通小慧能歸何處。空氣變得安靜。
「還是返回寨城吧。」過了良久小慧淡淡道出。
「怎麼能!」梁海頗為激動的反對。小慧卻捉着他的手説:「我就躲在舞廳,父親很少到舞廳來,相信能躲一段時間,直至革命開始。」
空氣又靜了。眾人都不同意這做法,實在太危險了。卻又因為無法辯駁而不説話。
梁海低下頭,為無法好好保護小慧而自責。最後,因為沒有其他方法,也只好答應。
於是梁海送小慧回舞廳,跟柯媽媽交代,拜託柯媽媽小心不要讓人發現小慧躲在舞廳後,便又離開寨城,去粵劇班場所。
這天晚上,是粵劇班第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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